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名传五洲的宁郃与听闻小天地的北极众妖王!
时隔一月。
在二月末的这日中午。
四百万里外的南州柳山下。
伴随着林中花香四溢。
在一处缥缈的神异烟云前。
云游南州的宁郃来至这里,正用术法传音六百里外的柳城阴司。
等待片刻,就见三位判官与数十位阴差齐至。
“见过仙者!”
他们行礼,又把目光看向了烟云。
宁郃没有先保护烟云的事,而是拿出了生死之法的心得,交于为首的判官,和他讲解了生死纪事法。
在这将近一年来,宁郃每逢一地,都会这般传授生死簿的心得,以求世间都用上此法。
让阴差有时间去感悟修炼,也让逝后的生人魂魄不再受烈日之熬。
而众阴神是听的是神色呆滞,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之法?
但想到三月前新拿到的五洲录,倒也想起遥远的东洲各路阴司,好似用的就是这位宁仙所创的法门。
宁仙,是六仙为首,在新的五洲录中也有记载。
他们想到这里,再想到宁仙的过往修行,更是心旌摇曳。
十五年的道行,就已修得仙人?
且前十年还是自行入道?无人指点?
他们愣愣的想着,觉得五洲录内有一句话很对。
书中为‘我等观之,宁仙天生为道,为五洲众仙之首。’
这句话,是云鹤与众仙者所记。
而新的五洲录也在这大半年内,大致传遍了整个五洲。
关于新道境的事情,亦然被众多修士知晓。
但基本都是沿用前者的境界划分。
因为单单的炼精化气与炼气化神一,就已经包含了古往今来的所有境界。
于是修士们为了更好区分,就用筑基、金丹作为境界划分,能准确知晓自己修行到了何处。
炼精化气,则是作为统称、仙称。
这仙称一,也是五洲众修士们唤起来心有感念,继而默默传开的。
更觉得敢用仙称者,最少也得是堪破生死,凝练金丹的大修士。
而随着时间过去。
在此地烟云前。
宁郃讲解完了生死之法后,就向着刚刚回神的众阴神道:“还请差使分出几位,观此烟云,送至雾城地界。
雾城的诸位道友,我也已言。”
言落,宁郃抱拳一礼,就踩云而去。
南州的方圆三百万里,大致已经转完了。
如今该去往中州,和几位道友汇合。
然后商谈一些事情,等明年继续寻新增的烟云。
同样,身处其余州的云鹤等人亦是这般。
将近一年来,他们也是一边把生死之法交于各路阴司差使,一边寻着烟云,让地界的众道友护送。
如若跑偏了,要及时告知他们。
更要确保每朵烟云都是去行往北河。
并且这也不是一个、两人,也不是一位仙者,两位仙者的事,而是整个五洲修行界都关注的大事。
且时至如今,关于烟云的事情,基本筑基与筑基之上的修士,和各路阴司、大宗,都知晓。
五洲正道修士也都在同心协力,想开更多的下界,接引更多的同道中人。
但也当知晓玄门主为天地的‘界主’,并且新开的天地,若是多的话,众仙者不要的话,剩下的天地也会分化界主之后。
他们难免也会有一些心思,想当一当这界主,把奇才收为己有。
要知这可是一方天地。
按照第一個天地来,虽然地广人少,但也有最少百亿人口。
面积,更是有东州的三成左右。
要是哪个宗门有半个东州的土地,还有百亿人口。
先不这世界有没有灵气。
单这土地面积,这难道出去以后不风光吗?
而此刻,在西州的大恒山脉。
连绵八万里的山川内,正有一个与凡尘隔绝的宗门,名为恒宗。
宗主是一位元婴真人。
如今。
在宗门后山林内的亭中。
这位宗主正一边望着五洲录,一边分出一些心神,看向了依山而建的宗门。
他们宗门有建筑千余,分有炼器堂、炼丹堂,练功堂,执法堂,还有供弟子修士的百余楼阁。
练功场,更有十几处。
全部坐落在这几座山峰内。
不远处还有两座上品灵矿,以及蔓延五里的灵田。
这就是他们恒宗。
但这样的大宗,在西州内还有好几个。
远远称不上西州第一宗,更莫五洲第一宗。
唯一的根底,就是门人太少,奇才太少。
只有三百筑基,千余练气。
而此时。
在宗主思索此事的时候。
一位金丹修士走近林内,向着宗主道:“宗主,那朵烟云已经按照玄仙者的吩咐,一路护送出了咱们大恒山,交由了山外的康城阴司接。”
“嗯。”宗主点头,又看了看这位副宗主后,仔细想了想,才言道:“仙者曾言,等七月夏至,让我前往东洲北河。
所以,不知你对‘界主’一事有何想法?”
宗主着,更是感慨道:“就拿林界来,其方圆数十万里,已有半州之地。
你,这半州之地内的奇才会有多少?
如今在西州,若是有奇才,可不一定归于我宗。
但要是我等受宁仙之封,成为一界之主。
那我等的天地内,奇才不尽是归于我宗?
虽然诸位仙者也有言,让下界的飞升修士自行选择。
可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也是古今长有。
若是下界的奇才修士,有三成选择进入我宗,那又是如何?
虽然远远比不得玄仙者的玄意门,但在西州之地,我宗岂不是用不了多少年,便可称西州第一宗?
力压西州内的其余几个宗门?”
宗主着,脸上也逐渐露出憧憬的笑意,好似已经看到他们宗掌管一界之地。
然后那一界内的奇才,待得飞升之后,都选择进入他们宗门。
之后十年、百年、千年后,他们宗门终于成为了西州第一大宗!
而副宗主看到宗主这般憧憬,倒是觉得宗主有点异想天开。
要知道他们都会惦记,那五洲之内的其余宗门,定然也会心心念念的惦记。
最后谁被几位仙者封为‘界主’,那就不准了。
万一天地不多,不得念想也没有。
但如今看宗主这么高兴,副宗主也不好什么丧气话。
最后想来想去,他只了一句“宗主英明!”
且也在这位宗主思索此事时。
五洲上的众多宗主,也在分别挑选着门内宝物,酝酿送礼一事是否可行的时候。
时隔十二日。
()(e) 在山下学堂外。
冯道兄和许道人也踏入了回往北河的路途。
阴司,就不去了。
因为许道人在山中学堂待了大半年后,如今已经火行术法筑基了。
境界更是稳固到了筑基大成,离圆满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
冯道兄除了惊叹许道人的天资以外。
如今的事情,就是早些回到北河,向师祖禀告此事。
尤其他师祖还交代过他,如果许道人筑基,就让许道人先临时回往下界,多寻找一些奇才。
只不过,这回去的路途有些长。
因为在年前的时候,冯道兄看到门内有人来收金舟,又以为许道人突破筑基要好久,于是就交还回去了。
如今,两人只能步行回往北河了。
好在对于筑基修士而言,三月时间也足够回去。
并且许道人也有心思回往‘林界’,向天下传法,并想和好友与林帝,讲一讲这仙界的神异奇闻。
而也在许道人回往下凡的路上。
随着时间过去,在三月末的这日傍晚。
中州的一座山下。
宁郃也看到了云鹤等人先后来至。
随后一见礼,众人也没有聊云烟的事,而是看着眼前的这座山。
不如一边登山闲游,一边再聊。
且与此同时。
在众人如常人般的闲聊爬山中。
相距百万里外。
北州淞朝的边境处。
深夜。
一阵浓郁的妖风正从远处云端落下。
为首的是一只身有百丈长的老虎。
他身后是一只体型稍微些的狮子。
在狮子旁侧,还有一位身穿文士长袍的邪异中年。
这中年却不是妖修,而是人族。
更是五洲之中大名鼎鼎的邪道人!
与这两位妖修一样,皆为元婴真人!
更是北极之地内道行最为高深的三位妖王!
在三位真人身后,还有百余身具血煞的邪修。
他们来到这处战场之后,和三位真人一样,便大口的吃着地上遗留的心血,还有飘荡在半空中的阴魂。
更多的是吸收此地的血煞与兵患之气。
他们所吃的阴魂,也是选一些魂中带血煞之人。
不多时。
另一处天空内,亦有一阵浓郁的阴煞之风呼啸刮来。
阴风散去,七位判官在先,数百阴差在后。
阴司众阴神见得这三位真人与那百位邪修,心里虽然极为厌恶他们的气息,但也是没忘礼数的捧捧,唤了一声“拜见真人,见过诸位道友。”
“见过差使。”三位妖王亦是点头。
他们身后的邪修也是或多或少的放下中正在啃噬的血肉,向着阴司内的众阴神见礼。
只是他们笑起来阴森森的,或是张狂难言。
这也不知是行礼,还是挑衅。
亦或者是心性使然,实则并无恶意。
但阴司众阴神不喜他们的气息。
于是,一时间在此地战场内的所有修士都没有言语交谈。
阴司众阴神继续收魂。
三位妖王带着各自的孩儿们和下妖兵在此修炼,吞噬心血。
但阴司阴神这边是安安静静的。
可妖王这里,不时就有一只妖嘶吼,或有人族修士走火入魔。
老虎见了,就会让妖兵去把失神的邪修按住,让他慢慢清醒。
狮子是摇摇头,不去管此事。
邪道人也是撇了一眼,却满不在乎向老虎道:“大哥,天地一事咱们去吗?仙者可没请咱们。”
话落,他望着老虎。
老虎未言,而是化为一兽皮大汉,又用才习得的土行之术,仔细收集着泥土中的心血,把这些心血装进一个灰黑色的杯子内。
“呼”狮子是打了一个哈欠,也没化为人身,就这么横卧在战场死地之上,却又未沾染一丝血腥泥土,“我看大哥正在收集心血,以防时候长了,这心血干涸。”
他着,二十余丈的巨大头颅俯望向了邪道人。
单单一只眼睛都比邪道人还要大上倍余。
寻常人若是见到,怕是早就吓晕过去。
邪道人却毫无所动道:“三弟莫要捣乱,二哥正在问兄长正事。”
“我也知道此事!”狮子不满,“年前的五洲录是我等三兄弟一起在北极山神那里瞧的,不妨二哥先一,对此事是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邪道人轻哼道:“自然是去北河,拜访几位仙者,看看能否求来一界。”
邪道人到这里,先是看了看远处的阴司众阴神,随后换为传音道:“多一界,我等也多了一个修炼的地方,不需要与阴司交恶,不需看阴司这臭脸色。
别看此时井水不犯河水。
若我等不是元婴,怕是他们早就把我等驱逐出此境了。”
“此言我信。”狮子也换为传音,“阴司内的众修士,可是对我等邪修十分厌恶”
狮子着,又想到邪道人所言的北河事,不由惊异道:“二哥去北河,难道不怕几位仙者镇压我等?”
“自然是怕”邪道人叹息,设下一个隔音术后,又看向了装好心血的老虎,“大哥,你认识苍山仙者,这能稍微一声吗?一天地的事,为咱们北极之地也求上一座。”
“不用求苍山仙者。”老虎摇摇头,又喝完杯中的心血后,一边感受着体内弥漫的温暖血煞,一边才继续言道:“我等三人直接去北河便好。”
“直接去?”邪道人皱眉,觉得大哥莫不是一杯心血入口后喝醉了?
还是和刚才的那妖修一样,失心疯了?
狮子也面露迟疑,“真若去北河,面见五位仙者这大哥是否有些危险?”
“有何危险?”老虎舔了舔血杯里的心血残留,“我从五洲录内的北河论道中见闻,宁仙曾言‘魔亦是道’。
如若真如宁仙所言,天下道法大同,那为何不能容下我等三兄弟?
我等三兄弟为何不能成为玄门主那般的‘天地界主’?
又为何不能去拜会?”
他到这里,又看向狮子和邪道人,“两位兄弟是否伤过无辜生人?”
“未有。”邪道人摇头,“我只食恶人逝后的魂魄。”
狮子也点点头,“大哥是知道我的,我只吃恶人吃恶修。但这也是吃开灵与开智之士,是正道所不容。”
他言道此处,回望自己一身血煞之气,比这万人战场的死气都重。
千年来,他吃了不下五万之数的开智之士。
若是寻常修士见到,只会一句“好一只千年邪修!”
二哥和大哥,身上的血煞比他更重。
就这样,他们去北河?去找那六位仙者?
一个弄不好,让仙者不喜,北极之地就少三位妖王了。
()(e) 但老虎却是越发肯定道:“我等虽是邪修,但也不是邪修,只是修得道不同,相信宁仙若是如传闻中一样心怀万道。
那必然不会像是西周他们一般,容不下我等。
于此,去。
更要早些去,莫要等到东洲的夏至,等到那些元婴修士齐至。
不然几位仙者或许会饶过我等,不与我等辈一般见识。
但我等三兄弟却免不了和那些高人宗主们斗法一场。”
话落,老虎把杯子吞入腹内,作为下次之用。
“好。”邪道人心有动摇,也想跟大哥一起去看看。
狮子看望是不放心两位兄长的安全,亦是要去。
就这样,他们不像是那些观望的宗主,而是直接在今日启程。
他们所行的目的,也不是此刻就求天地,而是想问问今后的天地有没有他们的北极妖魔一席。
若是没有,他们也就不再念着这事了。
而与此同时。
在数百万里外的中州笋山上。
宁郃正和几位道友爬山游玩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望向了星空下的北州之地。
“道友何事?”正在闲聊的众人也把目光向宁郃望来。
宁郃则是摇摇头道:“念我法之人,在二百万里外的北州,距离有些远,待我仔细推演。”
言落,宁郃静心感悟。
只是西周却是一愣,传音向众人道:“宁道友能算百万里外?”
他着,用胳膊肘捣了捣棋道人,“棋兄弟一,你能演算这么远吗?”
“我能算五万里之域,念我姓名者。”精通演算之术的棋道人摇摇头,觉得宁道友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演算。
“这不是寻常术法演算”玄门主感慨,“是天数。”
“我早已和诸位过。”云鹤是乐呵呵的道:“宁道友精通天数之事,能见天之变数,也能改天之定数。”
众人聊着,是对宁郃的演算之道大为感叹。
更觉得是宁道友身在道中,才能见这天道运转之事。
一时间众人也没有干扰,就这样默默的站在宁郃四周,为宁郃专心镇法,以免外物干扰。
直到百息过后。
宁郃眼中光影流转,好似浮现了百里外的场景后,才看向众人道:“北极之地有三位元婴境的大妖王。
他们有意在这几日前往北河,应该是为天地一事。”
“他们要来?”西周听到北极的三位妖王要来,脸上是浮现明显的无视之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邪修。
若是捣乱,雷法灭之即可。
只是他稍后又想到,宁道友、宁道兄,之前也过道无正邪之分。
且北极之地的这三位邪修,他也听过一些。
他们有错,但又没有害生人,只是借恶人的气血魂魄修炼。
于是西周想了想,也没有接着言。
“诸位?那怎么?”玄门主身为大派之主,其下弟子也经常和邪修打交道,于此早已习惯邪修的存在,对此事也没什么看法。
只想听其余道友的建议。
如若杀,那便杀。
“我听诸位道友。”苍山望向众人。
他身为山灵,不是人族,也不是妖族,心思最为公正,且去年言语间,一句‘修行无错’,也有一种略微庇护邪修的意思。
但如今事关天地的事情,事关五洲的下界大事,他继而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哪怕是曾经和那老虎有过几面之缘。
棋道人则是望着棋盘,压根就不开口,只听众道友的。
云鹤是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等众人开口的宁道友,觉得自己要是不,怕是诸位道友能这样一直站到夏至吧?
也是,不就是站百日?
对于化神的万余载岁月来,再加上如今有宁道友开天地两界,助他们拿到善果。
往后的寿命,三万载、五万载也只是等闲。
这还没算之后的境界添寿。
如今这站百日,和常人站几息没什么区别。
于是,云鹤也不话了,以免一言错,惹得诸位好友不喜。
一时间众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日升月落,十二日后的清晨。
玄门主望着这沉默的气氛,率先开口道:“要不我先去附近城里买些菜,咱们边吃边聊?好好一北极之地的三位妖王。”
他着,看了看才升起的太阳,“今日还早,菜也新鲜。”
“玄门主所言非虚。”云鹤点点头,“同去。”
“是极是极。”西周直接报菜名,“还是烤羊腿。”
苍山抱抱拳,“两位道友顺便买些茶叶。”
“且慢。”棋道人却在这时开口,拦着了准备离去的两人,“我想了十二日,觉得还是交于宁道友决断。
因为我等有妖族,有人族,有山灵之族。
修得也是不同的道。
行事多少会有私心。”
棋道人到这里,看向宁郃,“宁道友却为天下五洲重塑下界,行得是天地之道,在万道之中最为公正。”
话落,棋道人抱拳看向宁郃。
其余人也都把目光望来。
宁郃却是抱拳还礼,先问道:“他等是如何修行?”
“如邪修一般。”西周开口,“修得也是食人血气魂魄。”
“食开灵之士,本就为邪道。”玄门主也开口道:“宁道友也曾言,我辈正道修士,当清邪道之士。”
“正是。”苍山点点头,但又摇头道:“但此邪道之人,却不是专程害人,而是听闻哪朝战乱,继而前往此处兵患战场。
等战后,吸收散落在天地间的生人血气。”
“此事我也有听闻。”云鹤看向思索的宁郃,又了一些关于北极三位妖王的修炼之法。
宁郃听着听着,也知道那三位妖王是如何修炼了。
正如苍山所言,这些妖王是专门在战场修炼。
毕竟两朝交战之后,动则就是千余将士战死,遗留千人的雄厚血气。
这可比一个一个的去害人要快多了。
且也省了阴司前来收恶人魂魄的麻烦。
因为恶人的魂魄,他们直接就吃了。
善人的魂魄,才交于阴司。
虽不害善人,但也不可否认,这些妖王的确是邪修。
且经常在战场修炼,也使得他们一身血煞的秽物之气,比寻常邪修来的更加凶恶与浓厚。
只是他们自身也有准则,更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宁郃听着云鹤和苍山的讲解,知道他们的规矩有二。
一是,不下凡间王朝,不可故意挑起两朝战乱。
二是,绝不可残害生人,用作修行。
宁郃听闻这些,琢磨了片刻,向着等待的五人言,“邪亦有道。”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