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鲜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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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夏天很热,周荻租的房子很老旧,一入夜蚊子扎堆一样往屋子里跑。

    周荻的胳膊上咬了好几个包,恰巧碰到有卖特价蚊帐后就带回去一个。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落到地平线以下,可来来回回周荻的身上还是上了一层汗。

    开铁门正要关上,门把手却被人抓住了。

    她一松手,提着手里塑料袋朝后站了点,余杨就进来了。

    星期二,按理来他应该在学校。

    余杨进来,眼睛凝在她手里提着的沉重的塑料袋,走过去,轻车熟路的接了过来。

    周荻眼睛盯着他:“你来做什么呢?”

    余杨抿了抿嘴,走在前面,周荻跟着:“你得给我一个理由出来,星期二你们学校晚上没课么?不上晚自习么?”

    余杨正要踏上台阶,将塑料袋换了只手提,回头:“没课,也没晚自习上。”

    “没课你不参加什么活动,和同学联络一下感情么?余杨别太任性。”

    余杨走在前面,任由她一直,直到她话完了,他也正好走到她的门口,然后站在一边,乖巧的等着她开门。

    周荻拿他没办法,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软硬不吃,油米不进,这么执拗。

    她很矛盾,他靠近了她手忙脚乱乱不择路,离远了她又想的难耐。

    周荻颇有些认命的拿钥匙开门。

    余杨看着她的手扭动钥匙,:“周荻,我想你了。”

    周荻的手一顿,愣了会儿,将门推开。

    屋内黑漆漆的,只有门口有光,他们的影子被拖得很长,折在桌子上,余杨正好比周荻高一个头。

    周荻进门,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装作没听到似得:“吃完饭就回去。”

    “恩。”

    她将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又将菜提到厨房里去,然后脚一拐走到洗水池开水龙头。

    水有点凉,流到手背上,带走燥热,周荻捧起搓水朝脸上拍了拍那颗躁动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这次看到余杨就当那天晚上的赌约没过一样。

    可她心里却在想,这场赌约中,男人,女人谁能赢?

    凡付出真心的事情都没有赢家。

    余杨慢慢走在厨房外面,靠在木门上,周荻一边择菜一边用旁光看了他一眼:“脑袋靠在那不脏么?”

    余杨摇摇头。

    他的发质偏硬,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也根根分明。

    厨房暗得快看不见了,周荻:“帮我把灯开一下。”

    开关就在余杨的手边,他胳膊一伸,灯就亮了。

    暖黄的的光落在周荻柔软的头发丝上,带着一种阳光般温柔的颜色。

    特别的贤惠,好像就是某人的妻子一样。

    余杨走过去,站在周荻身后。

    身后有人接近,周荻屏住呼吸,手里择菜的动作也停下。

    胳膊环了过来,两只手撑在灶台上,余杨的下巴枕在周荻的肩膀上。

    他的耳朵冰冰凉的,凑在周荻的脸颊边。

    心扑通扑通好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周荻身体僵硬,直到感受到余杨平缓的呼吸声,才慢慢放松身体,又开始择菜。

    “不热么?挨在一起。”

    余杨摇摇脑袋,头发扎到周荻。

    周荻嫌他捣乱,将他的手挪开,将他推出去:“里面热。”

    “不热。”余杨反过来握住周荻的手。

    “荻,我们这算什么关系?”

    周荻愣了,她也不知道。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不早了我去做饭。”

    她有些逃避,余杨看出来了。

    余杨想和她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中不论在哪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携手共渡。

    可她很明显没有这种想法。

    她只是觉得乏味、觉得麻木,所以找到一个新鲜的调味品让自己不那么消极。

    等她情绪好了,准得将他一脚踹的远远地。

    余杨知道,他呕到想掏出她的心窝看看,里面是不是红的、是不是流着滚热的血。

    可他舍不得。

    哪怕把她捧在手心里,对她多哈了一口气,自己都会自责死。

    余杨跟在她身后,站在厨房门口,有些咄咄逼人,好像必须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半点自己在她心里存留过得印记。

    “周荻那天晚上你的赌约算数吗?”

    周荻站在那,转身,拿了一支烟点了。

    却没抽,她夹在手指里,眼神避开和余杨的对视。

    “算,成年人的游戏你玩不玩?很刺激的。”

    她抽了口烟,笑着看着余杨。

    周荻抽烟的时候有一种自暴自弃的颓废感,余杨看了就气不一处来,但还是强忍着没夺走她的烟。

    “周荻,这种事情……吃亏的是你,你别后悔就行。”

    “我不会后悔的,余杨。”周荻终于看着他的眼睛。

    余杨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眼尾处的睫毛像往下折了点才往上弯。

    很有风情,也很勾引人。只肖看他一眼,万般欲念涌上心头。

    余杨点点头,看着她。周荻垂下眼睛,将手里的烟又要喂到嘴里。

    却被余杨夺了过去,摁灭,丢在垃圾桶里。

    周荻顿住,抬头,看着她。

    余杨:“抽烟对肺不好。”

    周荻看着认认真真、一板一眼欲要和她扯一番大道理的余杨脑袋有些痛,于是抱着手,盯着他:“我很少抽。”

    “少抽也不行。”

    周荻无话了。

    她问:“余杨,你是不是闲的?什么事都没有,一双眼睛专门黏在我不放?”

    余杨听到她这样,感觉自己如同一个变/态的尾随者一样,可实际上,从某种程度来他是病的不轻。

    疯了一样喜欢她,哪怕与全校的人为敌;疯了一样来到她的城市,哪怕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可这些爱意太沉重、太粘稠、太龌龊还没来及见到阳光,都被他心翼翼的掖在自己的心尖尖里。

    余杨脸红了,微微别开脑袋,声音也比刚才弱了些:“我没有。”

    “那行。我给你找找事做。我现在去做饭,你帮我安一下蚊帐。”她抬头看了一下余杨的身高:“高个子就是好。”

    余杨抿唇,朝后望,走过去将蚊帐拿在手里,开。

    一层白色的薄纱,料子不是很好,还有一股化纤的味道。

    “卧室在哪?”

    余杨问。

    周荻走过去,开一扇棕色木门,里面窗明几净,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余杨走进去,将蚊帐放在周荻的床上,找出帐面四个角。

    周荻靠在门边,问:“那你先弄,我去做饭了?”

    余杨有些木讷,过了好一晌才点了点头。

    屋外的人走了,余杨终于重新呼吸。

    他抬头,正对着一张桌子,上面乱七八糟摆的是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椅子上还摊开一本书。

    他走过去,拿着看了一页。

    是圣经。

    书上有一个句子被红色中性笔画了一道杠。

    上面写着: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下面还有被划掉的红字,很明显是周荻写的。

    她写:“也许黑暗应该试图接受光。”

    余杨垂眼,将书放回原处,却在扉页看到一行字。

    “爱是隐忍,也是纵情。”

    他的心忽而高高扬起,接受着春日雨水的馈赠,忽而低低坠到深渊,掐着挤着疼。

    辗转反侧、在这条叫爱情的路上不知所措的人不仅仅是他一人。

    周荻也这样。

    她心里明白,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场游戏,是成年人放纵自己的一种方式。

    可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沦陷,沦为了爱情的奴隶。

    余杨很想哭又很想笑,还有什么比他能让他更高兴的?

    有生之年,他遇见了自己的周荻,找到了周荻,甚至还能与她牵手一辈子,多么幸运!

    门外,厨房里传来周荻略显笨拙的炒菜声,油盐酱醋的味道从她那一头慢慢飘到他这一头。

    将他的心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下什么。

    等周荻将菜端上桌子,余杨将她蚊帐也挂好了。

    周荻走进卧室,看到余杨站在窗户边,轻咳一声:“弄好了?吃饭吧。”

    余杨转身,准备跟着她出去。

    可周荻却没动,她走到这自己的床边,掀开蚊帐,坐在床沿上,拿起手边的帐幔,搭在自己的脑袋上:“时候我常把蚊帐披在自己的头上,想象自己是公主或是即将结婚的新娘子,很傻是不是?”

    余杨走过来,周荻清秀的脸罩在帐幔内,一双潋滟的眼烟波流转,雾水漫漫,掩过他们二人。

    “不傻,我时候也将被单披在自己身后假装自己是行侠仗义的王子。”

    周荻笑了,从幔账里伸出手,她很少留指甲,摸到余杨的脖颈上是温热的指腹。

    余杨吞咽,喉结一上一下。

    她像是逗着玩儿一样,抚上他的喉结,轻轻按了下去。

    余杨抓过她的手,隔着帐幔揽过她的腰:“周荻。”

    声音是一种很潮热的软,喷在周荻的脸上,她也痒。

    她低低发笑:“蛮好玩的,我早就想摸摸男人的喉结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那是什么样子?”

    周荻望着他,微倾脑袋:“你猜。”

    余杨将敷在她脸上的帐幔拉开,摸上她细腻的脸,在她的耳背后慢慢摩挲,忍了又忍,问:“周荻,我能吻你么?”

    周荻像个妖精一样攀上他的脖子,鼻尖碰上他的鼻尖,火辣辣的热。

    “这个问题我选择不答。”

    余杨身子前倾吻了上去。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触在周荻的眼帘上,很痒。

    周荻睁着眼,让自己清晰的记住这种感觉。

    像是地狱的火烧在身上,只要一动到处都热,可又如海水将她卷走,让她浮浮沉沉找不到一个可以停歇的地方。

    余杨是个很温柔的人,可他的吻很霸道,极紧蛮缠,他轻轻撕咬,又低低舔舐,灵敏的舌是攻城略地最精壮的士兵,让周荻无力逃窜,只能匍匐在他的缠绵之下。

    周荻的手攀在余杨的胸前,慢慢收紧,余杨的手掌握住她的腰,不断的拉近他们的距离,直到周荻感到他身下有个火热的东西死死抵着她。

    她偏头,结束这个吻。

    余杨的手落了下去,收回来,低着头:“我……”

    正要什么,却难以启齿。

    周荻转身:“不早了,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