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A+A-

    【伊诺,爱是什么。】

    【我不负责解答哲学问题,拉尔修,你的问题太深奥了。】

    【你认为这是个哲学问题?我以为你会有更具体的方式来回答我呢,伊诺。比如爱只是大脑分泌的某种物质所影响的感受之类的。】

    有人把翻书的声音弄得很大,仿佛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如果你想知道脑激素的有关知识,可以去资料库找奥尔什·曼迪的著作,那个两百年前的疯子学者为了搞清楚为什么人类拥有快乐跟痛苦,剖开了几千个试验体的脑子,最后他挖出自己的大脑,可惜不心做成了酱烧。】

    【……】

    也许发现自己的话很不靠谱,对话中更为年轻的那个声音清清嗓子,做了一些补充,【你的血系能力会让自己不心看到许多不该去看的东西,不要接触它们,拉尔修,只要你别去碰触,负面的情绪不会找上你。】

    【可是我能帮上你的忙,我能看到那帮神职跟贵族任何一个人的心思,我可以替你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有反意,你就可以趁机除掉碍事的人,让歌洛仙统治密督因了,早该这样不是吗?】

    年轻人用力叹了口气,提醒他,【让歌洛仙统治还是吸血鬼统治?如果你还保留这样的心思,再做出刺杀斯卡亚那样的事,我不得不考虑处决你,皇后陛下把你托付给我的人情也救不了你了,殿下。】

    他们都是吸血鬼,没有呼吸声,周围安静极了,但对话仍在继续。

    【……可这一次你还是保护了我,谎称我被转化后出现问题一直在沉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对,这是对我声誉的巨大挑战,所以老实点,过个百八十年再出去活动,知道吗。】

    等这一代人都回归尘土,仇恨消弭,皇子拉尔修淡出人们的视野,再用吸血鬼拉尔修的身份活在这世界上。

    他把一开始的问题接了下去。

    【伊诺,情绪和感情能被控制吗。】

    【药物可以,魔法可以,人自身也可以。别太看智慧生物的大脑和心灵,你也同样在看你自己。】

    回答他的人以为他在解答养子成为吸血鬼后该怎样控制自己的血系能力,但其实对方的本意根本不是这回事。

    他轻笑了下。

    【那我可能需要一点药,时间很难熬,伊诺,我想睡了。】

    ——不去想,就不会出错。

    一声沉闷的尖叫从很近的地方炸响,拉尔修斜倚在墙上的身体跟着动了动,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双眼聚焦在一堆杂物中被放倒的倒霉蛋以及放倒他的博纳塞拉身上。

    被抓住的男人显而易见是个吸血鬼,他渴血的红色眼珠剧烈抖动,浑身抖个不停,钢索绕在他脖子上,否则他的叫声怕是能把方圆千码的人畜全都喊醒。

    看样子博纳塞拉已经用他的实际行动把这个倒霉的吸血鬼吓得屁滚尿流,拉尔修饶有兴味地看着弗林特拔枪,子弹贯穿吸血鬼腿,于是听众得到一声更为压抑的惨叫——对方显然不知道枪里面不是银弹,在剧烈的痛苦中以为自己的腿就此不保,声啜泣,嘴上告饶,“我没有杀人!求求你不要杀我!”

    猎人冷冷地盯着吸血鬼这张涕泪纵横的脸,“桑格塔只有你一个吸血鬼么。”

    “不、不止我一个!”

    “这几个月你们之间传递过什么消息。”

    “消息?没有……不等等!有!有消息!我们听博纳塞拉猎人不知道怎么全都走了!但我们没伤人,真的没伤人!而且这明显是个假消息啊!”

    被货真价实的博纳塞拉猎人逮到的吸血鬼痛哭流涕,只觉得仅仅是被眼前的人稍微注视就有万钧压力压在头顶,他头都不敢抬,殊不知自己面前的的确就是仍在活动的唯一一个猎人。

    然而弗林特不会被对方的惨状感染,他不为所动地冷淡道:“还有吗。”

    “没有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动静实在太聒噪了,拉尔修听得很不耐烦,于是他走过去,一把抓起吸血鬼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看了两眼,然后又像扔垃圾一样把人给松开了。

    吸血鬼不知道突然出现的又是谁,摔在地上哀嚎不已。

    拉尔修像摸到脏东西一般擦了擦手,轻蔑冷哼,“猎人离开的事是他从他无名客父辈那儿听的,有吸血鬼在城市间四处传递消息,试图让他们作乱,这种拙劣的把戏、呵,应该是弗里亚基诺手底下那帮没被猎人消灭干净的乌合之众干的吧。”

    吸血鬼惊疑不定,脸顿时白了几分,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血族始祖,但下位吸血鬼对血脉更纯粹的上位者的畏惧近乎与生俱来,他舌头结似的一个字都不出,又听到对方懒洋洋地对猎人:“你相信他没杀过人?他在昨天刚咬死一个十岁的孩子,还让那家父母看到了整个过程,这人现在正被教会搜捕呢。”

    “不、不……!我没……”

    重物倒地的声音没多久便砸向地面,弗林特沉默地把手枪收回枪套,而拉尔修轻哼了声,语气恶劣地问:“不怕我在胡话让你杀错人?”

    “我杀他的判断根本不在于你了什么。”弗林特确认完地上的吸血鬼已经开始腐朽骨化,脸上毫无波动,“他身上有很新的血腥气,却还是在渴血,明他用杀戮取乐,并且很清楚死血不能满足饥渴,是个惯犯。”

    “喔,看来你没因为叛逆把家族的传授都忘光。”

    弗林特没有闲工夫跟他聊天,趁着夜色渐浓,他还需要再去抓个吸血鬼“问话”。

    见猎人还要故技重施,恶魔之心挑眉,不是很理解,“你们两个都知道我的血系能力吧,何必这么大费周章,还要提防着不被骗。”

    直接去读心分明是个简单直接又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好方法。

    弗林特停住脚步向后方一瞥,“何塞过于去看别人的内心难免看到负面情绪,总会比这个人表达出来的要多些,你看上去已经是个消极的集合体了,再去读心就是雪上加霜。”

    拉尔修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奇怪的神色,“……他是这么的?”

    “神匠伊诺对你过类似的话,是么。”弗林特几乎不用去猜,他静静站在街道一旁,挺拔修长的身形被某座房屋透出的光拉出长长的黑影。“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知晓的还是一样的道理。”

    “不一样。”吸血鬼男人毫不客气地驳斥了他,讽刺地笑出声,“伊诺不爱任何人,而何塞却爱上了你。”

    等何塞去找完卡提,神色略有沮丧地来到事先跟弗林特约好的碰头地点,他却没发现对方的踪影,举目四望后见弗林特正在跟拉尔修大眼瞪眼,何塞有种他们两个下一秒就会互相动起手来的强烈预感。

    因此他火速闪过去隔在两人中间,但他想错了,他们并没有要起来,拉尔修别有深意地转过脸,保持自己的沉默,弗林特也什么都没,来到何塞身边拉住他的手,“怎么样了。”

    “卡提先生不在,我问了他朋友,是他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

    他们已经到达桑格塔,这座城市现在非常热闹,因为陆陆续续有海民通过克拉山脉的关隘到达内陆,他们头一遭一定会经过这座城,这里聚集不少避难者,可关于恶魔的消息却没听当地人提到,何塞还在纳闷,按照原本弗朗西斯先生的计划,那只魔像伪装的“恶魔”应该马不停蹄跑到山脚下撞一头才对,可是看样子这个计划没能实现,而天使教会又把消息封锁了。

    “如果我是弗朗西斯,得知屏障消失后我也会觉得拿恶魔吓唬人已经不再重要。”拉尔修不用读都能猜出何塞的心思,“天使教会已经火烧屁股,不用催也知道该怎么做,他大概躲起来研究更迫在眉睫的问题去了。”

    “只要你弗朗西斯先生平平安安,你什么都对。”今晚的天空很晴朗,何塞透过浓重的黑夜注视远处,恨不得一眼看到山脉另一头,他声对弗林特:“你父亲的资源和根基都在海边,他还在那边比已经进入内陆的可能性要大。”

    弗林特沉默,但沉默不代表不同意何塞的话,而且他想的更多些,认为对方之所以被他们以为生死未卜更可能是为了不让任何人找到,毕竟这位魔女之子非常善于隐藏自己。

    以及、他们根本不知道弗林特跟何塞已经回到密督因了。

    他的父母不希望他们再回到这片土地,即使密督因发生天大的事,也该是留在这里的人来解决,然而他们却回来了,因为不得不。

    “现在混出关隘应该比先前容易得多,可是我们需要到鹰空山腹的分析机那里,希望这回那些魔像别不由分就人。”何塞吸取教训,决定进去后就立刻表明身份,他的权限已经恢复,不定还能直接指挥那些魔像。

    他量着悠然自得的拉尔修,“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们了。”

    “你不怕我离了你们立刻去干坏事?而且你这样对我怎么感觉像是用完就扔呢。”

    如果表情会话,那何塞该听到一句饱含怨气的画外音:你是个负心汉。

    何塞有些倒牙,他不想听其他男人对他表达委屈,倒是弗林特这时开口了。

    “你还有什么目的,不如都出来。”

    拉尔修不答。

    何塞见对方一副不算配合的样子,直接跟弗林特:“我们走。”

    停留在城市中风险很大,他们该趁天还没亮悄声溜走,而天知道拉尔修会不会怀揣别样的心思跟他们混在一起,带着他总让何塞觉得自己头顶时刻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坠下来的利剑,早些摆脱还能倒出心思想些别的。

    “横在你面前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博纳塞拉发生了什么,给死去的人报仇,除此以外你现在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对吗。”

    见何塞真的算走,拉尔修在后方跟随,循循善诱,“我可以替你提防其他问题。”

    “其他问题?”

    “你该不会忘记是谁大费周章把你当年辛辛苦苦建立的恶魔屏障破坏掉了吧,你觉得弗里亚基诺弄坏东西之后就结束了?”拉尔修没有卖关子,轻佻的语调里混着冷笑,“那些水晶尖碑里流着你的血,法力交换机关闭后血会回流至歌洛仙,他千方百计要找到进去的路,拿到你的血,想干什么自不必多。”

    “恢复神匠伊诺的记忆。”一直沉默的弗林特终于开口,碧绿的眸子里浮现不屑的神色。

    何塞猝然一停,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我不会恢复记忆。”

    那不是伊诺希望的,也不是他希望的,就该让记忆的岛屿永远沉在海中,别给它浮现出来的希望。

    拉尔修知道何塞会这么,略微拍了下手,继续道:“所以我来为你解决后顾之忧,就算弗里亚基诺真能成功拿到血,也还是需要你的存在,只要他敢来,我帮你干掉他,怎么样,你和你的弗林特只管挖掘阴谋的根系在哪儿,其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

    何塞一哂,“你的理由?”

    拉尔修斩钉截铁地咧嘴笑道:“我早就看弗里亚基诺不顺眼了,当然,他看我也一样。着你的旗号弄死他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

    “这么吧。”何塞严肃地开口,随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想跟着,我们也拦不了你,但等你什么时候能诚心诚意回答问题,正常发言不拐弯抹角,我再考虑听听从你嘴里蹦出来的字有没有用处。”

    头也不抬地又走了两步后,何塞补充,“不用服我,你能动弗林特就可以了。”

    吸血鬼男人因为这个安排面色古怪地挑起眉,他看了眼弗林特·博纳塞拉,后者给他一个寡淡的眼神,然后跟上何塞的脚步,没有理会他。

    几乎同一时间,位于密督因中心部的灰堡,每日例行报告准时被送交到教宗尤斯塔斯一世面前。

    灰堡主人的书房风格厚重古老,深灰跟黑檀是房间里桌椅书架和地面的主色调,因此一身白衣的教宗就显得尤为显眼。侍童里恩像往常一样,在为教宗端上咖啡后就在一旁看书待命,他不经意瞥到尤斯塔斯桌上叠码整齐的信封里夹着一根材质特殊的纸条,他瞄着上面的红线,在心里咦了一声,把它抽出来摊在手里读上一遍,心想果然没看错,便报告给圣座:“猊下,是边境传来的消息。”

    密督因能被称为边境的只有金古山口的通路附近,尤斯塔斯闻言没有抬头,“念。”

    “【何塞·伊诺与弗林特·博纳塞拉于本日午夜返回密督因,本人已将猊下告知全数转达,但二人并未回应,亦不知去向。】——时间是……四日前。”里恩喃喃地,“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送达过来。”

    金发男人扬起手,“乔瑟夫做的没什么问题。”

    “可是何塞·伊诺不是需要时刻掌握行踪以及迎回灰堡的非常重要的目标吗。”里恩不解。

    “曾经是,但既然把该的话完他也没有选择来到这里,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或者根本不信任天使教会了吧。”白袍的教宗在一份文件上盖上信戳放到一边,紧接着拿起下一份,“只要确认他回来了就可以,来日方长。”

    里恩点点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他相信圣座。

    尤斯塔斯在把手头的事处理得七七八八之后,冲自己的侍童微笑着:“帮我把洛里尼叫过来,里恩,他这个时间该吃完午餐了。”

    “是。”

    随着关门声,尤斯塔斯在书桌后缓缓沉下脸,嘴角的弧度锋利了些,变得介于忧虑跟凝重之间,直到洛里尼草率地敲两下门就吊儿郎当地进来后,他的表情也没有恢复平日那么从容。

    灰堡骑士团团长见教宗这副神态,稀奇道:“怎么,成吨的工作终于把你压垮,你准备就此撂挑子不干了吗。”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尤斯塔斯把纸条递到桌前,洛里尼本来想直接伸手去拿,但半路突然想起这不太对,于是他装模做样地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来后才站起来看了,就像这里有什么透明人在监视骑士团长的礼节到不到位一样。

    “天使回来了?”骑士翻来覆去把纸条上的字读了好几遍,从敞开的衣襟里勾出一直没有离身的吊坠,表情也不是那么轻松了,“所以这东西坏了吗。”

    如果之前天使离开密督因后封入他血液的吊坠没了反应是因为距离太远,如今对方已经归来它还纹丝未动就很奇怪了。

    尤斯塔斯推测,“也许是血中的力量被本体吸收,或者本体已经十分强大,这点血不足以指引方向了吧。”

    “你好淡定。”

    “就算我现在心急如焚,也不会被你看出来。”

    教宗起身离开桌前,绕过房间正中的洛里尼,站在书房墙壁那副占满整面墙的密督因地图前方,标记了金古山口的位置。

    “你觉得他为什么回来。”

    “你当时又为什么觉得他会回来呢,总有几个预想的理由吧。”洛里尼反问。

    “经历过上次的惨痛教训后,我发现不能用以往的思维去衡量这些人跟事物,他们比我想象的要疯狂,要……不顾后果。”金发男人又下了几笔,圈出地图上另外四个地方,洛里尼一看,灰堡也赫然在列。

    “如果天使要来灰堡,四天过去怎么也到了吧。”

    尤斯塔斯轻声:“这只是一个先后。他现在没有来,不代表未来不会。”

    “那你一定是几百年来第一个被天使查岗的教宗。”骑士团长幸灾乐祸。

    “无论兴师问罪还是别的,他能越早来,我越能放心些。”尤斯塔斯目光落向另外几个被他圈出来的地方,他神色淡然,但目光中那股精芒昭示着这个男人正在进行缜密的计算,排除所有可能的选项,在完全不在场的情况下试图推测出天使的去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里尼似乎已经习惯自己的上司好长时间不动也不话的模样,他安静地等,但很显然心不在焉。

    一刻钟后,灰堡教宗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道:“他现在不比我们知道的多多少,不出意外他在往迷失海滨去了。”

    “啥,还去海边?他对海洋有什么情怀吗。”

    教宗暂且搁置洛里尼的疑问,“回到最初的问题,他为什么离开短短两个月就回来了。”他轻声低语,“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屏障才消失,恐怕对密督因的遭遇毫不知情,只要没有契机,永远不回来也是可能的,因为人间那么大,没人能找到他们。”

    “可是矛盾的地方在于他们一定是被谁找到,然后得知了故乡的异变才催生出回归的念头。第一个疑点,为什么他们会被找到。”

    洛里尼忍不住问:“这很重要吗,反正他们回来已经既成事实了。”

    “很重要,关乎到有人拥有比天使的血更精准的方法追踪到那位最初的吸血鬼,或者弗林特·博纳塞拉身上有某个一直没被发现的疑点令他这个魔法抗性极强的博纳塞拉猎人都能被锁定,这是闻所未闻的坏消息。未知很可怕,洛里尼,比思考得不全面更会让你措手不及,不定就会付出惨痛代价。”

    “好好,我知道了,你的形容真是夸张。”

    “找到他们的不是吸血鬼就是猎人,我更倾向于是猎人,因为吸血鬼走出金古山口时一定会顺便杀掉岗哨里的神职,猎人则不做会节外生枝的事。”

    “你不心了很要命的猜测,尤斯塔斯,乔瑟夫是你的靶子吗。”洛里尼腹诽。

    而灰堡教宗专注于自己的分析,没理会他,“天使一定知道博纳塞拉有问题,因为他回来了那些出去的猎人却没一个跟着回来,在得到我的警告后他会下意识决定暂时不去古曼韦尔,寻求帮手跟线索——弗里亚基诺在古曼韦尔被排除了,塞拉米亚斯那里风平浪静,拉尔修吗?恶魔之心也许反倒会找上他,但是,天使没有过去的记忆,不太会信任他的子嗣,相对的,弗林特的父母是他真真切切用现在的身份接触过印证过的人选,他会去那里寻求帮助、或者产生担忧想去确认他们是否安好,再合理不过。”

    洛里尼并不是很想听明白这套环环相扣的推测,“那么结论是?你想做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你的首要任务依然是帮我重建法理部,密督因一夜之间重回魔法时代,我们需要有魔法能力的人才,教士、贵族和平民、甚至有罪的人之中。”尤斯塔斯的话语不无道理,“教会需要接管吸血鬼的审判工作,但消息的传递依然滞涩,吸血鬼有血魔法,因此我们更需要魔法的援助。让天使先做完他想做的事,我不能插手,否则会产生反效果。”

    “哦,行。”洛里尼的站姿终于有那么点接受命令的样子了,“下次直接告诉我结论吧,听你的长篇大论我又不一定全都能听懂。”

    尤斯塔斯无奈,但他接下来的话语透出一丝丝认真的情绪,“你好像……从不质疑我的决定,无论是否能判断出对错。”

    “你以前可从来不会怀疑自己,恶魔之眼得逞对你击这么大吗。”

    “毕竟那是我短短人生中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有料不到的事。”

    “这不是很正常吗。哦,我回答的是你上一个问题,我从不质疑你的决定。”灰堡骑士团团长挠挠头,动作随意地挥手,“我不信天使,我信你。”

    “……如果你想被律令主教弹劾,最好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讲给他听。”

    “哇哦,可以吗。”

    “……你呢。”

    “咳、我还以为可以当真呢。”

    在尤斯塔斯准备浪费他的宝贵时间对自己的骑士团长进行一番信仰的教时,里恩敲门禀报,跑着来到教宗跟前,踮起脚耳语了几句,饶是洛里尼耳力不错也没听到他的话。

    尤斯塔斯听完后,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洛里尼稀奇道:“难道我真的被弹劾了?”

    里恩无奈地看他一眼,默不作声摇着头,可就是不,像有什么秘密一样。

    白衣教宗站直身体整理自己的衣袍,由里恩为他披上悬挂在衣架上的厚重刺绣拖尾外袍后,他将圣徽从桌上取来佩戴好,这是要出门的架势。

    “去看看。”

    他干脆利落地向门口走去。

    =======

    何塞:你想入队先经过弗林特同意

    弗林特:(不想跟拉尔修话并向拉尔修投掷鄙视的眼神x1)

    拉尔修:(只能保持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