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事情发展太过突然, 别烈国群臣了,就是乌刹国使节也都懵了。
涂嘉兰明显觉得有些不妙——
之前听父王的意思,姑母涂玉蓉算是嫁到烈国的公主中, 处境最好的了。虽然夫君不是皇上, 可瑜王也是先皇血脉,更对涂玉蓉情有独钟。
在瑜王府的地位一不二不算, 还生了个特别厉害的儿子。
可今儿个一瞧, 怎么全都不是那么回事啊。尤其是玄夜的态度,和涂玉蓉哪里像是母子,更像是仇敌。
之前明知道自己等人来自乌刹国,玄夜还没有丝毫优待的意思,要是确定了瑜王妃和他有仇……
觑空瞧了瑜王妃一眼,正瞧见涂玉容往她这边儿递眼色。顿时明白这里面怕是真有猫腻。可所谓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真是涂玉容倒了霉, 对乌刹国来也必然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忙上前一步,带着些威胁的口吻傲然道:
“这位叶相,管的还真是宽啊。到底是什么居心,竟然一门心思想要斩断人家父子母子血脉亲情!”
“若然我和兄长不是亲眼看见,还不知道姑母在你们烈国竟然过着这样悲惨的生活!”
“而且我瞧着, 叶相这么胡搅蛮缠, 分明是想要给你那犯事了的女儿女婿掩护,想要把水搅浑。”
“只我们乌刹国也不是好欺负的,处理其他事情之前, 先把伤我兄长的凶徒交由我们处置……”
只可惜她嚷嚷的再厉害,德宗却和没听见一般——
亲眼见识了周子岳发明的那些武器的威力,乌刹国一行在德宗眼里和跳梁的丑根本没什么区别。
而眼下更重要的,无疑是玄夜的身世——
真是证明玄夜和瑜王夫妇没有关系,那岂不是燕王……
这么多年来,每每想到自己这个弟弟为国出生入死,结果百年后却连个后嗣都没有,夜深人静时,德宗总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眼下突然有了一个可能……
德宗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直接无视了乌刹国的威胁,急急吩咐道:
“取两只碗来。”
“皇上——”瑜王妃没想到德宗竟然连会丢脸都不顾了——
不管是或者不是瑜王血脉,这件事无疑都好不好听,尤其是对瑜王,怕是以后都不好见人了。
退一万步,这样的事,不应该等散了朝,找几名德高望重的宗室帮着见证不就好了吗?
又火烧火燎的看向瑜王——
瑜王面前,瑜王妃都是强势惯了的,眼瞧着宫人很快送了白瓷碗过来,甚至连取血的银针都准备好了,几乎是以斥责的语气冲着瑜王嚷嚷道:
“王爷贵为龙子凤孙,就这么着让别人欺负吗?”
自己找的夫君果然是个没出息的,若然是燕王,怕是就是死,也不会让妻子受辱!
瑜王被涂玉蓉一句话,的脸红耳赤,可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德宗对抗,却是把一肚子邪火,全发在了叶鸿昌身上:
“叶老匹夫,今儿个这件事,咱们没完!”
“今日起,咱们两家的亲事作罢,你叶家女,做梦也别想进我瑜王府的门!”
又冲德宗哭诉:
“皇上要如何,臣弟听着就是,可叶老匹夫那样蹬鼻子上脸的人,拿咱们皇室颜面给他自己做筏子,皇上要是不处死他,臣弟不服……”
看他偌大年纪,又哭又闹,德宗板了脸道:
“抽血!”
“真是叶相所言有误,朕自然会为你做主!”
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要是叶鸿昌的都是真的,也绝对会让瑜王吃不了兜着走。
想明白这层意思,瑜王也有些害怕。可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德宗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今儿这事,再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
只得认命的伸出手。
玄夜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唯有瑜王妃,却是一副誓死维护自己颜面的模样:
“皇上您是信不过臣妇和王爷吗?”
“如此屈辱,臣妇宁死不从!”
着忽然一撩裙子下摆,就要朝大柱上撞:
“臣妇只能以死来证清白!”
只可惜她的动作快,有人的动作却比她还快,刚一有动作,就被人直接攥住胳膊肘拉了回来。
瑜王妃回头看去,无比绝望的发现,拽住她的人正是面色发冷的玄夜,顿时拼命挣扎起来:
“逆子,你这逆子!”
第一万次的后悔,早知道养虎成患,当初索性直接溺死罢了。
下一刻手指头上一痛,却是指腹被强制刺破,一滴血被挤出来,落进碗中。
玄夜的血也在同一时间,分别落入已经滴落了瑜王夫妇鲜血的两个白瓷碗中。
瑜王妃腿一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倒是瑜王羞恼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要当初,甫一瞧见玄夜这个嫡长子时,初为人父的瑜王还是很开心的。
只可惜这种开心并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瑜王就发现,涂玉蓉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很是不正常,甚至有一次,瑜王竟然还听见涂玉蓉喃喃,提到什么“燕王爹爹”。
又瞧见孩子的眉眼,果然和燕王多有相似之处。
从心里上他清楚,这个孩子是他的种无疑,可从感情上却无法接受,这个儿子在涂玉蓉心目中,会想象成和燕王所生。
偏是对涂玉蓉痴迷之下,让他不舍得为难自己的女人,可不就把所有的不忿都撒在了玄夜身上?
而涂玉蓉做主把玄夜送到燕王身边后,瑜王更是当做没玄夜这个儿子了。
这会儿又因为玄夜,被这么当众羞辱,更是恨得发狂——
这个儿子,果然天生和自己相克。
等最后的结果出来,自己一定会让他好看。
一众朝臣也都围了过来,就是涂嘉兰,也不觉挤到了前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个瓷碗中。
就瞧见瑜王夫妇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来。
至于玄夜的那滴血,却是始终无比孤独的游离在外面。
“这,怎么可能!”瑜王失声道,头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皇上,不对,一定是那里错了……”
“对……”瑜王妃神情疯狂,“魔鬼,玄夜他就是个魔鬼!魔鬼的血怎么能和我们的血相融?别和我们的血,就是任何人的血,都不会相融的……”
“皇上不信,可以让所有人都试试……不但是我们的血,就是这些大臣,包括燕王的血,都不会相融的……”
只要燕王肯验,结果也定然是一模一样。那样的话,之前的验血自然也就没有了意义。
“看来王妃早就知道这一点?”叶鸿昌冷冷一笑——
即便玄夜对认定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叶庭芳却是担心瑜王妃会着母亲的旗号,对玄夜出手。
深思熟虑之后,就寻着机会告诉了叶鸿昌。
虽然到现在为止,叶鸿昌依旧不太欣赏女婿阴沉沉的个性,唯恐他将来会给女儿委屈受。
可更不喜欢的却是处处对玄夜保持着敌意的瑜王夫妇——
对儿子尚且如此,想要他们怜惜媳妇儿,怕是更不可能。
当下就决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捅破这件事。
没想到还没等他做安排呢,乌刹国使团,竟然就想拿叶庭芳作为试探烈国底线的筏子。
德宗能不能忍,叶鸿昌不知道。他自己却是绝对忍不了的——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瑜王夫妇和乌刹国使团,竟然异想天开,想要拿叶庭芳事,不给他们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岂不是所有人都敢针对芳姐儿了!
“早就听闻乌刹国秘药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敢问王妃,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要在自己亲儿子身上,用这样的卑鄙伎俩?”
“还是瑜王妃根本就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会未雨绸缪,特特用药对玄夜做了手脚,索性让他的血和所有人都不相融,以防将来人家亲父子会因此相认?”
“好精明的算计,好毒的心思!古人最毒妇人心,真是诚不我欺也!”
当初燕王妃和瑜王妃几乎同时生产,结果却一尸两命的事,叶鸿昌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了叶庭芳的话后,叶鸿昌第一个念头和德宗一样,认定玄夜十有□□是燕王的儿子。
却也从叶庭芳口中知道,玄夜的血跟燕王的血也是不相融的。
而眼下瑜王妃的话,看似为她自己辩解,却无形中让玄夜身世谜团更明朗了……
瑜王妃也无疑想到了这一点,好险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叶鸿昌,老匹夫,你故意设计我对不对,我要杀了你……”
正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去,不意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拿下!”
却是德宗,气的浑身都是哆嗦的——
和燕王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比起来,瑜王自然是完全不够看的。
要瑜王府唯一能入得了德宗眼的,也就一个玄夜罢了。这么些年来,玄夜和当初的燕王一般,为国四处厮杀,多少次身临险境,好险就活不成。偏是他所建立的功勋,很多还不能公诸于众。
德宗无奈,除了给玄夜丰厚的赏赐之外,对瑜王夫妇两口子,也多有优宠,给他们的脸面不是一般的大。
可偏偏瑜王夫妇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无论玄夜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荣耀,就是不肯正眼看玄夜,还不止一次闹到德宗面前,状告玄夜忤逆不孝,求着德宗把玄夜的世子之位给废了,转到玄晖头上。
就是德宗每每瞧着一身伤痕回来的玄夜,都颇心疼,那两口子倒好,却是希望这孩子就死在外面的样子。
德宗之前还不止一次跟齐皇后嘀咕过,这世上是不是真有天生的冤家对头啊,比方瑜王夫妇和玄夜之间,不然,心怎么就会那么硬呢?
可再不满,也不能抹杀瑜王夫妇就是玄夜的爹娘这个事实不是?
只能尽力想法子帮他们弥合。
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瑜王夫妇会如此,是有原因的——
合着玄夜根本不是他们的孩子。
再有当初生产时的情景,玄夜八、九不离十,就是自己亲兄弟、燕王的儿子!
父子两代为了烈国呕心沥血,结果却换来亲人这样的背叛,父日日相伴,却不能相认,甚至当初燕王病重时,瑜王妃还严令玄夜自刺胸膛,献出心头血……
到这会儿,德宗还能回忆起即便昏迷时,却依旧把玄夜的血一口一口又给呕出来的兄弟痛苦的模样……
骤然知道真相,别燕王,就是德宗,都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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