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魄书生与萌宠白狐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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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苍碧还没从美丽的白狐脸上移开眼,身子便浮了起来,柔软的腹部被粗粝的肌肤抵上,让他很是不好受,扑腾着着不了地的四肢,“谁?谁偷袭我?压寨夫人我可不当啊!”

    娇嫩的狐鸣一声声响在月光下,与潺潺溪水声汇在一起,无比可人。

    苍碧千辛万苦扭过脖子,看见一张男子脸庞,那人二十出头的样子,整张脸长得无功无过,除了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瞳孔,毫无可取之处,背后背着个大竹书箱,上面横过的棚子遮去半片夜空,粗布衣衫手肘处还了补丁,粗糙的针结磨在白狐的后腿上,惹得苍碧更是抗拒。

    “疼疼疼!你谁啊,放开我!连云,救我!”

    在满耳朵自己的鬼哭狼嚎中,黑扭捏的嗓音传入脑海:“你要亲吻的人,是他。”

    “嘘,别叫。”蔡淳如获至宝,墨黑的瞳中映着水面反射的月光,把乱扑乱叫的狐狸心翼翼地揣到怀里。

    “我没叫!我在话呢!听到没,放我下来,信不信我让连云做了你!我家连云叱咤逍遥界,无人能敌,你区区一个凡人,他抬根指头就让你尸骨无存……”苍碧一迭声嚷着,把自家老板如何神通广大,实话加吹嘘掺杂着叫唤,完全忘了两天前,自己是怎么死在老板刀下的。

    可惜听到凡人耳朵了,全是“呜呜呜”的鸣叫。

    “黑,上!”苍碧还在嚷,被蔡淳轻柔地捂住了尖嘴,只能发出蒙声,“唔……”

    “嘘,声些,把村里人引来就糟了。”

    许是那男子放低的话音得有理,也许是捂在嘴上的手虽然粗糙,却温柔地没施上几分力,苍碧闭嘴了,量着这个脸上写着朴素的男子,可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花样来。

    蔡淳从书箱里摸出个竹编书箧,把白狐安放进去,正要盖上盖,东西一头撞了出来。

    “你关我做什么!”苍碧昂头质问。

    “乖,进去,别让村里人看见了。”蔡淳像哄孩子似的劝着。

    苍碧坚决不从,顶着按在头上的糙手,一人一狐僵持到星爬上东方,才以白狐体力不支,倒头睡去分出胜负。

    蔡淳推开乌花村最北面角落的一间茅草屋的大门,放下书箱,把里头的书箧四平八稳地取出来,放到破方木桌上。

    “阿淳啊,天都亮了,怎么才回来。”蔡母披了件满是补丁的外衣,拉开里屋的帘子,迎了出来。

    “娘,你怎么起来,身子还没好呢,快回去躺着。”蔡淳扶过母亲。

    “呜……”方桌上的书箧里传来一身呜咽。

    “这是哪?”苍碧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起来了。

    编制得稀疏的扁条间,有光线丝丝缕缕透进来,从间隙看出去,站在不远处的赫然就是昨天偷袭他的人。

    白嫩的爪子一扬,尖利的指甲伸了出来,刺入竹条缝隙中,猛地一抓:“放我出去!嗷!”

    “疼……”纤细的指甲卡在竹缝里断了,苍碧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左爪捧着右爪,递到嘴前,拼命吹着气,指头上的白毛染上一块刺目的红。

    “心些。”黑游到伤口上,绕了两圈,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正要蹭到伤口上做些什么,刺目的光线照进来,书箧的盖子被开了,他赶忙绕回原处,若无其事地装镯子。

    蔡淳抱起白狐,见那一点红,眉心微微皱了皱。

    “带了什么回来啊?”蔡母听到动物的低鸣声,慢吞吞地走到桌边,见着雪白的狐,霎时就笑开了,眼角纹路皱出无限怜爱,伸出手掌摸了摸白脑袋,“这么可人的东西,哪来的?”

    “溪边捡来的。”蔡淳扶着母亲坐下,抱着狐三两步走到柜边,翻出陈旧的一点跌损伤药膏,扒开流血的毛爪子心翼翼地替苍碧上药。

    沁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顿时消减了疼痛,苍碧不快地伏在被他嫌弃万分的旧衣衫上:“分明是掳来的!”

    “它在叫呢,准是在谢阿淳。”蔡母拎起捆堆在墙边的柴禾,要去烧饭,还没出门就被蔡淳拦了下来。

    “娘,我来,您去休息吧。”蔡淳一手抢过柴禾,生怕狐会逃跑似的,另一手还紧紧环着雪白的腰腹。

    “不过就是受了点风寒,早好全了。”蔡母洗了一碗荞麦和一把院里采来的雪里红,等蔡淳填完柴禾升起火,就熟门熟路地烧起了早饭。

    不过多时,煮熟的荞麦香就飘了出来,苍碧吸吸鼻子。

    来到这个世界后,油米未进,那傻老虎弄来的全是些树皮野草,加上一只活兔子,根本下不了口,现下闻到这香味,苍碧立时扑腾着前爪,从蔡淳臂弯里探出脑袋去看锅里的美食:“饿死了,能吃了没!”

    “家里没肉,屈就屈就。”蔡母很是喜欢这狐,盛了饭菜上桌,给苍碧也弄了一碟,“取名了吗?”

    “未有取名。”蔡淳吃了几口,见狐三下五除二就把碟里的食吃完了,就把自己碗里的拨了点过去。

    “我不养它,不取名。”蔡淳道。

    蔡母夹了一筷子清水滚的雪里红送到狐口中,苍碧尝了一口,那菜涩得割舌头,还有些苦味,差点就要一口吐出来,但看到蔡母那张慈祥的脸,终是忍着咽了下去:“难吃……”

    “山上有老虎,这孩子还这么,送回去太危险了。”蔡母又夹了一筷子过去,被毛爪子挡开,便失笑将菜夹到儿子碗里。

    蔡淳若有所思,又把菜夹了回去:“不送回去。”

    “那便养着吧,白绒绒的,像冬天里雪球似的,就叫雪球吧。”蔡母揉乱白脑袋,“雪球,雪球。”

    “我叫苍碧,连云给的名字,只此一个名字!”苍碧嚷嚷着,只被当成了欣喜的鸣叫。

    蔡淳不置可否,收拾完东西,把还沉浸在辣舌头的草涩味的苍碧关进书箧,安放进书箱背上,拎起放着镰刀的背篓就要出门。

    “嗯?我怎么又被关起来了?”苍碧回过神来时已经又在竹箱里了,抬起爪子正要扒拉,看到红殷殷的指头,丧气地放下爪子,有气无力象征性地叫了声,“放我出去……”

    外头没人理会他,隔着两层编竹,什么也看不清,苍碧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蔡母追了出来,走得急了,轻咳两声:“不是要去城里看榜么,怎么还带着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