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碧菡：“……”

    若不是知道这妮子心性单纯, 她都要以为是府中碎嘴的下人把她给带坏了！可是她问的这句话明显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薛碧菡心里却忍不住想的更多……

    她脸颊微红, 脸上再无持重端庄, 透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来：“还见不到影的事呢，就挂在嘴上, 要是再动不动的把‘睡’这个字挂在嘴边，以后可别想我带你出来吃烧鸡了, 就天天在菡园里, 不许出来！”

    初凝低下头, 委委屈屈的：“这句话有什么错嘛，姐及笄以前, 都是我和你睡在一起啊。”

    薛碧菡失笑。她不过才了她一句, 这丫头又委屈上了，这性子，真的是祖宗啊……

    她虽然没回答晴柔的问题, 心里却在想，若是以后她当真遇见合适的人, 便这般嫁了, 那晴柔呢？

    晴柔是要留在薛家, 还是要跟着她去夫家？

    薛碧菡不同于深闺姐，对某些男女之事倒是略知一二的。晴柔这妮子缠着自己黏的厉害，她真的受得了，自己身边有其他的人吗？

    她低下头，总归是未出阁的女儿, 虽然知道夫妻成婚后便要同榻而眠，但她也不知道究竟其中内里。她只是想着，除了她软糯可人的丫鬟睡在她身旁，抱着她，自己可以接受，别人她便是想想也受不了的。

    薛碧菡摇摇头，怎么又想这么许多，日后的事，日后再便是了。总归，她必然是要护着她的妮子一辈子的。

    可若是晴柔有一天也想嫁人呢？那她必然要给她备好嫁妆，让她风光出嫁。那以后，她还能经常看见自己的丫鬟吗？

    薛碧菡垂眸，心思微沉。

    等初凝吃完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腹，有点圆，摇了摇薛碧菡的手：“姐，我吃的太多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可好？”

    薛碧菡一看外面天色，冬日里白天短，约莫着不多久，天就要黑透了。她想起来，昨日还听府中的厮，晚点大道上有舞狮，新年将至，已经有不少贩摆出自家糊的灯笼，便带着晴柔去看看好了。

    两人从聚贤楼出来，叫车夫把车停到附近的巷，两个厮远远跟在身后，薛碧菡和初凝又披上了厚重的毛斗篷，手挽着手，并肩往前走。

    初凝是见到什么新鲜玩意都要上前摸一摸的主儿，薛碧菡也不拦着她，见她看完，便叫厮付钱买了。不多久，身后跟着的四个厮怀里都抱满了东西。

    等走到一处卖话本子的摊前面，初凝便挪不动脚步了，这不就是现代世界的嘛，她喜欢！

    趁着薛碧菡回头在叮嘱厮，她忙从袖里掏出来碎银，一把便将那话本子收入了怀里。

    初凝动作颇快，薛碧菡却还是看见了。她娥眉轻蹙，等走到人少些的地方，便朝初凝伸出手来：“拿出来，给我看看。”

    初凝扁着嘴，摇了摇头，一见薛碧菡目光转冷，便立刻低下了头，从袖里把今日新买的话本子给拿了出来。

    薛碧菡接过来，借着灯笼的光亮看，气的几乎要不出话来，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风流书生俏狐狸》，一看这名，还能是个好话本吗！更不要，旁边还写着一句‘人妖殊途，香艳恋情前途几何？’

    好一个香艳，香艳！

    薛碧菡冷着脸：“晴柔，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我教你认字的时候，可没想到你转过头就来看这种话本子。你当那一日你放在屋里的那本公子私会姐的戏文我没看见？我只是看你病着，不与你计较便是。如今倒好了，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初凝本来以为她自己几句便是，没想到薛碧菡怒声了这许多句，还一直冷着脸，她眸子一酸，豆大的泪珠便从眼眸里滚落出来，瞬间便成了断了线的珠子：“我、我……”

    薛碧菡气的都要不出话来，把那话本子递给厮，声音冷冷：“给我烧了！”

    “等会回去，我要让棠雪把你屋里这些有的没的，全都给烧了，也不知道你是和谁学的！”

    初凝垂首，声音软糯糯的，哽咽着：“姐，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薛碧菡偏过头，不想看她哭的样子，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软。可今日之事，她着实是又气又怒。

    薛府里的厮那么多，虽是不能进后院的，但晴柔和棠雪住的院总归还是有厮出入的。若是她哪一日动了春心，与哪个厮看对上眼了，又被哄骗着，行了不该行之事……那她……

    薛碧菡只这么一想，便恨不得把府里的厮都赶出去，她深深回望跟在身后的四个厮，目光冷冷。

    厮们被看的都不由的了个哆嗦，一阵腿软。

    姐她，平日里虽然清冷，但是也不这样让人心生畏惧啊……

    薛碧菡走在前面，走的极快，初凝迈着碎步，也不敢再走在她身边，便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轻手轻脚的，像个刚刚落地的羊崽，腿都是软的。

    等回到薛府，薛碧菡迎面便遇上了正欲出门的薛彤璎，对她微一点头，唤了声长姐，便迈步进去。初凝跟在后面，对薛彤璎福了一福，唤了声姐，而后又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薛彤璎半眯着眼睛，她这二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稳重性子，今日里在朝会之上，被一众老臣斥责，神色也不卑不亢，坦坦荡荡。但刚才，她面上就挂着明显的怒意，丝毫不加遮掩，难不成是被她那丫鬟气的？

    她自然知道，薛碧菡对晴柔的格外优待，但两房来往不多，她也只是听闻罢了，倒没有太放在心上，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能让她这个好二妹动怒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她眸光上浮现寻思的意味，轻笑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薛碧菡一回到房中，棠雪便迎了上来，给她解了斗篷：“姐回来这般的晚，刚才老太太还派人来叫呢。”

    她娥眉蹙起：“这么晚了，什么事？”

    棠雪低头，用帕子给她擦手：“这便是不知了，她身边的嬷嬷们嘴向来严，我倒是问了一句，什么也没问出来。不过有厮，似乎是大姑娘过去之后，老太太才派人来请的。”

    薛碧菡一听到厮这两个字，心里面就止不住的冒火，什么厮，消息这么灵通，怕是要把她这后院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

    她狠狠的把帕子扔到铜盆里，溅起的水珠都落到了官服之上，她冷着声音：“不去，就我今日回来的晚，身上带着寒意，怕冲撞了老太太，改日再去。”

    棠雪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也不知道姐她今日为何如此大的怒气，她端着铜盆出去倒水，初凝正追进来，脸通红：“姐呢？”

    得，该是这祖宗又和姐闹别扭了。

    棠雪苦笑着：“你是不是又惹姐生气了，我看她都冷着个脸，我话都不敢喘大气呢。”

    初凝脸垮下来：“完了完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姐这么生气的时候，今天……”

    棠雪安抚她几句，然后又去给老太太那边回话了。初凝走到紧闭的房门前，低声唤了一声姐，半晌没听见薛碧菡回应，整个人不出的丧气，垂着头站了许久，泪珠一颗颗的往地上掉，湿她脚下那一块地砖。

    她站了半晌，手脚都冻的发僵，薛碧菡终于话了：“我明日要上早朝，你这么站在我门前哭，是不是不算让我睡了，还不快回去。”

    初凝用手背抹了抹手上的泪珠，咬着嘴唇，又站了一会，便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她原本克制的抽泣倏忽演变为嚎啕大哭，整个人就直挺挺的趴在床上，被褥都濡湿了一大块。

    初凝哭的难以自拔。原主的精神有缺，对薛碧菡的那种极深的感情，似乎已经成了这具身体的本能。薛碧菡才冷着声音了几句话，原主身体的泪腺就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V999默默看着她哭了许久，暗戳戳的搓了搓手，有点无奈。

    初凝总算抽泣着停止了哭泣，她半叹着气，晴柔的心思至真至纯，薛碧菡就是她的天，只要薛碧菡不悦，她的天就阴了。

    她想看话本子，不过就是因为在古代无聊罢了。晴柔想看话本子，大概是出于她心中对薛碧菡的不明情愫，也算不上是多大的事，怕就怕薛碧菡想歪了，所以才气成这个样子。

    V999声音颤颤的话了：“宿主，今晚这件事，你还是去和薛碧菡清楚为好，否则她心里指不定要怎么看你。”

    初凝一怔，眼角还是红红的：“也是了，要是薛碧菡今晚辗转难眠，以为自己的丫鬟想要嫁人，改天就配了个厮，那这个世界是不是要崩了……”

    初凝下了床趿着鞋便跑，跑到薛碧菡的门前，站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呼吸急促。V999也有点紧张，这毕竟是它第一次假装老司机，和初凝讨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问题。若是它这一次旗开得胜，那它以后就可以给自己烫个卷发，穿个西装，去给众系统开培训讲座了。

    初凝咬咬唇，下定了决心：“姐，姐，你睡了吗，我有话对你。”

    屋里面已经熄了灯，薛碧菡的声音闷闷的：“不是叫你回去了吗，这么晚了，我要休息了。”

    初凝大着胆子，一把推开了门，惊得薛碧菡从床上坐起来：“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她也不话，径直走到床边，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薛碧菡握住她的右手，不让她脱中衣：“你这是做什么！”

    月光透过窗棂落进来，初凝红着眼睛，后退一步，挣开她的手：“我要和姐睡觉啊，以前姐生气的时候，我抱着姐睡一晚就好了。”

    薛碧菡又气又笑，自己这傻丫头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真的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么一失神，初凝已经把自己的中衣都脱了，只穿着堪堪能遮住胸前风光的衣来，往床上一钻。光溜溜，暖洋洋的身子一把抱住了薛碧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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