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章 替罪之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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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贵酒楼,天字号厢。

    吴秀臃肿的身子,在一阵抽搐之后,连人带椅,“嘭”的一声,重重仰摔在地。

    突如其来的震响,让周围的人都起身去看。却发现倒在地上的吴秀,已经口吐白沫,脸色死青,且双目翻白。

    “死死人啦——”

    先是坐在左边的花魁,带着哭腔一声惊叫。随即,在旁的人,包括林汤在内,都急急跑了过来。

    “老师,老师”林汤悲痛难抑,颤着试了试鼻息,终于忍不住痛泣。

    “快派人寻大夫另外把仵作也先请来。”有人急忙开口。

    “毒!吴秀大人是中毒了!”一个世家子脸色惊变之后,迅速大喊。

    在场的人,都齐齐回头,看向痛泣的林汤。毕竟这一次的拜师宴,是林汤所准备的。

    “诸位诸位刚才也同坐吃席,可是中毒了?”林汤颤声抬头,“我林汤若是杀人,又岂会如此蠢笨,在自己的拜师宴上行凶!”

    周围的人,都沉默点头。林汤的极有道理,若是宴席有毒,他们也早该中毒了。

    “不对!”站在一边,宁容忽然走了出来,“若无记错,先前的四喜丸子,肯定有问题,是他帮忙夹到我契爹碗里的!”

    林汤的脸色,依然沉浸在悲伤中,听到宁容的话,又蓦的更加痛哭,直接走了过去,将没吃完的两个四喜丸子,都抓起来,不断吃到嘴里。

    “若有毒,便毒死我林汤,如何——”

    见着林汤,抓着四喜丸子,狼吃虎咽的模样,在场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一个乡绅走来,扶着痛泣的林汤,不住地安慰。

    宁容也变得沉默。若四喜丸子真有毒,面前的这位知事,早该倒下了。

    “宁容公子,你一直在,我林汤是杀死老师的凶!”林汤声音嘶哑,“但容我多问一句,在先前的时候,吃席的半途,宁公子为何要去厨堂!”

    此言一出,顿时,附近的人都转过了头,目光发冷地盯着宁容。

    吃席半途,忽然去了厨堂,莫非是,要在后面添上的菜肴中,是下毒了?

    “别胡!我以为是许将军找我。”宁容急忙开口。

    ()(e)  “若无记错你宁容一个外来人,拜老师为契爹,也不过两日时间。”

    林汤多一句,整个天字号厢里,一时间气氛更加不妙。

    “宁公子,你的是许将军?莫非是刚入南方的骠骑将军许陵君?”在场的,一个年老些的世家主,皱眉发问。

    “自然是,他带我来南方,我是他的幕僚!”

    “这可不对,许陵君将军,尚在淮州的司马府里作客。但你既然了,不若这样,我派人去请,请许将军来与你对峙——”

    “且慢!”宁容思绪凌乱,止不住地抓着头发。许五樽若是发现他,还在扯什么虎皮,肯定要杀人的。但现在,他才一下子想起来,那什么走堂厮,分明是来诓他的,将毒杀的嫌疑,栽到他的身上。

    “该死!”宁容咬着牙,“该死,我们都被骗了,这是有人在设局,毒杀了我契爹!”

    “宁公子,你还没回话呢?”

    附近的许多世家人,以及乡绅们,看向宁容的目光,都开始眼色不善。

    若是最有可能下毒的,无疑是林汤,毕竟这是他办的拜师宴。但现在,林汤已经证明,最有可能下毒的四喜丸子,都敢吃到肚里。再了,若真宴中下毒,为何他们没有事情。

    “宁公子,你可是一直坐在吴秀大人身边。”

    “不是还有个娇娘么?”

    “宁公子可能不知那娇娘服侍过很多人,包括我。”先前话的世家子,垂头冷笑。

    “我讲了,这是有人在做局,我等都被骗了啊——”

    宁容仰着头,整个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无人忌惮他的模样,待仵作官差急急走来,发现吴秀死的不能再死的时候,愤怒地抛了铁索,将宁容整个绑缚起来,一脚踹翻在地。

    “,不得便是那个陈景!他要害我,他向来与我有仇!”

    “诸位,我宁容可是京官,并非白身啊!”

    在南方六州,门阀林立,盘根错节。如宁容这样的京官,他们根本不放在眼中。

    “来人,将这弑父的贼子,给我打入水牢!等我上禀之后,便立即问斩!”

    ()(e)  宁容还想解释,被一个跑来的捕头,重重一拳砸在头上,顿时整个人晕了过去。

    酒楼里。

    林汤还在跪地痛泣。那副悲伤不能自已的模样,让许多人都忍不住劝声安慰。

    “莫莫要劝。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吾林汤,此后三年,愿结草衔环,感念师恩!”

    天色入暮。

    五湖城外,一片人迹罕绝的林子。

    四道人影,心地聚在林中。

    “景弟,事情办成了。”话的林汤,声音明显带着一份嘶哑。

    陈景明白,林汤吃的那些四喜丸子,必然会被卡刺,但在那种光景下,为了自证,很明显林汤忍住了。

    “兄长,现在好些了么?”

    “林逍这子,逼我饮了很多醋,已经好多了。”

    陈景点点头,“吴秀现在死了,那些五湖城的门阀世家,恐怕还要对兄长怀疑一番。但无事,宁容这只替罪之羊,几乎是板上钉钉了。再然后,胡尊那边的维新党,发现吴秀的死,再想到先前兄长的信,同样会心里欢喜。”

    “景弟定的这一计,几乎是大功告成了。”

    “算是有惊无险。”此时陈景的心底,依然有着一份后怕。若是有选择,他和林汤都不会想这种法子。

    但可惜,这世道纷乱,一双无形的,推着人往前走。

    “那花魁如何?”陈景多问了句。

    吴秀是个左撇子,所以他让林汤,安排着花魁坐在了左面,而宁容坐在右面。这件事的布局,花魁一无所知。

    “没有中毒,去官坊录了案,便哭啼啼地回花舫了。那宁容被关入了死牢,只等禀报上面,极可能是秋后问斩。”

    现在已经入秋,今年南方的种稻,将有一场丰。

    “景弟,谢谢。”林汤走近,由衷地了一句。

    陈景笑笑,并没有回话。

    两人就这么并肩,齐齐抬头远眺,远眺着前方的黑暗,以及南方六州的茫茫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