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我不做响马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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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我不做响马好多年

    腊月十六,晴,风略寒。

    相对往年,今年真是个暖冬了,据万年县今年赈济的人数大大降低,冻毙、饿毙的人数,不足十人。

    这不是抹黑,凭你怎地圣天子在世,都免不了死人,就算你赈济再如何及时,还不许人心存死意么?

    在中衣缝制了夹层、夹上白叠,再戴上有白叠的尉,范铮身上的寒意去了许多。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奇迹,杜笙霞这个婆娘居然会亲为范铮缝夹层了,虽然针脚时疏时密,歪歪扭扭,好似蜈蚣爬,架不住暖和啊!

    好在,婆娘的艺糙得有限,没有肩膀一高一低、袖子一长一短,知足吧。

    针脚问题,中衣可以忽略,反正别人又不能善解人衣。

    连炉都不用,范铮站在司农寺班内,身子笔挺。

    哎,上朝最不方便的一点,是不能随意喝水,否则人有三急,脸就丢大了。

    “乌罗浑使节入大唐朝贡,献貂皮。”

    通事舍人来报。

    乌罗浑,北魏时叫乌洛侯,别名乌罗护,在长安东北六千三百里,东接靺鞨,西接突厥,南接契丹,北接乌丸,风俗接近靺鞨。

    也有乌罗护与乌罗浑不是一个种族的法。

    乌罗浑在唐朝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后来成为室韦的一部分。

    进献貂皮的原因,除了想保留乌罗浑的国名,也有借换一点麦子回去的意思。

    没法,乌罗浑苦寒,一年最多栽种一季,收获本来就少,族人日益增多,也无法负担。

    他们不是游牧,是农耕与渔猎并重,但地方实在太冷了,产出有限。

    通过战争扩大领地?

    想啥呢,除了更冷的乌丸,其他三个国度,哪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夹缝中生存的滋味并不好受,导致他们最后还是选边站了。

    靺鞨此时与大唐相距甚远,唯一有交集的,是靺鞨的酋帅突地稽,于隋朝内附,居营州,武德年居燕州,刘黑闼叛乱时突地稽率部击之,得以率部居幽州昌平城。

    高开道引突厥人攻幽州,突地稽率部邀击,大破突厥,因而在贞观初拜右卫将军,赐姓李,娃儿李谨行,武力也过人。

    ()(e)  “契丹首领窟哥,贡名马貂衣。”

    契丹,胜兵四万三千人,分八部,原臣服于突厥,好与奚族相斗。

    “奚族首领可度者,以良马百匹、奚车五十乘进贡,求大唐相助讨伐契丹。”

    奚族,有记载为奚国,南北朝时称库莫奚,“沙”、“沙漠”之意,匈奴别种,居原鲜卑之地,胜兵三万余,设五部俟斤,游牧,好与契丹斗。

    到辽国时,相爱相杀的两部才正式合力一处。

    室韦亦遣人来朝贡,有意思的是,,室韦是契丹别部。

    总的来,在唐朝,室韦几乎没有什么冒犯之处,这也与地缘隔绝有关。

    居于乌罗浑之南、潢水北的霫族,也遣使来朝。

    最有意思的是,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乙失夷男贼心不死,遣从子突利设献马五万匹、牛驼一万、羊十万以请婚。

    倒不是乙失夷男对一树梨花压海棠有什么执念,只是薛延陀的地位已经不太稳当,回纥、同罗、仆骨诸部的反抗此起彼伏,薛延陀立国时短,底蕴自然是没有的,也只能打大唐阿耶的主意了。

    阿耶阿耶,我给你当女婿也行!

    “众卿家议一议吧。”

    李世民是看不上乙失夷男的,但人家给得实在太多了。

    其他的可以忽略,唯独马不行啊!

    别是良马了,就是驽马,大唐的缺口也大得不行,太仆寺各牧监的马匹,根本没法弥补挽马、耕马的需求。

    特别是耕马,即便有曲辕犁,依旧有不少地方得人力拉犁。

    范铮出班举笏:“陛下,臣以为,薛延陀的诚意,有待商榷。乙失夷男的年纪大了,真娶了大唐如花似玉的公主,他若薨了,我大唐的公主,岂能如前隋义成公主一般,接受烝婚之辱?”

    烝报婚,外番又称收继婚,细分为上烝下报。

    简单地,娶继母、嫂嫂为烝,纳弟媳、儿媳为报。

    先秦时,诸侯国也出现过烝报婚,中常有记载,如夷姜与卫宣公、宣姜和卫顽视为合法,但极重礼法的鲁国没有这记录;

    儒学兴盛后,烝报婚制度被视为淫行,渐渐消失在历史中,甚至到明朝时,烝报婚可以处死。

    ()(e)  而在突厥等国度,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也与他们生育的困境有关。

    礼法,对于草原国度来,还是比较奢侈的——守不起!

    咳咳,范铮这话,有点危险,李世民纳海陵剌郡王妃杨氏入宫,本质就是报婚,有影射之嫌哦。

    殿外的监察御史丘神积精神一振,正准备入殿弹劾范铮,却听得秘书少监颜师古开口:“华容开国县男所言甚是,大唐的公主,正如大唐的颜面,岂可容人践踏?”

    颜师古护短,看不上的人,他会论出身;看得上的人,他也极力回护。

    丘神积只能泄气。

    别是他,就是他阿耶丘行恭,也惹不起万年颜氏。

    突利设急了:“外臣出薛延陀时,真珠毗伽可汗有交待,求娶公主,一切礼法依大唐规矩,绝不敢以草原陋习强求!”

    李世民无声地笑了。

    虽然范铮有点冒犯,但这个理由,正好抻一抻志得意满的薛延陀,稍微矜持一下。

    要是君臣异口同声的赞同,感觉倒像是大唐要上杆子嫁公主似的。

    “使节退下,待朝议之后再告知结果。”

    张阿难挑眉,代李世民开口。

    公主是要嫁的,那么丰厚的聘礼,不吃下来怎么可能呢?

    “陛下,要不老程带人将突利设宰了,将牛马全部夺过来,就没见过薛延陀使节。”

    程咬金一肚子坏水汩汩直冒。

    范铮都想笑,这还真是老响马干得出来的事。

    程咬金还可以高歌一曲:我不做响马好多年。

    李世民笑了:“知节的建言,再议。”

    无非是再挑一个不招待见的宗室女,封为公主嫁出去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是李道明那种搅屎棍居中胡八道,大家脸一蒙,自然就混过去了。

    真的,犯不上让程咬金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