第49章 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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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知野猛地从黑暗中惊醒,他敏锐察觉到耳边掠来的一阵风,一把钳住来人伸向自己的,“什么人!”

    “好痛!”

    这个声音

    方知野一惊,可疼痛迟钝了他的脑子,叫他还保持着捏着对方腕的动作。

    “方知野你怎么还不松!我的要被你捏断了!”

    直到牧云稚的声音再度响起,方知野才后知后觉地把松开,“好。”

    他头胀痛得厉害,忍着脑子快要爆炸的痛感四下看了看,发现这竟然是离自家宅子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巷子昏暗,但好在月光破云而出,就着月光,方知野倒也能看清牧云稚的脸。

    是梦吗?

    又好像不是梦。

    “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会——”

    “你刚刚是怎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方知野和牧云稚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莫名有些旖旎。

    “我是想问你刚刚怎么了?”

    牧云稚睫毛轻颤,不大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刚才你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像是喝醉了酒。我见你差点摔在地上,顺扶了你一把。”

    方知野轻笑医生,“不愧是将门虎女。”

    牧云稚:?

    “我这么高大一人,你顺就扶稳了我,又把我拖到这巷子里。”

    “方知野!”

    见牧云稚被自己一句话气得直瞪眼,方知野笑了笑,随即又端正了身子,拱冲牧云稚道歉,“多谢牧姐出相助,否则我这脸落地,再起来怕也不能看了。”

    语罢,他又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牧云稚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本想写信给你,可此事涉及朝政,我身边又没有可以完全相信之人,思来想去还是趁夜偷偷出府,想亲自来问你。”

    “跟明阙有关?”

    牧云稚不错眼地盯着方知野,“他真的死了吗?又真如传闻所言,是被你”

    “你觉得呢?”

    牧云稚:“是我先问你的!”

    方知野盯着她看了会儿,随即又收回视线,语气淡了下来,“知道太多,对你来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不想将你扯进这潭浑水里来。”

    方知野扶着墙站了起来,他晃了晃头,虽然还有些晕,但已经好多了。

    “太晚了,你——”

    “我知道你是太后的心腹。”

    牧云稚突然出声,打断了方知野的话,她语气平静,却又有不得到答案就不走的架势,“但明阙和娇娇一样,都是与我自一起长大的好友,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两个人就在这逼仄的巷子对上了,牧云稚不肯无功而返,方知野又有自己的顾虑。

    最后,到底是方知野败下阵来。

    “没死,我只会告诉你这些,也只能告诉你这些。”

    “我就——”

    方知野敏锐地抓住这句话,“你就什么?”

    牧云稚声音一哑,被方知野看得格外不自在,磕磕绊绊地道:“我就明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的。”

    方知野知道她想的不是这句话,他心中高兴,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云稚。”

    牧云稚一惊。

    “牧姐,”方知野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视线落在刚刚被牧云稚攥出褶皱的书信,“这封信可否留给我?”

    “不做他用,权当留作纪念。”

    牧云稚脑子一嗡,下意识问道:“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我想好好收起来。”

    牧云稚被他一席话搅得思绪混乱,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竟稀里糊涂真就把信给他了。

    等从那条巷子里出来,牧云稚才后悔起来,忍不住声骂了自己一句,“你你把信给他做什么,不平白落了个把柄在他里?”

    但给都给了,断没有扭头问人要回来的道理。

    更何况方知野也给了她一个答案,左右这信一无署名二无落款,她又特意换了种不常用的字形,即便真被人抖落出来,她不认便是。

    牧云稚做足了自我安慰,快步离开。

    而牧云稚不知道的是,方知野竟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见她平平安安回了定西将军府,这才安心。

    ***

    一行队伍正缓缓驶在从西凉到金陵的必经之路上。

    沈自熙看了眼金陵那边传来的消息,抬把信鸽放飞,足尖轻点,飞身上了被队伍护在最中间的马车。

    “太后已经选定新帝人选,下月初七就会扶持幼帝登基。”

    马车里的,不是那已经被宣布龙驭宾天的先皇又是谁?

    许是出了宫,没再吃那餐餐带毒的饭,即便赶了这么久的路,皇帝的脸色比起在宫里时还是好了许多。

    他坐直了身子,“那看来时间倒是差不多。”

    “大队人马分成三拨进京,也是前后脚的事。只要靠近金陵地界,自会有人来接应。”

    “太后也确如我们一开始猜测那般,准备一石二鸟,顺便除了方知野。”

    太后会作何反应,会有什么应对之策,沈自熙早在脑海中排兵布阵数万次。

    如今,总算是到真刀真枪的时刻了。

    沈自熙一脸认真地看着皇帝,“流言正呈鼎沸之势,你可得好好保住你的性命,可别清君侧不成,叫我成了弑君罪臣。”

    皇帝勾了勾唇,他扫了沈自熙一眼,知道他在担心自己的身体。

    “放心。”

    他伸掀开窗帘,望着越来越靠近金陵的前路,“这场大戏唱了这么久,朕还没亲把太后拉下马,是不会甘心就这么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