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 四喜丸子和小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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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请入席。”

    福贵酒楼的天字号厢,一场拜师宴正在开始。此时,不仅是吴秀,以及身边的几个大吏,甚至五湖城周围一带,不少有名有姓的门阀乡绅,都齐齐过来了。

    又有穿梭其中的花魁,不断活跃气氛,一时间,整个天字号厢里,变得热闹无比。

    唱菜的酒楼厮,在得了赏银之后,也更加卖力,端着食案走来,动作稳健无比。

    “敬师宴——”

    “干瘦鹿肉条——”

    “三春鱼——”

    “四喜丸子——”

    听着唱菜的声音,吴秀脸色满意,刚要下筷的时候——

    “老师,不如先请个花魁,唱首曲儿来助酒兴,如何?”

    吴秀笑着放下筷子,“甚好。我吴秀虽为江南名士,但认真地,林汤啊,你可是我得意的门生。”

    “诶哟,老师此言,林汤倍感荣幸。”

    吴秀又是一番欢笑,惹得坐在旁边的宁容,也跟着一起赔笑起来。

    唱曲的花魁,很快走了进来。端着琵琶,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惹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多瞄了几眼。

    花魁的葱葱玉,开始调弦,慢慢拨了下去。

    “二爷,弦上抹好了毒。”林逍跃身返回,落在陈景身边。

    陈景点头。

    按着他的吩咐,邢九去酒楼,在四喜丸子里埋了鱼刺,而林逍则去花舫,偷偷在那位花魁的琵琶弦上,下了毒药。

    林逍脸色还是担心。

    “二爷,若是吴秀死去,我家主人要如何脱罪。你也知,这场拜师宴是他请的。还有酒楼里的人,恐怕要遭无妄之灾。”

    “无事,有替罪羊即可。”陈景皱住眉头,“稍等一会,逍哥儿会扮成走堂厮,去请宁容下来。”

    “二爷,为何请他下来?”

    “自然是为了让他惹一身骚。若是如此,他逃不脱嫌疑。”

    陈景面色冷静。

    到时候,只要将矛头,都对准了宁容,那么不仅是酒楼的人,连着林汤都会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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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并没有人注意到,已经换了一个走堂厮。那走堂厮模样有些古怪,捧着空空的食案,走到了宁容身边,耳语了一番。

    不多时,宁容脸色狂喜,告罪一声后,急急跑下了酒楼的厨堂。

    那“走堂厮”,有位京城来的将军,在厨堂那边候着他。

    复而走回,宁容脸色气怒,摆明是被放了鸽子,那厨堂里,他找了许久都不见人影。

    “老师,这位是?”林汤指着宁容,笑着开口。

    “林汤,这是我刚收的契儿,可是京城来的宁容公子,不得,以后要在五湖郡做大吏,你二人可得好好结识一番。”

    林汤堆上激动的神色,急忙起身,帮着宁容斟了盏酒。

    “咦?宁公子,身上怎的有烟火味?可是去了厨堂?”

    宁容大笑,“让林兄发现了,刚去了一轮厨堂,因为有人——”

    “宁公子是富贵人,去厨堂做什么呢啊来来,大家举杯,先同饮一盏。”林汤点到即止,很快错开了话题。

    关于这些,他已经和陈景练了几轮,谨慎都每一步,都要细微心。

    远不知入套的宁容,还沉浸在靠了后台的欢喜中,跟着众人举杯,再抬头一饮而尽。

    那唱曲儿的花魁,一曲已罢,青葱玉松开了弦。

    “娇娘,坐到吴秀大人身边可好?”林汤打趣地喊了一声。

    旁边有人起哄。

    那花魁眉目含春,只以为要有赏银,急忙放下了琵琶,却欲拒还休地推辞着,直至林汤起身,拉着她坐了下来。

    “我那日入五湖城,在花舫上看了许久。”城外的空地上,陈景皱住眉头,“那花魁有个习惯,喝完酒后,一只会按着大腿。若无猜错,她身上有寒症,酒气暖身,她舒服起来,便会有这种动作。”

    “东家,若是她不按大腿呢?”

    陈景笑了笑,“若她没有这种动作,我为何要选她?大不了,让你大爷去选另一艘花舫的。”

    “那她这般动作,是为了什么?”

    “上染的毒,便会留在大腿上。”陈景眯了眯眼睛,“又坐在吴秀身边,以吴秀贪色的性子,定然要上下其——”

    ()(e)  “东家我明白了,这老色狂会摸摸摸摸!”

    陈景转身,远望着五湖城的方向。

    “接下来,便是吃四喜丸子了。”

    酒楼里,依然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老师,您真得尝尝,这酒楼的四喜丸子,我以前哪怕在京城,都不曾吃过这么好的。”席中,林汤站起了身子,将那盆四喜丸子,端到了吴秀面前。

    这番举动,自然又赢得了旁人的喝彩。

    林汤脸色恭敬,帮着吴秀夹了一个,自己也夹了一个,才重新落座,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

    即便低头在吃,但他的目光,一直都看向吴秀的位置。那身边的宁容,正舔着脸,不断帮忙夹菜。

    这副模样,让在场的许多人,有不少翻了白眼。

    吴秀从宴桌下,将放了上来。坐在另一边的花魁,已经脸色娇红,有些微喘起来。

    “老师,请。”

    “林汤,这次的拜师宴,我很满意。”吴秀笑了起来,拿起筷子,夹向了瓷碗中的四喜丸子。

    他今年四十有三,贪吃贪色,他的人生里,并没有太多在意的东西。如政绩,如辖内的百姓,都不在乎。

    生在一个南方大门阀里,注定了这一生,便是富贵公的命。

    夹起的四喜丸子,被吴秀张开大嘴,一口咬下,顿时肉汁溅飞。只吃了两口,吴秀眼睛一股,约莫是卡了喉咙,咽菜无用,迅速抬起了,急急往嘴里抓去。

    林汤借着放酒盏的动作,身子颤了颤,沉默地垂下了头。

    城外,夕阳西斜。

    牵着马的陈景,静静立在黄昏的风中。他一直坚信,现在所选择的路,并没有错。

    大冉王朝的天平,以后不管往哪边倒,作为一个风雨中的民,他都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挣得一份底蕴,以及自保的段。

    若是将这场命运,交到任何一人里,他都不放心。

    自强不息,才是最稳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