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以一己之力改阴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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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许,零星雪落下。

    宁郃站在摊外,目送张员外策马远去。

    等十里路程行过,张员外安稳回到府中。

    宁郃才回身看了看云鹤。

    云鹤早已把腊肉和茶叶装进了储物内,同时又向宁郃笑道:“去梁城阴司看一看那灵牌?”

    “请。”

    宁郃也未收摊,就和云鹤向着梁城的方向行去。

    百里的路程对于两人来,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

    等来至司内。

    宁郃也和往常一样,没有劳烦他人来回,而是行过着这阴司荒路,径直来到了阴司正殿外,也让府君少跑这二百里路途。

    但在路上,云鹤闲来无事,却起之前回程路上的事情,“青云宗一事已落,你我那弟子回宗后会不会惊愕?”

    “会不会惊愕不知。”宁郃一边赶路,一边看向云鹤,“但他定然会寻道友,毕竟他还拿着你的开灵石。”

    宁郃着,也不由回想起几日前。

    那日两人也未去见洪修士,而是直接去往了青云宗。

    再以‘不用离宗,只需收徒’的话,青云宗的三位长老自然是十分同意。

    也是不用离宗,这收徒何时都行。

    两人也就没有专门拐弯去找那位洪修士。

    那位洪修士,估计如今还在河边守着开灵石。

    还不知自己已经是云鹤真人的弟子。

    至于何时师徒相见,用云鹤的话来,那就是‘道随缘法。’

    而宁郃回忆瞬息之后,也来到了阴司正殿外。

    殿外还有六位值守阴差。

    这几位阴差当看到忽然出现的宁郃,是少愣几息后,便齐齐一礼,派出一人回府通报。

    还有一位阴差邀请宁真人与这位看似不凡的道长一同进府。

    这过程中没有丝毫多言。

    因为在这几年里,不仅是他们府君偶尔去真人那里拜访,真人有时也会来他们司内做客。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真人来时就引路。

    这过程中不需要等待府君回话,只需要告诉府君‘真人来了’即可。

    这也是府君交代给他们的。

    不多时。

    宁郃与云鹤也在阴差的虚引下来到了正殿前。

    城隍得知消息后也早早的出来,正好和两人在门前相遇。

    他旁边还跟着五位判官。

    但恰恰就是这一相遇。

    城隍等神官看到宁道长旁边还有一位老者后,却多出了几分好奇。

    毕竟他们道行不深,以至于道长来司内时,他们觉察不到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与道长同行的老修士,难道也是一位金丹之上的前辈?

    众神官心里惊异着,但礼上没耽误的向着宁郃与云鹤见礼,

    “神见过两位道长!”

    众神官话落,又看了看云鹤。

    宁郃也是回礼笑道:“这位是云鹤真人。”

    ‘云鹤前辈?’城隍一愣。

    ‘真人?’众判官与那位引路的阴差也是一惊。

    因为他们早些年就听过云鹤真人之名,且府内也有五洲图录。

    但今日还真是第一次当面!

    第一次见到这位五洲中的第一修士!

    只是又在他们想来,宁道人不是才刚刚幻化元婴,如今怎么会和云鹤真人不分先后的同行?

    且隐隐间,当自己等人行礼时,云鹤真人还微微后倾了一些?

    众神官心里猜测着,礼数也没落,而是连忙躬身再一礼,“见过真人!”

    “见过梁府君、见过道友。”云鹤先是回了一礼,随后就看向了宁郃,神色郑重道:“诸位莫要这般大礼了,得宁道友点醒,我才踏入了化神境。

    宁道友,宁道兄,才是这五洲第一修士。

    在宁道兄面前,诸位这般向我大礼,却是有些不妥了。”

    “化神仙境?!”众神官更加愕然。

    宁郃则是看了看满脸笑容的云鹤,颇有些无奈。

    今日本来是灵牌,怎么好端端的提起境界了?

    难道是之前自己推演茶水一事,让云鹤道友心里不爽利,于是等自己也正事时,继而特意捣乱了一下?

    但他的话也确实没错,挑不出丝毫的不妥之处。

    只能,时把握的挺好。

    云鹤看到宁郃望来,则是瞬息收起笑容,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

    宁郃看到云鹤这般模样,又看众神官有些激动的神色,则是先点头肯定,随后就言语直白的起正事道:

    “前些时日我炼制了一物,猜想对司内有些用处。

    今日便想着大年已过,就特来司内,想与道友相商,看看此物是否与我所想一般,能用于司内。”

    ‘道长所炼之物?’城隍一听,觉得道长有用,那肯定是有用!

    毕竟道长如今已经不是五行真人,而是五行仙者!

    旁边的几位神官也是暗自点头,想起了正殿里挂着的存天地如意大法袋。

    他们觉得真人在金丹时就已经凝练了这般奇物,那如今化神仙境,岂不是能炼制仙物?

    宁郃话落,则是直接把灵牌拿了出来,又瞬息间刻了一个法阵,交于了这几位神官,“依照此法,便能练得灵牌。”

    宁郃言道此处,也把这灵牌的功用了一番。

    众神官听到此物能时时刻刻的监人生死,亦是惊讶的纷纷相视。

    这岂不是就相当于一位阴司府君,借法令之术,又一日十二时辰的开着法眼,时刻观着此人,查此人阳寿几何?

    要知,这只是一块灵牌。

    若是十块、百块、万块、万万。

    这不相当于全天下的生人,都处于阴司的监管之内?

    他们也不用每日外出去阳间巡逻,而是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这法,的确是仙法。

    ()(e)  利于阴司,更利于生人逝后的同时被阴司发现,魂魄不被烈日侵蚀。

    而宁郃也没有去管众神官如何去想,反而是看向了殿外似山高的巨大阴桂树。

    这桂树高有千丈,每个阴司内都有。

    是死气与阴煞凝结而成的死物。

    且狱内的刑具、房舍,都是桂树所制,相当于阳间的石头。

    不然寻常石块拿进阴司,时间一长都会腐蚀殆尽。

    但砍下来的桂木却不会,反而会越加牢固,也不会再次生长。

    可是这作为主体的桂树却会无限增长。

    有时长得旺了,遮住了阴司大殿,城隍等人还要砍下数百丈,扔于人间被烈日灼散。

    同样的,宁郃看了看这树,觉得这些枝干倒可以作为炼器之物。

    对于这取之不尽的千丈桂树来,百万的灵牌不多。

    之后。

    这几日都在阴司内渡过。

    梁城内的众判官也齐聚大殿。

    宁郃每日都在指点众神官,教他们如何刻制阵法。

    众神官每日都是在砍树、学法,然后理所当然的刻阵失败。

    毕竟宁郃所言的术法虽然简单,但对于只有筑基期的修士来,哪怕是借助法令与桂木,也是有不少难度。

    这直到第六日,大年初十。

    在宁郃每日不断的指点中,第一个阵法才被复刻好。

    之后一日内,所有神官也接连完成。

    等完成以后。

    他们又对比了一下宁真人所炼的灵牌。

    虽然他们所炼的灵牌,没有宁郃这般奇异,更不是用一根寻常枯木便能成法。

    但阴司内的府君与众位判官、身具天地册封的神官法令,再以阴司桂树为基,却也把此法临摹了七八成。

    再加上有法令中的勾魂神通,亦可以在丝毫不伤生人魂魄的前提下,取上一些生人的气息,封存于灵牌之中。

    且如今。

    等这四十五個灵牌先后做好。

    众神官是来回张望对视,哪怕是觉得已经可行,但就怕宁道长此法尚缺。

    如若尚缺,那就证明他们阴司内的众神官道行不够,是承不了此法此缘。

    一时间。

    也在四十五位神官的紧张中。

    宁郃来回转了一圈后点点头,示意就以此法来做。

    一众神官也是心下一松,亦知晓接下来的几年内要忙起来了。

    但只要灵牌全部做好,今后也方便与放松许多了。

    尤其这灵牌本身是桂木所做,在阴煞的滋养中也可以反复使用,中途也不太容易损坏。

    忙,也就是忙这几年。

    之后就是一劳永逸。

    同时,宁郃为了让众神官更加方便整理,也取来一截桂木,炼制了一本厚厚的阴簿。

    这阴簿同为桂木所炼,也牵连着所有灵牌。

    谁的气息消散,或将要消散时,只要灵牌上的灵火摇摆不定,阴簿中自然有感应。

    到时就可以派司内闲置的阴差专程去往,或是联系阳间里正在巡逻的阴差,让他们赶往灵牌的指引之处。

    这样空出的功夫,就可以让阴司内的阴差与神官们有更多的时间去修炼道行,参悟术法。

    等这些繁琐的事情结束。

    众人齐聚正殿。

    宁郃再把阴簿交于城隍之,言告这阴簿的炼制之法。

    城隍是终于忍不住的称赞道:“今日阴司得道长之法,今后梁城地界内也不会再有任何生人魂魄受烈日灼魂之痛!更不会在烈日下折逝!

    城隍到这里,就换为了抱拳道:“谢道长赐司内灵牌之法!”

    “谢道长!”众判官也是齐齐一礼。

    且他们在行礼间也是心中惊奇,没想到宁道长不仅身具五行,如今更是对他们所修的阴煞之法也知之甚深。

    好似这天地之间就没有道长不会的。

    因为听河神大人最近修行的国运之法,也是来自道长指点。

    但想想道长能在几年内从金丹到化神,这好像又寻常不过?

    而也在众判官好奇与惊叹时。

    府君也拿着阴簿上前,问道:“道长,司内记逝后之事的册子便为阴簿,此物却记生人,但又为逝后的阴司所记。

    不如就唤为‘记生死簿’?”

    ‘生死簿?’宁郃一听此言,倒想起前世地府,不由点头道:“‘记’之一事,不为神官记,而是旦夕祸福的天记。

    于此,应该唤为,生死簿。”

    “生死簿?”城隍皱眉一思,略有所感。

    “好名字!”云鹤也在一旁称赞,觉得少了一‘记’字后,这非生非死的生死簿倒是多了几分玄妙。

    也待此事落。

    城隍回过神来后又问,“道长,此法是否外传?让其余司内道友也受此法恩惠?”

    “传。”宁郃面对众神官的好奇与疑问,则是言道:“等诸位悟透灵牌之法后,诸位还需派遣差使,去往各个阴司,将此法传出。”

    “是!”众神官郑重点头,他们和府君一样正有此意。

    而宁郃看到事情结落后,也与云鹤一同向阴司辞别。

    待得相送十里,出了阴司。

    宁郃和云鹤则是回到了茶摊。

    来到这里。

    云鹤是左瞧右瞧,再看了看茶摊挡板里的一百二十文钱,忽然笑着道:“道友,你我阴司一行七日,也未耽搁你茶摊赚钱。”

    “我有时出门做客,时日短的话,茶摊都这般开着。”宁郃走到挡板处,收起铜板,“估计熟悉的茶客已经习惯了。”

    宁郃着,又走到灶台旁的大缸前,里面还有大半缸水。

    这水又如才从井里打的一样新。

    不然取茶的茶客,当见了缸里已经落灰,或是生绿藻,只要不是很渴的情况下,怕是也不会喝了。

    又看了看灶台后,那里成堆的木柴如今倒只剩几根了。

    ()(e)  能看出更多的茶客是烧柴取暖,但未取茶。

    这茶钱里,有十文是木头钱。

    四年老店,还是有不少熟客帮衬照顾,且不占茶摊便宜的。

    新年里还忙碌往来跑商的那些人,也基本都是老熟客。

    宁郃想到那些熟客的面容,喝完茶,放好钱就走的熟悉样子,也笑着打了一些水,又从远处山里取来了一些木柴。

    再把水烧开,青山茶泡好。

    云鹤品了半杯,就开口道:“今年的夏至是六月三十。”

    云鹤把茶杯放下,“我等每年都是早十日来至,也即是今年六月二十在北河城相聚,先商量近年来的一些琐事。”

    “六月二十。”宁郃记下这个日子,“在下在北河城前等诸位。”

    “哈哈!”云鹤大笑,“道友莫要来太早,不然会等上几日。”

    云鹤到这里,是指了指西北的方向,“中州的玄意门主,门内事太多,每次总会晚到一些时日。

    还有棋道人,他有时遇见棋友,一下就是多日。

    尤其是九十六年前,他就整整来晚了半月。

    有时还未来。

    至于其余两位道友与我,每年夏至十日前必至。

    但去年,我听道友之事后却是未去。”

    云鹤笑着,又端起茶杯,把剩下的茶水饮尽后,便起身言道:“那今日,道就先告辞了。”

    话落,云鹤也不让宁郃多送,便悠闲的腾云离开。

    因为这次有宁道友前来,他得传信其余道友,让他们一些闲事放一放,莫要迟到了。

    且为了让他们准时到。

    云鹤也准备亲自去往中州。

    到时等距离近时,就书写一封法信,上其言,‘经宁真人点醒,化神已知’

    然后再把宁道友的‘三万里日游一言’全部详写。

    最后把信遥遥送到玄意门内。

    相信到时玄意门主绝对会满是感激的准时来至。

    至于位于北州的棋道人,虽然踪迹缥缈不可寻,但却也好找。

    只要到北州最大的宗门,再让宗门弟子放出去消息,这里有一位世间难寻的棋术高人。

    那用不了几日,棋道人就会满怀期待的拿着棋盘来拜访了。

    同样,云鹤也不准备见棋道人,而是与玄意门主一样,准备留下一封‘化神已知’的信。

    相信棋道人届时也会如约来至,不会如以往一样缺一年,来一年的。

    云鹤思索着,觉得此法可行。

    至于新的境界一,云鹤觉得还是众人当面聊的好。

    而也在云鹤开始送信时。

    随着一月时间过去。

    在二月初的冬末。

    梁城阴司内已有数万的灵牌炼制而成,且也开始布法使用。

    一时间伴随着灵牌之法兴起。

    半月内也未出任何错漏后。

    梁城阴司内就派出了数十判官,携带秘法复刻,向着吴朝内的各地阴司行去。

    同样传出的还有宁真人已至化神仙境的消息。

    这也使得,有人唤宁郃还为一开始的先生,也有人和城隍一样,唤宁郃为道长。

    亦是有人一时改不了口,唤宁真人。

    但更多的修士,是不敢称其姓,只敢唤‘仙者。’

    若是他人不知,也只是多加一句‘吴朝仙者’。

    一时间,山下学堂的求学气息更甚。

    都在等待学堂的下一次赐法,哪怕见不到仙者,也想见得仙者的信使,沾一沾这成仙的缘法。

    而在三月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阴司掌握,又分派司内的判官,带来宁郃化神的消息时,向着吴朝外的阴司传法时。

    周县外的茶摊处。

    今日刚出摊的宁郃,就发现遥远的天边吹来了一股清气。

    这清气,是神官册封时才会出现。

    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莫大缘法。

    但此刻却无神官册封,也无法令之韵,反而是单纯的围绕向了宁郃。

    这却是修改阴司之法,且阴司内也真正开始实施之后,所结成的天地善果之风。

    所谓传中的善果,也同样是这道册封神官的天地清气。

    服之,最少可增加十年之寿!

    能得此清风善果者,也是神官居多。

    所以神官的寿命才远远高于所有修行之士。

    这除了香火筑基本就长寿以外,也是有善果加持。

    宁郃感受到这天地清气的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元神被一团溪水包裹。

    这溪水滋润着自己的神魂,带来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修补着过往岁月中带来的折损。

    可惜自己修道尚短,元神圆满,未有丝毫折损。

    使得清气游荡了一圈,就消散在了附近。

    但宁郃却能感知到,如果自己寿命出现十年以上的折损,这清气会再次出现,为自己修补逝去的岁月。

    这股清气,有三千之寿可续。

    可对于自己的一万三千载来,这三千载就不是很多了。

    或许是道行每日都在精深的缘故,宁郃每日都能感到自己的寿命在增加,而不是减少。

    且对于寿命一事,宁郃也不是很在意。

    相反,宁郃只在意每日遇见了什么人,遇见了什么有趣事。

    如果什么都没遇到,也就是清修一日而已,正好补一补东游纪。

    再听一听王捕快的江湖见闻。

    王捕快在去年春末回来了。

    而这般不知不觉,今年的春末去,立夏来。

    离云鹤所言的约定日子越来越近。

    在六月初十的这日傍晚。

    等最后两位茶客离开。

    宁郃收好铜板,收好摊子后,一边把东游纪向南掷出,一边向着正北行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