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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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你长得漂亮,也懂事,我能问问你每个月工资多少吗?”

    “哦,其实也没多少,几万吧。”

    咖啡厅内,靠窗的双人座,正在进行一场相亲。

    西装男沉默了会儿,没算接话,直接绕过这个话题继续:“其实,女孩子挣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结婚后总归是要做家务带孩子的,等我们结婚后,你就把工作辞了,安心待在家里做家务,孝顺我爸妈。”

    坐在西装男对面的女孩子闻言,把刚喝进去的咖啡吐了出来,扯了张纸巾擦擦嘴,笑了起来,“陈先生,我们刚认识还不满1个时,你就想到结婚以后的事了……这是不是有点快?”

    “怎么会!”陈先生不仅不嫌快,反而还嫌慢,“我挺喜欢你的,不过该的话还是得清楚,免得你误会。我呢,有房有车,房子上写的我名字,就算结婚后我也不能把你的名字加到房产证上去,毕竟房子是我爸妈给我买的,你没出一分钱对吧?”

    “呃……是。”赵含妗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西装,半秃的陈先生,心道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觉得她也挺喜欢他的?

    不过话回来,她才24岁,长得到底有多恨嫁,才让她的母上大人频繁给她安排相亲?这也就算了,安排得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陈先生滔滔不绝了一长串,端起咖啡喝了口,又自作主张:“既然你全程都没有异议的话,要不然我们今天就去把证领了,然后晚上两家人吃顿饭,把这事定下。”

    “嗯?”赵含妗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只是这笑容里多少掺杂了别的情绪。

    她收拾东西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毛爷爷放在桌上,朝陈先生:“不好意思,陈先生,我想我们不太合适。”

    完,不等陈先生追问她不合适的理由,赵含妗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挂在门口的风铃铛啷啷响了响,玻璃门合上,彻底隔绝里面奇葩的相亲男。

    一出门,赵含妗就被外面的热气扑了一脸,她皱起眉,眯着眼走到阴凉处,从帆布包里拿出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戴在头上,朝就近的商场走去。

    赵含妗前脚刚踏进商场,后脚母上大人的电话就来了。

    她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朝卖冰激凌的窗口走去。

    宋琳懒得拐弯抹角探,直白地问:“成功了没?”

    赵含妗排在一个孩后面,一听这话,也直白地回答:“没有。”

    宋琳早就见怪不怪了,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问:“什么原因呢?你拒绝人家总该给我个理由吧?”

    理由啊?

    多得是呢,从头到尾都是槽点,赵含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总而言之,所有一切概括下来,就是一句话:

    “不是我的菜。”

    宋琳:“……”

    宋琳笑了,拿着电话一副准备算账的架势,“不是你的菜是吧?行!那你提提要求,怎么样的人才算是你的菜?赵含妗,你今年24了!别的姑娘24岁已经和男朋友交往三四年都快结婚了!”

    赵含妗刚要开口,忽然瞥到排在她前面的孩正仰头看她。赵含妗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然后把他的脑袋转了个方向,平静回答:“别的姑娘24岁能靠自己买房买车吗?”

    宋琳一噎,有些气急败坏,“你又准备跟我吹嘘你那本事了是不是?”

    “哪能啊。”赵含妗笑了,语气中多了丝无奈,“妈,感情这事得顺其自然,你总给我安排相亲,不管对方多么优秀,我心底里排斥,能成功到哪里去?”

    “放屁!”宋琳道:“我看你就是忘不了大学里交往的那子!”

    冷不丁被自家妈这么一提,赵含妗脸上的笑僵了僵,还没等她开口,宋琳叨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别以为瞒得有多好,分手那天回家,不哭得跟个没了丈夫的寡妇似的?”

    赵含妗:“……”

    “不光是我,你爸都还记得呢!要觉得是我框你,回头问你爸去,问他记不记得那天,你那俩眼睛是不是肿得跟鱼眼儿似的!”

    赵含妗听不下去了,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你骗人。”

    刚否认完,又有一通电话了进来,赵含妗拿下看了眼,对宋琳:“妈,不了,金主来电话了,我先挂了。”

    二话不掐断了宋琳的电话。

    所谓金主,其实就是赵含妗的现任责编,不过奇怪的是,金主很少给她电话,一般都是通过微信或者QQ交流,难道是出版出现问题了?

    赵含妗心里嘀咕着,干脆走出排队行列,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子妗,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跟你。”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这就是她的金主责编,如如。

    如如是个很负责的老妈子,每到月末,24时连环催稿,活像是个产婆似的,使劲催生,所以每个月的月末,她都面临失眠、掉发、秃头的危险境地之中。

    赵含妗一听那句“有事跟你”,她就没吭声,先调出日历看了眼,确定离交稿还有大半个月,长吁一口气后才应道:“什么事儿?”

    对面沉默了几秒,幽幽道:“……你刚刚是不是去翻日历了?”

    赵含妗:“……”人艰不拆啊如如!

    责编如如翻了个大白眼,她虽然带这位作者没几个月,但就这几个月,她就已经完全了解了这作者的尿性!

    催她交稿,跟要了她命似的!

    赵含妗企图转移话题:“对了,你刚刚有事找我,什么事儿?”

    如如:“哦,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要换个编辑了。”

    赵含妗:“……”

    “嗯?”

    她统共换过三个编辑。

    第一个是个男编辑,原本挺正常的,结果不知道是吃错了药但是搭错了神经,加了她微信后开始跟她聊骚,让她跟他交往,她婉拒了,那男编辑索性威胁她,知道她住在哪,手机号码是多少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她当时也顾不上生气,忙着截图,然后包往主编和网站老板那儿各发了一份,第二天,她就换了个编辑。

    第二个编辑也是个男编辑,有家室的那种,但没坚持几个月就把她丢给了第三个编辑,也就是如如,给出的理由是:催她稿跟要她命似的!就带她的几个月,我都秃成地中海了!得去植发了!她赔得起吗?!啊!她赔得起吗?!

    赵含妗有点晕,“不是……为什么突然换编辑了?如如,你把我丢了?!”

    如如:“想多了,我这不快到预产期了吗?我老公不放心我继续工作,就请了产假,等做完月子再回去上班,所以这段时间,你由一个新来的编辑带。”

    赵含妗刚要话,如如又道:“是个男的,长得很帅,就里写的那种宽肩窄腰,身材比例贼好,长得能迷倒一片儿的霸道总裁。”

    “……”

    如如:“我一会儿跟他交接工作,他会加你QQ,你看着点。”

    赵含妗冷漠道:“哦。”

    实话,她都换了三个编辑了,再换编辑也应该适应了才对,为什么会有种被抛弃了的凄凉感?

    来去,她就是怕这新编辑带她几个月后,突然头秃,而她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赵含妗逛了圈超市,买了些水果零食回家后,就收到好友添加请求。

    很好,头像还是原始头像——一只企鹅

    显而易见,还是刚申请的。

    备注是她的笔名——亲亲子妗

    赵含妗直接点了同意,就拎着水果去厨房榨了杯果汁,然后又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叫了份外卖。

    等吃完外卖再回房间已经是一个时以后的事了。

    她的新编辑发来两句话:

    -【。】

    -【你好,我是你的新编辑。】

    嗯,很有霸道总裁的高冷范……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晾了她的新编辑一个时。

    而且这时间点,编辑都下班了吧?

    赵含妗往椅子上一坐,两脚往软软的椅垫上一踩,把自己蜷缩起来,纤细的手指往键盘上一放,就没了下文。

    作者和编辑总得有个磨合的过程,她跟如如就磨合了差不多一个月不到点的时间才熟络起来,什么玩笑都开,就跟闺蜜似的,可一想到这个企鹅头像的使用者是个男编辑,心里就冒出了疙瘩。

    倒不是担心对方突如其来的聊骚,就是觉得再换个编辑,她可能要突破网文圈的记录,成为一个拥有过很多任编辑的作者了……

    没等赵含妗想好该回答什么,滴滴两声,对方发来了新消息。

    赵含妗抬眸看去,下一秒,脸色陡然一黑。

    -【准备什么时候发新文?】

    发新文?不可能的,至少今年不可能!

    她发文的频率保持着一年一本,多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赵含妗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串字,电脑的光映在她脸上,总觉得有股森然的气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啪啪啪的键盘声响起,赵含妗给出了她对新编辑的问候:

    -【明年!】

    窗外广告牌的光照进来,在这片彩色流光中,男人坐在电脑面前,黑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手臂上漂亮的肌肉弧度,他握着鼠标,手指纤长白净,骨节分明,另只手的大拇指抵着下颔,食指曲起,指节贴着下唇边缘,深邃的黑瞳里倒映着屏幕上的内容。

    按照正常的时间,这个点所有编辑都下班了,然而魏寒洲刚来,又是带着任务来的,不仅接手了几个作者,还要对编辑部的情况有所了解,于是,他就加班了,顺便加了他刚接手过来的几个作者。

    鼠标停留在一张合同页面上:

    姓名:赵含妗

    笔名:亲亲子妗

    魏寒洲缩窗口,电脑桌面上刚好放着个聊天窗口,对方也发来了消息:

    -【明年!】

    视线往上一瞥……

    很好,亲亲子妗。

    不过,同名同姓也有可能,魏寒洲不以为然,直到他看到了合同里附上的那页身份证复印件……

    静默良久后,魏寒洲往后一靠,双手抱臂,眯起黑眸盯着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人。

    然后轻轻呢喃了句:“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