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垂死挣扎

A+A-

    第495章垂死挣扎



    巡抚设宴回敬本地官绅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开了。一开始人们都热衷于讨论谁没接到请柬,又有谁接到了。



    仿佛这请柬,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真正收到请柬的人,却又各有心思。



    比如知府胡平,心里多有不安,以前都是他安抚别人,现在轮到陈栋安抚他。



    “听昨夜闹刺客,叫巡抚标兵拿了,具体案情巡抚大人那边也没透露。陈兄,您,今夜是不是鸿门宴啊”



    陈栋心里也没底,想到贾琏真的收钱了,也没见士兵上门抓自己,陈栋便安慰道:“府尊想多了,巡抚大人要拿你我,还要发请柬”



    “也是啊,来两个兵,胡某只能束就擒,岂有反抗之理”胡平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人啊,就是做贼心虚。



    陈栋的话,不仅仅是安慰知府,还是在自我安慰。从秦三掌柜被抓走起,陈栋就有点情绪不稳定了。



    再三确定,那座宅子不在陈家的名下,而是在一个陈定相好的名下,陈栋才算有点放心。主要发挥作用的,还是贾琏收钱的举动。



    如果事前贾琏没收钱,这会陈栋怕是已经出逃了。



    这一天继续风平浪静,巡抚标兵除了出城的查的严格一点,其他的真没啥特别的。



    陈栋也只能私下对陈定抱怨,怎么把这群灾星给招来了,居然想挣那笔暗。



    陈定也觉得挺冤枉的,好在他也收到了请柬,觉得钱送到位了,就是不一样。



    夜宴设在城内最大的酒楼,赴宴的人也都是城内的主要官员,一些有头有脸的士绅。



    天近黄昏时,客人们陆续来到,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守卫的士兵多了点。



    大家表示理解,毕竟有刺客,还在守住城门了,没有挨家挨户的搜查,对外宣称是担心扰民。



    还能怎么呢,本地士绅和官员,只能对贾巡抚交口称赞,一些体恤民情之类的话。



    南海卫守备也接到了请柬,他是急匆匆赶来的,迎接巡抚的时候他也在场,只是回去才知道,见巡抚的大队人马,不然他就死定了。



    迎客的是贾琏的下属们,作为东主的贾琏,没有出面迎客,真不是失礼,而是客人们不够格。



    你得多大的脸,才值得巡抚亲自迎客啊



    数十个宾客到齐后,贾琏还没出场,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楼下一阵脚步声,众人纷纷站起来肃立。



    都以为进来的是贾琏,没曾想进来的是一身玄衣的龙禁尉,为首的正是魏达。



    “看来咱家来迟了,该来的都来了嘛。”魏达站在人群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开场白完后,胡平第一个坐了下去,不是不给面子,而是腿软,站不住了。没有坐地板上,因为身后正好有椅子。



    原本还算热闹的现场,瞬间就凝滞了。龙禁尉是干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别看本朝的龙禁尉没有审判的权利,但是侦查缉拿的权利是有的。



    官员和士绅们的反应不一样,龙禁尉出现,多半是来抓官员的,一般不针对士绅,除非你造反。



    要不吓坏的人是知府呢!府丞也吓的不轻,扶着身边的人也才勉强站住,他也就是前面有知府这个大个顶着,表现照样不堪。



    其他的官员,也都表情大变,龙禁尉来了,谁知道抓的是谁啊



    南海卫守备心里也慌,表现的要比其他人好一点。



    可惜,魏达的视线环视一圈后,看着一群受惊吓的鹌鹑似得官员,最后视线落在他头上:“安得志,身为南海卫守备,不思报效朝廷,与走私海匪私相授受,无视巡抚大人的各项政令,多次上路设卡收费。咱家要问一句,你是官兵呢,还是土匪”



    “娘咧!”南海卫守备一声惊呼,一屁股坐地上了,挣扎着想爬起来,实在是没力气,好几次爬一半又坐回去了。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倒霉的是南海卫守备,被吓半死的知府胡平一看这个,似乎嗯难道是他送的少了有可能啊!



    胡平的勇气也恢复了,陈栋和陈定兄弟这会也缓过来了,互相看看后,默契的认为,一定是刺客事件,巡抚对安得志不满了。



    “带下去!”魏达根本没有多废话,一声令下,两个龙禁尉上前,架起人就走,死狗一样的守备被架着到门口时,贾琏进来了。



    “巡抚大人,救我!”一声喊之后,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贾琏的方向。



    贾琏抬示意停下,众人都仿佛看见了希望之光,纷纷祈祷,希望这次抓人,是龙禁尉的擅自行动。



    “魏公公,龙禁尉抓人,贾某拦不住,只是证据一定要有。”贾琏的态度,看似他事先不知道魏达的来到一般。



    “贾巡抚,龙禁尉既然来抓人,自然是证据确凿,不会给您添乱的。”魏达不卑不亢的回答,一唱一和。



    贾琏默默的让开道路,任凭守备如何呼救,丝毫没有反应。



    现场真是如同猴群目睹了杀鸡的过程,安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贾琏镇定的走到中间,冲众人抱:“各位,受惊了。”



    “抚台客气了,安得志罪有应得,与他人无关。”胡平回了一会血,这会有余力站起话了。



    众人纷纷附和,贾琏笑着回头问魏达:“魏公公,真的是这样么”



    魏达咧嘴一笑:“贾抚台,这才到哪啊安得志不过是开胃的菜,老鼠拉木锨,大的在后头。”



    一句话,给现场气氛再次干到了冰点。



    只能这是贾琏的恶趣味了,让在场诸位的心情坐过山车,刚从地狱里回到人间,一句话又跌回去了。



    贾琏还演戏上瘾了,看着面色惨白的众人,笑眯眯的反问:“还有大的不会是来抓贾某的吧”



    这话问的众人的心内再次燃起了希望,对啊,要大的,贾琏才是最大的。



    当然也有知道根底的,比如胡平,他就不抱任何希望了,知道今夜他大概是过不去了。



    “那不能,贾抚台为官清正,人尽皆知。”魏达笑着回答,贾琏不客气的拖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那行,贾某就坐着看。”



    “您瞧好吧!保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魏达笑呵呵的着,对于他恭维贾琏的话,在场的官绅疯狂吐槽。贾巡抚上任时收了多少礼,你怎么不去查,你敢么只敢欺负我们这些人。



    魏达笑呵呵的回头,再次面对众人时,能站着的已经没几个了,都坐在椅子上,丑态百出。



    知府胡平倒是认命了,瘫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屋顶。



    魏达开口:“惠州知府胡平,捏造假币事实,在治下境内,禁绝朝廷发行的银币流通,以此谋取暴利。银币乃皇家银行发行,胡平此举,形同谋逆,来人啊,拿下!”



    胡平被惊醒似得跳了起来,跪地膝行至贾琏面前,嚎哭道:“巡抚大人,救救卑职!只要能让卑职度过此劫,卑职愿意奉上全部家产。”



    贾琏见他要抱大腿,起身躲开,后退两步才站住问:“哦,胡知府,不知你家产几何啊出来让贾某开开眼,看看你到底刮了多少地皮”



    此言一出,胡平彻底清醒了,呆了一下后,坐直了身子,冷笑道:“巡抚大人到任之初,卑职奉上银币一万,大人至惠州巡视,卑职又奉上银币一万。这些都是事实吧当着龙禁尉的面,大人不会不认账吧”



    这就是狗急跳墙了,自己要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贾琏听着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动怒,反而微微弯腰,看着胡平那张没擦干净鼻涕的脸上道:“胡知府,你蠢呢,你又很聪明。以官府的名义,禁止银币流通这种段都能想的到。你聪明呢,你又很蠢银币的发行构是皇家银行,你不让百姓用官方发行的银币,你想干啥要造反么”



    胡平不傻,一番话完,他知道自己栽倒的原因了。顿时呆若木鸡,原来是因为这个。



    天下的官员哪个不贪皇帝心里很清楚,大周帝国延续至今,吏治败坏积重难返。所以呢,做官的只要不过分,比如贪过头了,导致赈灾不利,又比如,在科举舞弊,再比如,眼前这个禁止银币流通的案例。这三个案例,都是在挖大周朝廷的根。都是皇帝绝对不能忍受的。



    你想啊,吏治败坏,财政空虚,皇帝想到了发行银币的法子,大大的缓解了财政困难。这是他最为得意的笔之一。一个知府,为了那点差价,居然搞出禁止银币在境内流通的勾当,天下的知府都学你了,这皇帝的政绩要不要了



    “明白了,都巡抚大人乃是陛下最宠信的臣子,如今才知道,传言不虚。胡平,栽的无话可。”



    这位倒是有点男人的样子,挣扎着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冲魏达抱:“胡平为官糊涂,为臣不忠,罪有应得。但求魏公公一件事,不要连累族人。”魏达听了摇头道:“此事,咱家了不算。不过胡知府放心,如今有议罪银子,只要您的家人和族人,把银子都补上了,不过是罢官,严重一点,贬为庶人。”



    魏达不是同情他,只是怕他想不开了,直接寻死了,今后的案子不好继续办。



    需知,这个案子很有代表性,魏达需要办的漂亮一点,争取能运作回京。广东这个地方虽然好,但一个北方人,一个内侍,当然希望能在皇帝眼皮底下呆着,那才是权利的核心区。再了,他也捞够了,该给别人腾地方了,不识趣的,还要继续捞,别人可不答应。



    这也是魏达向贾琏提的条件之一,这案子他来办,回头他好押着犯官进京,运作一下,留在京城。



    胡平没再折腾,安静的被带下去。惠州知府衙门上下,以及知法犯法,伙同知府,抗拒朝廷的法令。贪污都不是主要罪名,魏达都没有重点提出来。



    魏达把所有在场官员一打尽之后,全都带回去之后,告辞离开,退场了。把全都要抄家,当然仅仅是抄衙门后宅,老家那边不是谋逆大罪,是不会去抄家的。朝廷的官员,还是要有一点体面的。



    你是特权吧,还真就是了,怎地这年月,做官的就是有特权,不为了这份特权,读书人何苦艰难的读书考科举呢



    魏达退场之后,剩下的士绅们全都像走完了发条的钟表,停着不动了,全都看着贾琏的反应。



    陈氏兄弟此刻的心情绷紧了,他们知道,这场戏还没收场呢。



    尤其是家主陈栋,此刻已经闭上眼睛,坐在椅子上面朝天板,他在想,今天这一关,接下来该如何过去。



    把家里能用上的资源都过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要送钱,倾家荡产都要送,不然陈氏就完蛋了。



    只能陈栋还是很有定力的,相比之下,陈定就缺乏定力了,一开始他吓坏了,渐渐的冷静下来后,眼神变冷,一直在暗暗的瞅着贾琏。



    陈定心里想的与陈栋不一样,他觉得今天注定是过不去了,原因很简单,陈家太肥了,贾琏只要拿下陈家,全都是他的,想怎么捞都行。



    换成自己是贾琏,肯定不会给陈家活路走的。既然如此,那不如放一搏。



    陈定素有勇力,自幼习武,此刻怀中揣着利刃,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挪动,朝着贾琏慢慢的靠近,打算趁人不备,拿下贾琏作为人质。



    就在他距离贾琏五步之外,伸摊入怀中时,贾琏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两人对视之后,贾琏微微一笑:“陈大把头,意欲何为啊”



    陈定心一横,抽出利刃往前猛扑,口中发出嘶嘶嘶的喘息声,如同毒蛇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