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鲜09
周妈以为自己幻听了,她坐了一会,站起来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周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些什么?”
周荻点点头:“我知道。”
“你疯了。”
周荻沉默,然后:“这件事高中的时候传的很广,学校的人基本都知道,余扬也在那上学。”
周妈不知道该什么什么,她就觉得自己后背凉凉的贴着一层冷汗,就连看着余扬也如隔着一层雾,心跳猛地加速,让她忽生一种窒息感,她撑着桌子面站着。
余扬却话了:“阿姨,我不在意荻的过去,我要她的将来。”
一个鲜红结了痂的疤被□□裸的戳来,周妈以为自己可以自欺欺人的装作没发生就这么过下去,可是不能。
周荻坐在那,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余扬坐在她身上,好像什么也不在意。
她不知道该些什么,可能靠着桌子愣愣的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你们都这样了,我什么还有什么用呢?荻,你让妈妈能些什么呢?”
周荻不话,余扬默默握住她的手。
天慢慢暗下去,屋外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灯光下烤炽着灰不溜秋到处乱窜的蛾子。
屋内,周荻睡在自己的卧室,灯熄了,眼前只有空寂寂的黑,她盯着天花板什么都没有想,却仍是觉得很累很累。
余扬睡在另一个屋,没有周荻睡在他身边,他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于是站在周荻的门外,想敲门看看她,哪怕是不话也是好的,可手指刚叩到门扉,却又顿了。
因为他听到的细碎的抽泣声。
真的很,像是人拼命的捂住嘴,却还是从指缝里溢出来似的。
那些眼泪落在余杨心里,砸在他心坎上刮出血一样的疼。
可他却只是站在那,站在门外守在那。
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待在周荻身边,哪怕她不知道,哪怕她没看见,只有这样,余扬才觉得自己离她近一点儿。
——
周妈原来是不看好余杨的,因为他年纪又知道周荻过去的事,她暗戳戳提了几次让他们分手都被他挡回去了。
余扬聪明、谦逊又懂礼貌,一张嘴又极讨人欢喜,才在周荻家住了几日,周妈就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周荻看的蹊跷,把他拉到阳台上问:“你把我妈给拿下了?她这么拗的人。”
余扬砸吧砸吧嘴:“我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丈母娘看着也顺心的很。”
周荻瘪嘴:“看把你能的。”
刚着就听到周妈喊道:“余扬,过来帮我搬一下洗衣机。”
“来了来了!”
余扬像个得了令的太监一样屁颠颠的跑过去,一边搬动洗衣机,嘴巴还像抹了蜜一样甜:“阿姨,这些粗活重货以后专门给我做,你看看这么重,要是把你腰闪着了就不好了。”
看的周荻叹为观止,等到饭后,周妈把周荻拉到房屋里:“我觉得这伙子不错,勤快,一张嘴巴甜的巴紧。”
周荻瞅了她一眼:“您前几天还不让我跟他分手么?”
周妈揪了揪她的眼皮子:“我就怕你看人只看皮,看的浅,没想到这伙子人真的不错,就是年纪了点。”
她顿了顿,继续:“我看的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眼睛里从来也没有嫌弃,荻 ,这很宝贵。”
周荻听得鼻子一酸,别过脸:“我还没嫌弃他呢,怪幼稚的。”
余扬坐在屋外,耳朵都冒的尖尖的,可还是听不到周荻和她妈到底着什么。等周荻一出来,他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可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
周荻坐在沙发上,他凑过脸,问:“你妈和你什么呢,还专门背着我,我还以为我这几天表现的不错和她达成统一战线了呢。”
周荻手里拿着超市里送的猪佩奇的贴画,翻过来覆过去的看,语气淡的像白开水:“哦,没什么,就和我扯了扯家常。”
“关不关于我?要不和我?”
周荻勾了勾手指头,余扬凑过去,她伸手将贴画往他胳膊上粘。
余扬躲着将胳膊藏在背后,周荻掰着他的手:“你让我贴张画,我就跟你。”
“别啊,我都这么大了 ,贴这个不是笑话吗?”
“哦。我妈啊,……什么来着,我记性不大好。”
余扬气的咬牙,壮士扼腕般将胳膊递了过去。
周荻轻轻抿嘴,将贴画“吧”的粘在他胳膊上:“我妈,余扬这个人不错,她很满意。”
“真的?”黑的发亮的眼睛凑过来,比星光还要璀璨。
“骗你干吗?”
余扬“唰”的站起来,溜到周妈所在的屋子,更是热情了:“周阿姨,您还有没有什么事我能做的?要不要扫地,啊,不要啊,抹桌子呢,也不要啊,那好,周阿姨,我给您捏捏肩吧。”
谄媚的像只狐狸一样。
——
周荻一连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余扬也黏着她不走,可一晃都要到余扬开学了,二人算明天就出发。
秋天的早一天比一天凉快了,周荻陪着周妈去菜市场买菜,余扬人缘不错,走在哪都受欢迎,才回来几天区里就有些孩子缠着他球,他只能暂时忍痛割爱,将自己宝贵的时间奉献给那些毛都没张齐的孩子身上了。
周妈这几天精神不错,笑的多了倒是将脸上的细纹抹了些去。她和周荻着余扬的趣事:
“我自己做了豆豉,炒了腊肉给他吃,他给脸的很,吃了好几碗,我骗他这豆豉是山羊拉的屎,他差点信了。”
周荻没忍住,眼睛弯的像月牙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天你出去有事,我和他在家里吃饭。太逗了这孩,人什么他就信什么。你不知道,他端着那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眉毛都了结。”
刚进区,就有个孩子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差点把周荻撞倒。
周荻把他一把搀住,拍拍他膝盖上的灰:“跑慢点,心摔着你。”
孩抬头一看到她,眼睛水就滚下来了:“周姐姐。”
周荻替他抹眼泪:“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余哥哥快不行了。”
周荻觉得荒谬,荒唐的她想笑,“什么呢,这种玩笑不要开,一点都不好笑。”
那个孩忽然止不住大哭:“是真的,余哥哥正和我们球,区里有孩子溺水了,他听到动静就跳下去……本来都是好好地,哪知道那个孩子被他举上来的时候踹了他一脚……”
“余哥哥本来就快没力气了,被他踹下去又呛了水,等我们把他拉起来了,都快没心跳了……”
周荻丢开他,往区跑去。
在路上她脑袋空空,想怎么可能呢,是谁的恶作剧吧,余扬早上还和他有有笑的,怎么可能没就没呢。
还没走到,便看到池塘周围围了一圈人,没有余扬。
而她却看到那人圈的中央躺着一只胳膊。
水渍了一圈,细长的胳膊苍白的像纸一样,而在那没有生气的胳膊上贴着一张猪佩奇的贴画。
周荻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捂着自己的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很想拉着一个人,你看他胳膊上的画是不是很好笑?
这么幼稚的东西怎么会在余扬的胳膊上呢?
她走近,人群散了个缺口。
余扬就躺在那,衣服裤子都湿了,乌黑的头发了无生气的黏在脸上,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苍白的没个看处。
周荻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余杨?”
没人应。
“余杨。”声音渐渐沙哑了。
她捂住自己嘴,:“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在和我闹着玩。”
她跪在地上,将脸贴到他冰冷的胸口上。
空荡荡的,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余杨怎么会就这么去了呢?
怎么可能呢?
周荻哭着求人拜托他们电话叫救护车来,她掐着自己的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给他做人工呼吸。
周荻不断的挤压他的胸口,然后向他渡气。
没有用,空气从他的嘴里吹进去就像到了一个深渊,不知道流到哪去了。
周荻不停的试,不停的试,直到救护车来了,她赶上去,跪着去求医生:“你看看,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死呢,我早上还和他好好地……”
医生的白大褂白的刺眼,他将余杨抬到担架上了救护车,对周荻:“我尽力。”
周荻向来理智,很少胡搅蛮缠,可知一次她却死死的拉着医生的胳膊:“不要什么尽力不尽力的,你好好看看,余杨是不是和我闹着玩?你好好看看。”
她话才刚完,那个替余杨检查的医生就:“人已经断气有一会儿了,请节哀。”
节哀?
周荻觉得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她出去才那么一会儿,余杨怎么可能就没了呢?
怎么会呢?
他们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也还有那么多的地方没有去,余杨怎么可能……
舍得丢下她呢?
她走过去,去摸余杨已经冷透了的脸:“余杨。”
没人应她。
“余杨,余杨,余杨,你起来啊,余杨……”
还是没人应她。
她去拉他的手,摸着他胳膊上的猪佩奇:“你起来啊,我不给你黏猪佩奇的贴画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余杨,余杨……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少年气息浓郁的余杨、有些心思的余杨、偏执的余杨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他长长的睫毛凝着水珠,眼睛紧闭着,嘴巴也紧闭着。
可再也不能出那些她喜欢听的话了。
余杨他。
不要她了。
————
周荻觉得这好似一场梦,梦里有悲欢离合,梦醒了便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浑浑噩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周妈开她的房门。
“荻。”
周荻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紧紧地埋在胳膊里。
周妈能懂得她的难受,那么好的孩子,怎么没就没了?
她知道这件事很难接受,这人活着不就是要把这些令人排斥、痛苦的事情经历个够吗?
周妈握着周荻的胳膊:“明天就是余杨的葬礼,我们去看看吧,去看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不好。
余杨没死。
他怎么可能死?
他怎么可能舍得把她丢下?
他是个骗子!
周荻窝在自己的膝盖里,眼泪不争气似得一直流,一直流。
周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周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夜晚,她只觉得这些都是假的,只要她一昧的拒绝,一昧的排斥,便能把它推开。
周妈给她洗了个澡,滚烫的水落在皮肤上竟没有温度,周荻觉得自己浑身的感觉细胞都虽余杨去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是一副空壳子。
浑噩噩的,周荻被周妈牵着,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刺的让人想吐,周荻蹲在地上,空呕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余杨的葬礼来了很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关山月,她好像一瞬间都老了,脊背瘦的厉害。周荻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走过去,叫了一声:“关阿姨。”
关山月一顿,回头,眼睛哭久了已经没有神采。
她看着周荻有一会儿,看的她发毛。
周荻快要黏在一起的嘴才张开没什么,关山月就给了她一巴掌。
“我就你害人,杨杨就是不听,他要不是跟你回来会出这样的事?会这么就去了?他才十九岁,十九岁!刚上大二,他现在躺在那,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所有的感觉又从空无中落下来,落在那巴掌印上,周荻耳朵发鸣:“关阿姨,是我的错。”
关山月捂住自己的嘴:“是你的错,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啊?”
周荻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能些什么,在这一刻,她希望死去的人是她就好了。
只要余杨能好好地活着。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
时间是个偷,它能把你悲伤的事、高兴的感情都给你偷走,最后只让你囫囵的剩下一个空壳子,像个傀儡一样的生活。
周荻觉得自己的记性很差,差的有些令人发指,有时候她能在公园里坐一天,可就是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这三年里她没有再哭过。
大悲无泪,她整个人随余杨去了。
周妈怕周荻会做出什么傻事,将家里尖锐的东西都藏了起来,日日夜夜守着她,有一天晚上,周荻忽然从梦里醒了,看着自己的妈坐在地上守她守了一夜。
周妈的头发白的更多了,像铺了层薄雪,脸上的皱纹也更深。
周荻忽然觉得自己很差劲,都这么大了,还让妈妈担心。
她开始尝试着从沉钝的感情中走出来,找了份工作,交了新的朋友,可还是单身。
这天吃过饭,周妈问她:“荻,你王阿姨有个侄子不错,要不见见?”
周荻原本不假思索的就像拒绝,可她抬头看到周妈满怀期待的眼睛,那些残忍的话怎么也不出。
见她没有拒绝,周妈大喜过望,和对方定了个日子。
周荻麻木的接受着。
家里关于余杨的东西,周妈都藏起来了。
周荻甚至连他一张照片都没有。
三年过去了,她觉得自己好像都快记不起他的脸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她的身边真的存在余杨这个人么?
那为什么,
他什么都没给她留下,什么都没有。
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一碰面倒是感叹命运的神奇。
王阿姨的侄子是宋慈航。
他人高马大,虽然生的黑可是眼睛炯炯有神,看到对方是周荻,还愣了愣,问:“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
周荻搅着苦咖啡:“没有。”
“那。”
“他走了。”
“去哪了?”
周荻不话了,宋慈航也沉默。
周荻觉得自己拒绝的很明显,可宋慈航开始殷勤起来,他开着车在周荻区门口等着,牙口很白,笑的很灿烂。
“周荻。”
周荻停住脚步,宋慈航笑的有些腼腆,他手忙脚乱,从车里拿出一束红玫瑰:“送你的,他们女孩子喜欢花。”
周荻看着他,面无表情,后退了一步。
宋慈航捧着花,有些尴尬。
周荻问:“你这是干什么?”
宋慈航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周荻,你很好,我……”
我,我了个半天,却什么都没出来。
“周荻,你很好。”
周荻看着他,又好像没看着他。
以前,也有个男生和她过这样的话。
而现在,她快忘了他到底张什么样子。
6月22日
W大的毕业典礼。
周荻开着车去了。
那天下着雨,可操场上人山人海的,周荻撑着雨伞走在里面,看着那些穿着学士服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
忽的有人叫住了她。
是邓森。
他看着周荻,惊奇道:“荻姐,是你吗?好巧,你居然在这。”
周荻淡淡笑笑,看着他身边挽着的女孩子。
孙灿灿腼腆一笑。
邓森问:“荻姐,你来看毕业典礼么?”
周荻点点头。
邓森没话,周荻为了谁而来,不言而喻。
邓森鼻子酸了酸,有些开玩笑的问:“荻姐,现在找男朋友没?”
周荻摇摇头。
孙灿灿忽然想哭了。
邓森不知道该些什么,该劝些什么。他们是旁观者有什么资格对他们这样的局中人指手画脚。
邓森忽然:“荻姐,你还是早点走出来吧,余杨……余杨的妈已经人工授精怀了二胎,等到年底余杨就有弟弟了。荻姐,你也该往前看了。”
往前看?看什么?
前面空荡荡的,又没有余杨。
临走的时候邓森给了周荻一张当年她和余杨的合照。
周荻拿着,看着照片里,男孩子青春、阳光的面孔,用指尖去描摹他的轮廓:“你还是那么年轻,可我已经老了。”
周荻撑伞将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孙灿灿喊道:
“周荻。”
周荻回头。
“你很好,我收回以前的话,你很配的上余杨,你很配!但是,你也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
“不要辜负了余杨。”
周荻捂着自己的嘴,招手:“我知道。”
她孤身一人站在操场上看着W大的毕业典礼。
6月的风很轻,雨也很缓。
W大的毕业典礼很美,那些少年们神采洋溢,肩膀上没有落上生活痛苦的灰埃。此时此景,礼乐奏响,彩带纷飞。
而我却难过这群少年中没有我的余杨。
周荻在余杨的母校待到了下午,最终拿着他们的合照上了车。
适逢傍晚,桥上的橙黄的路灯在周荻的车座上,也在余杨和她的合照上。
她偏头,看了一眼。
又朝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了好久。
最后方向盘一偏,熄了引擎,车身朝江面冲去。
周荻拿着他们的合照捂在胸口,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以为她能走出来。
可是她没有。
周妈劝她,泰坦尼克号,露丝没了杰克还不是活的好好地。
可她不行。
她没有余杨。
活不成。
余杨啊。
他是我的太阳,我的灵魂。
我为他生,为他死,我的生命我的灵魂都要黏着他。
当水从车窗四面八方漫过来的时候,周荻扣紧了自己怀里的照片。
她闭上眼,浪头过来,夏日的水温带着凉意,却如同爱人一样慢慢拥住她,捂着她的脑袋窒息着她的灵魂。
在生与死交际的光线里,余杨站在那。
周荻慢慢走过去。
带着微笑,带着余生慢慢的走过去。
余杨,我的余杨。
她念道。
————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睁开眼,余杨躺在她身边,安静的睡在那。
她抱着他,眼泪蜿蜒都落在他的脖子里。
余杨从睡梦里醒过来,问:“怎么了?”
周荻摇摇头,不出话。
余杨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过了好久,周荻:“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了什么?”
“梦到你死了。”
余杨拍背的手一顿,垂下眼帘:“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
周荻拼命的点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余杨抱着她,看着窗外青白色的天空。
什么都没。
他不会,她做的梦是他们上辈子的事。
他也不会,他死后一直在他身边,看着她坐在屋子里无助的哭泣,看着她一个人去了他的毕业典礼,也看着她
驾车自杀。
而他除了看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重生的这一世,他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
要自己好好活着,陪着她,就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辈子。
余杨拍着她的背,笑着:“快起来了,我们睡得太晚了。”
周荻抹抹眼泪,却还是抱着他不撒手。
周妈这时开房门,看他们抱在一起,怪害臊的关了门:“快吃饭了。”
周荻嗯了一声。
余杨先下了床,走在她前面。
周荻跟在她身后,一起向外走。
她有些庆幸的想,还好这是一个梦。
一个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