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隔墙有耳
“骡子?”
“骡子!”
这是我第一次上八楼。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阿大在对讲里跟抽了羊癫疯似的喊:“老许,骡子的钱没到账,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阿大可以不管我是不是在抽快乐,可以不管我晚上跟谁一起睡的,但是,他必须得保证我在其他人面前不是个人。
而八楼,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我以为的八楼,是如同监狱一样用铁栅栏隔断出来的单间,里面装着一个个不听话的狗推,没准还在胳膊上插着针管什么的。
可我到了八楼以后,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八楼安静极了,安静的你都害怕。
好像有根针落地,你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在八楼门口冲着楼道里的绿皮兵亮出磁卡之后,那绿皮兵开门之后的铁门声响‘吱嘎嘎’都让人瘆得慌。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在阳光充足、没有异味环境下,感觉到瘆得慌,反正我这时候的确如此。
迈步往里走,当我经过第一个房间时,一个女孩正跪在那里,她用屁股坐在自己腿上,两只背冲上抬到胸口自然弯曲,当我看她的时候,还得时不时伸出舌头去舔一下自己的背。
真的把唾沫留在背上那种舔。
尽管我当即就明白了过来那个动作代表着什么
“老许!”
“老许!”
我这边连眼球都没挪开,隔壁铁笼子处就已经有个女人开口了。
当我扭头看了过去,杨阳和这个女孩一样跪在这儿!
我甚至知道她要什么,肯定是想利用我的心软,让我和阿大求情。
“你有没有给我一口有没有?”
她都已经睁不开眼睛,更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衣服,还没有求我救她,张嘴问的却是‘我有没有’。
“我跟你换啊,你想要什么都行,就一口,不行你先进来要了你想要的也行!”
她废了,句话鼻涕、口水、眼泪一起流,瘾头子都快赶上我在牢里碰见的那个十年老烟枪了。
“你们”
对,我对她已经不感兴趣了,不理解的是这群女人!
“她们都是淘汰下来的荷官。”
()(e) 淘汰下来的荷官?
荷官还有淘汰下来的?
为什么!
杨阳这时候话已经本末倒置了:“衔接楼里的荷官如果工作的时间长了,就会让人认出来,所以‘赌盘’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个新软件,以免大家觉着,这个软件就是骗钱的,连里面的荷官都没换。”
“而那些脸熟的荷官,会被推送到‘聊天室’。”
不用问,进了‘聊天室’肯定就是有任务跟着的,一旦完不成任务便会接受惩罚。
“聊天室里的荷官负责在镜头前吸引人观看,通过‘加绿泡泡单独表演’来推送‘赌盘’,只有成功将客人拉入‘赌盘’,才可以通过‘额度’来证明完成了多少任务。”
“如果你直播间里都是流氓,没能加到任何绿泡泡,就会被送到这里。”
我问了一个特别白痴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在我的潜意识中,她还是阿大办公室里的私人宠物,可转念一想,阿大把另外一个女人弄进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替换她么?
只是那个女人很可能表现的不是特别好,这才被送进了前世今生
那么
阿大一旦有了新目标,且新目标进了办公室的话,直播间就成了杨阳唯一的归宿。
或者,他玩腻了。
她知道这些,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我”她是想在我面前保留一分尊严的:“我该的都了,你给我一口我知道你抽冰的,我看过你端着壶进阿大办公室我见过”
“老许!!!!”
我走了。
头也没回。
我不是菩萨,救不了人!
我连腰里那把枪都是没子弹的
我你妈啊!
我不知道自己骂谁,反正骂了。
再往前我看见了一件病房,那里边有一张床,等我推门进去的时候,骡子正在里面躺着。
等我踏入这个房间,还没等关上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鞭子响,那个东南亚人操着蹩脚的中文喊道:“换!”
牢笼里的所有女孩全都匍匐在了地上,用下巴紧贴地面上的背,伸出了舌头撅着腚呼吸。
而我,却在此刻关上了房门。
()(e) 那不是我该看的。
老天爷啊,你让我一个没什么能耐的老百姓看毛线人间疾苦?!
我不是已经蹲了十年大狱赎罪了么?还不够啊!
“醒醒。”
“你他妈醒醒!”
我憋不住了,一脚踹在了床边沿的位置,‘吱’的一声,那张床让我踹的歪了过去。
“嘶!”
不知道是不是震荡的关系,骡子惊醒后直接伸捂腿,脸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流。
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跑他妈什么啊!”
其实我想:“你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往出跑,这不是上杆子送死么!”
可我不敢。
我怕隔墙有耳,让我死都死不踏实。
骡子终于缓和了一些,用袖子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他身上那身衣服还是逃跑时穿的那件,这一抹,在脑门上都和泥了。
“报应。”
骡子苦笑道:“都是报应。”
“什么呢你?”他这话我没听懂。
骡子突然闭上了嘴,什么都不了,扭头看向了窗外。
他这是在躲避我的目光,可我却趁此会绕过了床榻,趴到窗户边向外边瞄了一眼。
我看见窗外就是衔接楼的楼顶,还看见这栋楼明显比围墙上的铁高了很多,铁丝外的工地旁,堆着很多沙堆,比之前看见的还要多,但,楼顶是六楼!
“你看什么呢?”
“窗户外边有什么?”
我过去拎起了骡子的衣领,抬就是一个嘴巴:“话!”
骡子根本没在乎我的一巴掌,有点不痛不痒的看着我,疯了似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我,这是个报应。”
他彻底崩溃了。
不是在逃出去又被抓回来的时候;
也不是在被阿大剁了脚要挟父母的时候;
是在连我看向窗外都得冲着麻花钢摇头皱眉,无计可施的那一刻。
他没有希望了。
整个心门宛如被岩浆熔化成了铁水一样流淌了出来。
“我,地主是我举报的!”
“眼下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他妈的是报应,是报应,是他妈的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