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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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起这段孽缘,还是在大学的时候,中间过程省略,最后结果就是:他被莫名其妙踹了,而他连理由都不知道。

    就这样大学毕业,分道扬镳,再也没联系,谁也没想到,时隔两年,他和这孽缘又碰上了,更槽心的是,他成了孽缘的责编。

    魏寒洲捏了捏眉心,本来算加班到九点,现在他一刻都待不下去,好像继续待下去能要了他命似的,关了电脑抓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离开了公司。

    与此同时,赵含妗看到企鹅头像变灰了,又瞥了眼右下角,就知道编辑下班了,把窗口一关,忽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

    本来也没什么,谁让母上大人忽然提了一嘴“大学时交往的那子”,害得她被迫想起了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心情莫名就开始烦躁起来。

    实话,她有房有车,一个人照样能生活得有滋有味,真不需要男朋友,把码字的时间挤出来去陪男朋友吃饭看电影,那是对这个行业的不尊重!

    谈恋爱太麻烦,她第一次谈恋爱就在母上大人形容得“活像个没了丈夫的寡妇”中戛然而止。

    分手的理由她已经不大记得了,可那时候的心情就像是跨越了两年重新回到她心里似的,胸口闷闷的,像是压着块巨石,能喘气,可喘得很累。

    赵含妗盘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脑袋,出神地盯着电脑屏幕,直到屏幕暗了下去,上面映出她的模样,人才有点反应。

    她刚入这个行业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萌新,一步步摸爬滚起来,每天绞尽脑汁地想剧情,没灵感的时候能疯上一天。那一年她几乎不怎么出门,头发从齐肩养长,皮肤也养白了些,人也跟着瘦了不少。

    第二年的时候,她写的出版了,当时特别兴奋,兴奋得手舞足蹈,就差昭告全天下她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可那天晚上不知怎么的,她就哭了,用完了一整包纸巾,把眼睛哭成了鱼眼儿才心满意足地倒头睡去。

    至于理由……

    呵,死她也不!

    赵含妗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肩颈,被那新编辑提了一嘴,她有点手痒,点开文档把前言不搭后语的灵感先写上去,回头再填充饱满。

    -

    隔天早上七点,赵含妗睡得正香,结果就被一串叫魂似的来电铃声惊醒了。

    看到来电显示,赵含妗摸了摸胸口,安抚了受惊的心脏,靠着床头,眯着眼声音朦胧道:“……姐姐,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了。”

    “还有更吓人的消息你听不听?”秦菲羽故作神秘地压低声调,“现在作者群里都炸了,网站所有编辑大清洗,原本负责男频的编辑都来负责女频了!还调走了好几个老编辑呢!”

    一听这内容,赵含妗清醒了,抬手开了床头灯,问个仔细,“你清楚,什么大清洗?怎么回事?”

    秦菲羽:“我也才得到消息不久,具体的还没了解透呢,好像是编辑部内部出了问题,然后公司上层派了个人过去整顿编辑部,估摸着得大伤元气啊……”

    赵含妗一下子就想到了她的新编辑,心道难不成她的新编辑就是公司上层派下来整顿编辑部的?

    秦菲羽又道:“诶,子妗,我听如如请产假了,那现在谁来负责你?”

    赵含妗开玩笑似的:“可能就是那个上层派下来整顿编辑部的。”

    秦菲羽:“……”

    秦菲羽:“祝你好运。”

    俗话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真要是上层派下来整顿编辑部的,肯定是个铁面无私,特立独行的人,就子妗那产量,估计得凉。

    秦菲羽和赵含妗是在作者群认识的。

    刚入网文圈的第一年,赵含妗码字速度特别慢,一个时能磨蹭出一千字算是快的了,但后来她发觉不行,于是就在作者群里喊人拼字,找到的人就是秦菲羽,笔名焦嫩肥鱼。

    不过赵含妗觉得秦菲羽应该换个笔名,叫“八爪鱼”,更贴近她的形象。

    这么一个爆炸性新闻往她脑袋上一砸,睡意荡然全无,赵含妗一番洗漱后去厨房煮了一锅粥,又下楼去早餐摊买了包子和油条回家。

    吃早餐的时候,她顺便把事情理了理。

    如秦菲羽所,突然间大清洗跟编辑部有关系,男频和女频的编辑都凑在一起洗一洗,干净的待在一边,有污点洗不干净的待在另一边,这一洗就是一上午,下午1点左右,网站发出了新公告,让作者自行添加新编辑。

    赵含妗看明白后,嘴里嘟哝着,直接划到最下面看看她的新编辑是谁。

    她的作家ID尾号是1,所以对应责编1号。

    责编1号:寒洲(3169xxxxxx)

    赵含妗:“……”

    今年是不是因为她没去寺里拜拜贡献点香油钱,所以总有那么多倒霉事儿主动找上她?先是相亲些观念奇葩的歪瓜裂枣,再是被亲妈形容成“没了丈夫的寡妇”,紧接着又是遇到个网名跟她前男友一模一样的编辑!

    这是准备活生生气死她好继承她的蚂蚁花呗吗?

    赵含妗默默了几句“冷静冷静”后,戳开了新编辑的QQ,开门见山:

    -【编辑大大,关于昨天你问我新文的事儿,我考虑了一整晚,觉得明年开文实在是太煎熬了!我这个受不住寂寞的人,所以我已经在筹备新文啦!不过我现在有个的提议,你能不能答应我呀?】

    可能是这段话中某个词儿刺激到了魏寒洲,在收到信息后,足足晾了赵含妗一个时,才勉强把矜贵的手放在键盘上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什么提议?】

    几乎消息刚放出去,对面就发来了回复,仿佛那回复是早早就在对话框里,就等着他回复的那一瞬间,敲下回车发出去似的……

    -【改个编辑名,别叫“寒洲”,难听】

    魏寒洲:“……”

    赵含妗大概觉得这火势不够,又添了一把柴进去。

    -【“寒洲”这个编辑名太难听了!看到我就丧失了动力,丧失动力=新文夭折】

    魏寒洲挑了挑眉,神情未变,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素白的桌面上敲了几下。

    -【威胁?】

    -【是恳求!】

    -【驳回。另: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乙方承诺每年至少完成一部20w字以上的。】

    换句话就是:我就算不改,你也必须写

    赵含妗:“……”这是魔鬼吧?

    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几句新编辑后,赵含妗扭头就给如今住在医院里等着生产的如如了一通电话。

    接到电话时如如还觉得奇怪,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咽了口唾沫才接起电话,“喂……”

    “嘤嘤嘤,姐……”

    如如狠狠了个颤,连忙搓了搓胳膊,“姐,我喊你姐好不好?你好好话,别捏着嗓子,怪吓人的!怎么了?”

    赵含妗:“我想换个编辑。”

    如如:“我看你是想死。”

    正着,如如的老公开门进来,见到她在电话,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如如朝她老公挥了挥手,一脸讨好的笑,扭头就苦口婆心地劝赵含妗:“子妗,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又要换编辑?你看我们当初磨合了一个月就熟络起来了,我相信你和新编辑一样可以,还是,你真想成为网站……不,是整个网文圈,第一个主动更换四任编辑的作者?”

    撇除因某些原因被动更换编辑的作者们,像赵含妗这种情况的作者屈指可数,像赵含妗本人这种情况的更是史前级的,压根就不能存在!

    赵含妗顶着一张“没了丈夫的寡妇”的脸幽幽道:“新编辑的名字跟我八字相冲。”

    如如:“我看你是跟所有编辑都八字相冲呢!就忍几个月,等我做完月子回去上班了再带你,你要真忍不了,那就想想你的第二任编辑,挂了!”

    第二任编辑……

    啊!想起来了,就那个被她逼成地中海要去植发的男编辑啊……

    赵含妗正琢磨着如如好端端的提起她第二任编辑干嘛,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了!

    对啊!

    她换不了编辑,可以逼新编辑把她换给其他责编啊!

    至于怎么逼……

    视线划过“寒洲”两字,某些情绪刚从心底涌出来,立马就被赵含妗死死地压了回去……

    -

    另一边,魏寒洲见对话窗口半天没有动静,直接关掉,起身去了趟主编那。

    魏寒洲身形欣长,黑发堪堪过眉眼,眉骨突起,显得眼窝深邃,长相以及身材就像如如的,宽肩窄腰,搭配一身禁欲的气息,确实像能迷倒一片儿的霸道总裁。

    但人是真的一点也不霸道,魏寒洲第一天来的时候,编辑部的同事就有所感觉了。这人吧,话客客气气很有礼貌,但总让人有种被拒之千里的感觉,没有傲气,也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与其是不好相处,不如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魏寒洲敲响玻璃门,里面响起一声“请进。”

    他推门而入,就见主编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连带着桌子上的书一起捧给魏寒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魏,你刚来,可能不太清楚我们编辑部重点培养的几个有潜力的作者。这几本书都是近两年那几个有潜力的作者出版的,你回头看看,了解一下。”

    魏寒洲垂眸,视线落在最上面的上:

    《你乘着时光而来》

    亲亲子妗/著

    魏寒洲:“……”冤家路窄。

    就在这时,主编似是注意到了魏寒洲的视线,开口道:“哦对!尤其是这个作者,你要格外格外注意!”

    主编特意强调了两次格外,魏寒洲生出一丝好奇,“怎么注意?”

    主编把赵含妗创下的事迹一一告诉魏寒洲,离开前,似期盼又似忐忑地朝魏寒洲了句:“希望你不会成为第五个。”

    魏寒洲一脸麻木地离开办公室,抱着五六本书回到办公桌前。

    五六本书,只有最上面一本是赵含妗的,另外有两本是一个叫焦嫩肥鱼的作者,剩下几个他目前还不熟悉,暂且略过。

    正当魏寒洲拿起《你乘着时光而来》时,该书的作者发来了一个窗口抖动,不用他动手点,窗口自动跳了出来,连带着内容一起印入眼帘。

    -【实不相瞒,“寒洲”跟我前男友同名,他是个渣男!不仅给我戴绿帽还脚踏两条船最后还残忍地把我一脚踹了!我一度得了抑郁症!现在看到这两个字我就浑身难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码不了字啊!】

    魏寒洲:“……”

    虽然知道这一长串话里有三分之二都是骗人的,但注意力还是被“抑郁症”三个字吸引了过去,薄薄的两片唇瓣微微抿了一下,魏寒洲腾出一只手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我会考虑。】

    发送出去后,秉持着眼不见为净,魏寒洲叉了窗口后又将QQ状态改为请勿扰,椅子一转,背对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翻开《你乘着时光而来》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