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杀人放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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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珪把装着绢书的包袱,背负在自己背上,然后压在了甲衣下,稍微做了些掩饰,正待对着书桌上的铜镜,整束甲衣的时候,却忽然眉头一皱,原来是腰背上的几本绢书,把甲衣撑起了一个显眼的鼓包。

    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解下了那个布包,从中取出那本鬼门白骨爪,又从腰包掏出那几枚水晶币,随后拉开自己内包,把刚刚收起的那两张银票,还有几张金叶子掏了出来,把这些东西都夹进了,那本鬼门白骨爪的书页中,然后就着内包的大,把绢书比划了一下,他把伸进内包,调整了一下内包里东西的位置,腾出个较大的空间,再把书页折卷一下,就这样勉勉强强把东西塞进了内包里。

    他隔着衣服拍了拍胸口,每件东西都很薄,但塞在一起,还有略微有些增厚,但自己现在身穿的这套衣服,本来也就是为了掩饰身份的,也仓促之下,根本不是合身衣服,今晚行动的众人,个个都穿的有些肥大,因此,自己胸口的内包稍微增加一点点厚度,在外根本看不出来。

    他重新整束了甲衣,然后把剩下的绢书,放在了书桌上,再环顾了一圈屋内的东西,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就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抱着雁翎刀,闭上眼睛,展开自己的直觉,假寐中暗自运转功法,悄然恢复着自己的灵力。

    窗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但石珪坐在屋内一动不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直到他听见已经踢坏的院门前,传来阵阵的脚步声,他这才霍然双眼一睁,轻轻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在体内缓缓收功。

    他站起身来,走到青衣女子的遗骸旁,把怀中雁翎刀,往地上血迹中一蘸,让刀锋上挂上几缕血迹,这才“踉踉跄跄”的推开房屋,往院子中跑去,口中还在凄厉的叫道:“这点子扎!”

    阡溪坞,原本还算富丽堂皇的通达客栈,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通达客栈东边的巷口里,石珪等十来个人,正站在巷子的阴影里,仿佛野兽害怕火光一样,他们也在躲避着,那滔天火焰的光照。

    宋宏武背着弓箭,站在石珪身边,看着地上红彤彤的光亮,嘴中问道:“老石,听你遇到高了?!”

    周围的几人听闻此言,也好奇望向石珪。

    石珪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道:“特玛的,老子今天也特倒霉了,谁知道遇到这个大金主,居然带了一个暖床的女侍卫,我这才冲进去,黑灯瞎火的,差点就被桶了个透心凉。”

    罢,就往自己身上的甲衣拍了拍,心有余悸的道:“要不是这甲衣挡了一下,我就见不到你老宋了!”

    旁边一人好奇的问道:“老石,那你特娘的,是怎么干掉那婆娘的?”

    石珪闻言,贼忒兮兮的笑道:“我跟那贼婆娘交几下,感觉不是对,正想着是不是把那贼婆娘引出去,我再跟老覃合力一起搞死她,但没想到,这时候,那大金主在床上。”

    到这,石珪却故意停了一下,引得那人连连追问,他这才得意洋洋的继续道:“那大金主,被我跟那贼婆娘的打斗,吓得直叫唤,让那贼婆娘必须过去保护他。”

    旁边的另一个人,又接口道:“玛德,这大金主倒是享受的紧!”

    先前开口那人正听到兴头上,顿时有些不满,开口道:“汤,别打岔,老石,来来来,你赶紧继续!”

    石珪也不为意,贱兮兮的笑着道:“老谢,你特娘的是想女人了吧?啊?哈哈哈哈!”

    那老谢脸上一红,道:“老石,你特娘的别岔开话题,赶紧!”

    石珪也不为意,接着又绘声绘色道:“那贼婆娘抵不过那大金主的召唤,只好一招逼开我后,就往回跑,我本来想这个时候跑出门去,来找老覃一起避一避,等你老宋的弓箭来了,再做打算。”

    宋宏武听见此话后,也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石珪没有理会宋宏武,继续道:“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特娘的灵一动,我打不过你个贼婆娘,我还打不过你的大金主?只要我拿了那个大金主,还不是一样可以逼着那个贼婆娘投降?”

    那汤、老谢等几人听得津津有味,连连追问后面如何?石珪笑嘻嘻的道:“嘿!我就跟着那贼婆娘一起冲过去,借着星光,就瞅见那大金主坐在床上,我这个高兴,连追着那贼婆娘就砍了几刀,让她露出空挡,那贼婆娘挡了我两刀,被我瞅了空子,钻过去抓住了那个大金主。”

    那汤却是不解的继续问道:“老石,这不挺顺利的么?为啥你还点子扎?”

    石珪苦着脸,心有余悸的道:“我怎么知道那个贼婆娘是个疯的?我才抓住那大金主的,她就跟疯了一样的来砍我!要不是我,赶紧拉着那个大金主当做肉垫,只怕就要被砍死了!”

    话到如此,其余的十几个人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老谢道:“老石,哪还能撑那么久?”

    “呸!呸!呸!老子撑得很久,好吧?!”

    ()(e)  石珪装作义愤填膺的模样骂了几句,老谢、汤等一众人听出了言外之意,都嘿嘿的,闷着头笑了起来。

    石珪叹了口气,又楞怔怔的道:“那贼婆娘是个疯的,不仅敢下狠,连毒针都使用了,还等杀了我之后,再帮他解毒,救他回来。”

    众人见石珪有些惊惧后怕的脸庞,皆沉默了下去,顿时巷口就只剩下远处熊熊大火的劈啪声。

    最后,还是石珪叹了一口气,道:“好在,我抓住的那个大金主,也被那个疯女人吓坏了,那个大金主被逼的,和我一起用尽了方法,才解决了那个疯女人,只可惜最后那个大金主,也被那个疯女人给杀了,要不是我灵,最后时段躲开了去,只怕现在也跟那个大金主一样了。”

    宋宏武伸出来,拍了拍石珪的肩膀,沉声道:“老石,活着出来就好。”

    这时,站在一起的众人,也赶紧一起安慰石珪,一阵热闹之后,最终还是汤扯开了话题,他声道:“这上半夜的活完了,下半夜的活才开始呢,老谢,我刚刚看到,你拿了不少的吃食,赶紧拿出点来,给哥弟几个垫吧垫吧!”

    “就你子眼睛毒,我刚才就弄了这么点东西解解馋,还被你子给盯上了。”老谢也是好没气的回道。

    “行了,老谢,别气吧啦的,赶紧拿出来给弟兄们尝尝鲜,等会真来人了,捡到好东西,先给你挑!”汤豪气干云的道。

    “行行行!哥几个,赶紧的!”老谢一边不耐烦的嘀咕着,一边从腰里掏出几个油纸包,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在通达客栈那间客房里的酒桌上掏的东西。

    不等老谢打开油纸包,所有人就都围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油纸包里的肉食,给抓了个空,急的老谢直嚷嚷:“嗨、嗨、嗨,给我留点,行了,行了,行了,给我留点。”

    正在一众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这通天的大火,还是让周围的住户们纷纷惊醒,这阡溪坞的房屋低矮杂乱,都是木质结构,并且还紧挨在一起,这通达客栈的火,搞不好就过到自家里来。

    东边巷子里的两三家住户,也开始骚动起来,有人高喊着“走水了,走水了!”也有人开始敲锣打鼓的叫醒其他人。

    站在巷口的一众人,对巷子里的动静充耳不闻,吃完里的吃食,仍在低声笑,只有宋宏武默默的解下了自己的弓箭,拿在上。

    “咕嘎”

    巷子口的第一家住户,拉开了门,端着水盆水桶之类的东西,就奔了出来。

    当头一人中拎着一个水桶,刚跑出宅门,就看见巷子口站着的一众人,这人稍一愣神,还没等开口询问,就只听“嗖”的一声,当胸就被一支箭贯穿了胸口。

    “走了,老石!”汤拍了拍石珪的的肩头,然后反抽出自己的兵器,跟着老谢等几人,就往这家住户的宅子里,冲杀进去。

    汤和老谢等几人,也算的是平苍县的一把好,兵器劈砍之间,颇具章法,几人很快就在宋宏武的支援下,杀干净了宅子门口的人,直冲进里间去了。

    而被砍杀的几人,在临死前凄厉的喊叫,早就被周围震耳欲聋的锣鼓声给掩盖了。

    接着第二家、第三家的住户,都打开了宅门,冲出来救火,但都被这些人如法炮制,被一一杀进了自家的宅门。

    石珪跟着一个矮壮的队正身后,快步冲进第三家住户的宅子,这家住户的宅子不,是个三进院的宅子,而且一路走来的,看见的起居器具富丽堂皇,像是个生意规模不的坐商。

    冲进这宅子的几人,除了坠在最后的石珪外,都是军伍厮杀汉,这段时间的行军中,就只有操练一事可以做,因此几人配合默契,很快分作两队,交替掩护前进,一路上见人就杀。

    石珪施施然的坠在最后,他算是这些人中间身不错的那个,众人也知道他有平苍第一勇武的名头,平时里剿贼也见过石珪的不凡身,也知道他是艮山营里有名的懒汉,见他平日里也只操练后勤队的人,这几人却是都没有跟他在战术配合上操练过,所以,也就只能推让他,占了最后的压阵之位。

    这几人配合熟练,也经过剿贼战阵,杀起人来,都是军中法,干净利落,绝不使用花招,石珪跟在后面,看的咋舌,一进院子没有用几瞬,就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几人借着混乱,很快冲进二进的院子里,在这二进院子里,很快就冒出几个看似护院的人物,大声呼喊着,就冲向石珪几人。

    而这时,石珪前面的两个队,各跳出一个人,拦住那几个护院,其他人则根本不理会,直接边追杀着其他人,边交替着往三进院子冲去。

    石珪看了看拦住护院的两人,游刃有余,也就别过头去,急忙跟上前面的两个队,往三进院子里跑去。

    石珪跟在后面,不由得感慨,这训练过的军队,果真就是不一样,目标明确,直指核心,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贯穿整个宅子,根本不给这宅子的主人,有任何逃跑的会。

    “咚!”

    一声巨响,三进院子的木栅门,就被几人合力踢倒,这道门原是象征着守护宅子主人的后院隐私,如今被几名兵头踢倒,这宅子的主人就如失去保护的待宰羊羔,完全向几个兵头敞开了所有。

    ()(e)  等石珪拎着雁翎刀,冲过三进院子的影壁墙后,就见一个矮胖的老者,在几个护院的护卫下,被自己一方的几个人,堵在院墙下。

    石珪心中吁了一口气,干脆拎着刀子,往中间一站,就堵住了去往影壁墙的通道。

    那几个兵头脚很是麻利,加上配合默契,战阵娴熟,甲坚刃利,很快就杀光了所有护院,抓住那矮胖的老者,逼问起家财所在。

    正在石珪有些无聊的时候,忽然他心头一动,却装作若无其事,直到影壁墙后隐隐传来脚步声,他才将中刀子一握,连忙转身厉喝道:“什么人?!”

    正在逼问的几人,听见石珪的呼喊,立刻警觉起来,呼啦啦的持刃,面对影壁墙。

    “咦!?老石,是我们!”影壁墙后,传来了回应。

    “是老商!”石珪背后的一人,开口道,正在警戒的几人,皆松了一口气,只有石珪还是横举着刀子,面对影壁墙一动不动。

    直到影壁墙后转过两人,正是先前去拦截二进院子里护院的两人,石珪这才放下刀子,口气轻松的:“真是老商。”

    那领头的老商,走过石珪的身边时,拍了拍石珪的肩膀,道:“老石,做的不错!”

    石珪把雁翎刀插回刀鞘,顺口回道:“玛德,年纪大了,也胆了,就怕万一。”

    “哈哈哈哈!老石你特娘的算老?这双耳朵还灵得很麻,老子刚才,脚步才稍微踩重点,你特娘就听见了!”那老商笑嘻嘻的打趣道。

    “去!去!去!老子以前干捕快的时候,就指着这双耳朵和这双招子混饭吃。”石珪不耐烦的挥了挥。

    那老商哈哈一笑,也不为意,留了同行的一人陪着石珪守住后路,自己就往逼问的地方去了。

    石珪见那几人,除了留下一两个继续逼问的人,又分出些人,开始冲进三进院子的房间里搜索起来。

    很快那些个屋子里,就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孩子的尖叫声,还有翻箱倒笼的声响。

    石珪听不得这些喧嚣,向旁边的队正了一声,就绕过影壁墙,往前面的二进院子里走去。

    不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身,石珪往两边的厢房随便挑了一间,信一推房门,就走了进去。

    这间厢房里面摆着两张床铺,两张桌子分东西并放,两张床铺下,还有几口箱子,床脚还有两个柜子摆放,看样子这间房子应该是护院之类的人所住。

    石珪拉开两张书桌抽屉,借着外面的火光,往里一看,除了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外,啥东西都没有,他又往床铺上摸了摸,除了其中一个枕头下,压着几件换洗的衣物,也是空空如也。

    随后,石珪又把锁着的两个衣柜,用刀劈掉锁头,打开一看,都是些换洗的衣物,有一个衣柜的角落里,放了一口箱子,石珪打开一看,里面放了几粒碎银子,还有几封书信。

    石珪伸把那几粒碎银子抓起,装进了自己的腰包,随就把那个箱子丢了回去。

    他把床铺下几口箱子拉出,依葫芦画瓢的把锁头弄掉,把箱子打开,石珪这才明白压箱底的意思是什么。

    一口箱子里,石珪找到几张“当十两”的银票,还有几把颇为锋利的匕首,另一口箱子里,他也找到些“当十两”的银票,甚至还有一本题为“玉传春”的艳诗集。

    石珪把那些银票,统统塞进了自己的腰包,然后把其他东西随一扔,就出了房间,往别的房间而去。

    等石珪把东厢的房间翻了一遍,三进院子里的几人,已经兴高采烈的走了出来,那老商见石珪从一个房间走出来,就笑着问道:“老石,收获如何?”

    “就找了几张银票,你要不要?”石珪边,便从腰包里掏出一叠银票,往老商面前一晃。

    “行了!这些个散碎银票,你现在就自己留着,等下次喝酒摇骰子,就都给我送来。”那老商看样子心情极好,居然笑嘻嘻的回道。

    还没等石珪答应,老商旁边的一人,立刻就拆台,道:“屁!就你那烂水平,是你的底裤保不住吧!啊哈哈哈哈!”

    旁边一众人,包括石珪都哄然而笑,直到那老商脸皮上挂不住,扯出引火之物分发,这才拉住了众人的笑闹。

    石珪接过老商丢过来的火石,随口问道:“你们在里面收获如何!?”

    其中一人笑嘻嘻的道:“比预期的要好的多,等会你来拿你的那份。”

    石珪挥了挥,道:“行了,我还信不过你们么,不过你们先去那边点着火,我再去这边剩下的房间掏掏,不定,还能再捞几个子。”罢,就闯进其中一间屋子里翻找起来。

    其他几人也不为异,自顾自的去寻个方便放火的地方,点火去了,不一会,这精美的三进院子就冒起了滚滚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