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封禅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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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封禅诏

    两道诏书,从洛阳宫发出。

    、,都有这一句:“来年二月总集泰山”。

    诏书一出,石破天惊。

    诸宰辅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贞观年战功赫赫。

    破突厥、擒颉利;

    犁吐谷浑,逼死慕容伏允;

    荡平高昌,增添西州。

    原本动荡不安的中原王朝,迅速成为天下霸主,论起来,皇帝也够资格封禅。

    “封”为临泰山顶筑圆坛祭天,“禅”为在泰山脚下的丘筑方坛报地。

    大致意思,老天我阿耶,大地我阿娘,皇帝某某干成了啥大事,国泰民安,你们保佑我朝再顺利延续万万年。

    很有一种考双百分,拿试卷给家长看的意思。

    至于卷子是百分制、还是一百五十分制,看各人。

    除了神权之类玄乎的事,封禅的用意是震慑四海,看看本朝是多强大,你们再决定是否与我为敌吧。

    靡费是不的,仅仅是修复、拓宽泰山的路,就是一笔不的开支。

    洛阳到泰山之间的路,该拓宽、铺黄土吧?

    一路上的行宫,该准备吧?

    地方官府,要产生靡费吧?

    门下省侍中魏征,快马赶赴洛阳宫,恳请收回成命。

    又是这扫兴的老顽固!

    李世民避而不见,魏征这老倔头硬是跪在宫城的应天门外不起来。

    只能在殿内一见了。

    奉御史台台院之命,来洛阳宫东推的范铮,正好在殿内翻阅卷宗。

    洛阳宫也有皇城及各司衙门,只不过李世民召范铮入殿,正好询问一些长安的变化。

    范铮这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一向与众不同嘛。

    见礼之后,魏征直截了当举笏:“臣请陛下暂缓封禅。”

    李世民很恼火。

    现在朕还能爬得动泰山封禅,暂缓,是要朕快驾崩了再上泰山,然后学秦始皇吗?

    “朕想着爱卿的极力规劝,很不明白。是朕功劳不够高吗?德政施行得不够吗?各诸侯国没治理好吗?番邦不尊崇朕的仁义吗?没有祥瑞吗?年成不够丰收吗?为什么不行?”

    换了别人,面对这夺命连环问,还真可能乱了脚。

    ()(e)  魏征这老道士,怼皇帝习惯了。

    “陛下自然功高,但老百姓没有受惠;德政当然是有,还不够涌流;诸侯国虽然治理好了,职责还没有履行到位;番邦尊崇仁义了,朝廷却无法满足其需求;祥瑞是到了,法还很严密;去年的粮食是丰收了,各大仓还空虚。所以,臣以为时未到。”

    “打个比方,有人重病十年,刚刚痊愈,让他背一石米、日行百里,能做到吗?前隋之乱,又何止十年啊!”

    后面还有一大串范铮都没听懂的之乎者也。

    李世民怫然不悦。

    他半生戎马,身上的明伤暗伤无数,集合所有名医都只能暂缓那种。

    自己的事,自己知晓,十五年的皇帝,已经很难得了啊!

    真以为有人喊几声“万岁”,就真能活到万岁?那史万岁怎么?

    李世民冷冷地扫了范铮一眼,范铮只能别扭地起身:“郑国公高谈雄辩,下官见猎心喜,努力辩一辩,权当班门弄斧。”

    “法还很严密,这一句话,恕下官不敢苟同。法的存在,本意是约束恶霸、庇护良善,而以‘仁义’之名,轻释恶人,良善何辜?”

    “譬如恶人甲,殴伤良善乙,依律流三千里。然后,因为要‘仁义’的名声,改徒一年,出去之后甲继续残害乙。”

    “请问,这时候的‘仁’,对乙来,真的仁吗?”

    “换而言之,律法,它庇护的,是恶人甲,还是良善乙?”

    魏征摇头:“这是法家之言了。治理天下,需靠儒家,以仁政为本。”

    “对乙而言,律令能为他惩治甲,就已经是仁了。”

    范铮轻笑:“再然后,乙因不堪欺辱,刺死甲,被判绞。请问,仁不仁?”

    杀人偿命,是基本的原则,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卫无忌的。

    律法,不能轻改;

    罪人,不能轻赦。

    当然,那些罪过,不在范铮的讨论范围。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看着范铮争辩。

    魏征的职司广,范铮的见识有限,全面挑刺当然是不可能的,从本行入,就挑法一点,还是很明智的。

    本来范铮的举例,就很有代表性,连魏征都不能否认其合理性。

    ()(e)  前面还可以强行用“仁”来争辩,可范铮一反转到乙刺死甲,“仁”就成了一块四面漏风的犊鼻裈。

    对甲仁,则对乙不仁。

    “有一句话下官是万分赞同的,不枉不纵。不枉即是仁,刻意施加‘仁’,反倒是对其他人不仁,成为纵容。”

    李世民看着魏征不太好看的脸色,大笑道:“好了,不过是理念不合,慢慢磋磨就是。且泛舟积翠池,君臣斗诗如何?郑国公,可许久未作诗了!”

    积翠池是宫池,次于凝碧池,风景却甚好,池边郁郁葱葱,故后人取别名积草池。

    难得看到魏征吃瘪,李世民连被阻止封禅的怒气都消了,觉得满心欢喜。

    “阿翁,又要去吃酒!”

    李欣从一旁走了出来。

    李世民笑着抚摸李欣后背:“阿翁要请郑国公饮酒、作诗,你也一起去吧。伱阿娘与阿弟呢?”

    李欣撇嘴:“阿娘要看看食邑中的百姓过得如何,带阿弟去了,欣儿只能找耶耶玩耍了。”

    范铮暗赞一声,好厉害的魏王妃。

    这一,天下无人能指摘。

    舟行池上,平稳之极。

    食,自然是极精的。

    饮,是洛阳的荻粱酒。

    酒过三巡,李世民击节作诗。

    :“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

    听听,这自恋的。

    魏征:“受降临轵道,争长趣鸿门。驱传渭桥上,观兵细柳屯。夜宴经柏谷,朝游出杜原。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

    得很好听,可意思就一个,皇帝该向汉高祖、文帝、景帝、武帝学习,不能太逾越规矩了啊!

    范铮若无其事地饮酒,李世民叫道:“华容开国县男,朕知道,你能作诗,莫藏拙!否则朕治你罪!”

    得,跟酒蒙子你也别讲道理。

    “臣且赋一首:忽闻天上将,关塞重横行。始返楼兰国,还向朔方城。黄金装战马,白羽集神兵。星月开天阵,山川列地营。晚风吹画角,春色耀飞旌。宁知班定远,犹是一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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