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方才那么直接地建立了他们之间的友情,再如之前那样无视杨硕便不太妥当了,阿药摸了摸鼻子感到有些尴尬,她很少有“玩耍”这一行为,纵然想对杨硕热情一些,也不知道现在可以和他去做些什么。
杨硕见她没有主意,自己眼珠子一转,兴致勃勃地建议道:“我们去爬树吧!”
“爬树?”
杨硕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道:“我在家里常玩这个,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你也试试,不会的话我来教你。”他瞪大了眼睛,努力表现着自己的可靠。
爬树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但也没什么好玩的,阿药从在山里长大,不要宫廷里这种较矮的观赏类的树,那种几百年的参天大树她也曾尝试着登到顶上去过。只不过她现在既然想不出别的有趣玩意儿,没道理不接受杨硕的意见。
她轻而易举地窜上了书,又更加轻松地爬了下来,一回头,却发现杨硕被卡在了她旁边的那棵树上,他努力扑腾着,却怎么也动不了。见到他的模样,明明知道他很可怜,阿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见她笑了,杨硕也停止了挣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最后还是路过的侍卫瞧见了这一幕,把杨硕架了下来。
“我在家里可厉害了……一定是我不熟悉这里的树。”他下来后努力地解释道。
阿药装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看着他一脸“蒙混过去了”的庆幸神情,暗自发笑。
在回去后,这件事被她写在了册子上,当成趣事同堕神阙分享。以她对这汲汲营营满肚子算盘的妖的了解,他定然会先探杨硕的本事、再探究他的家世,随后给出阿药一大堆应该接近(或远离)的意(阴)见(谋)。
然而这次他先问的是阿药和杨硕的关系,以一种让阿药感到非常荒唐的问法。
“他是你未来的夫君吗?”他这样写道。
阿药惊了一下,随后想到的是他们那里对“夫君”的理解可能和她们这里不太一样,在再三确认后,她很震惊地发现堕神阙所的就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夭寿哦(这是她从堕神阙那里学来的表示惊叹意味的词),他不光在道德操守上有问题,而且这问题还是多方面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她试图用放大的字迹传达自己的谴责和震惊,“我们只是朋友啊。”
“原来如此。”许是文字表达有限,对方的回复中不见歉意,“我只是听闻你们人类成家甚早罢了,不过现在想来,你既然入了道途,想必也不必急于此事了。”
“就算我不入道途也不会为这种事情着急啊。”阿药哭笑不得地写道,“嫁娶之事无关性命,又有什么可急的呢?”
“我记得,你们人类对此有律法规定。”
看见这句话,阿药愣了一下,她隐隐约约记得有那么一回事,只是从来不放在心上。却见册子之上,堕神阙又补充道:“听若是到了一定年纪不嫁,女子的家人亦要受到惩罚,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有丢失性命的可能。”
这话实在是太过吓人了,阿药心中不由惴惴,她不担心自己的性命,最多她和琵琶躲到山里去,只是若堕神阙所是真的,那师兄、师父不是会受她连累?
她同堕神阙了稍等后便匆匆地去求证了,此时正是夜半时分,除了琵琶外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她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都不靠谱,但却博闻广识,对人类的种种规则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律法了,再如果真有这法令,皇帝难道还能因为杨素不嫁义女抓他进牢不成?”琵琶解释道,片刻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了想要回房继续睡觉的脚步,向阿药问道:“你怎么忽然会问起这种事?”
没等阿药回答,她又紧张兮兮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今天那子了吧,”
阿药:……
“不对。”依旧没有给当事者解释的机会,琵琶在思索了一番后再次问道,“你问的是不成亲的后果……你该不会是想嫁给你师兄然后又觉得这件事不可能达成所以想要一生不嫁守在你师兄身边吧?”
阿药:……
“真的不是啊……”阿药无奈地道,“只是堕神阙起这件事而已。”
琵琶“哦”了一声,脸色稍霁,只是不久之后又露出了凶相,“这么……你这么晚了还在和那个不知道哪个破地方的妖聊天?”
“额……”
最后阿药被琵琶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享受到了时候才有的被盯着睡觉的待遇。她试图解释她之前只是告诉堕神阙“稍等”,现在“稍等”变成了“久等”需要再同他知会一声,只是话还没有到一半就被琵琶严厉的目光瞪了回去。
“快点睡,再不睡我现在就煮了你。”
阿药早就不怕她了,但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乖乖地盖好了被子,一边动作一边嘟囔道:“你不是不喜欢吃煮出来的东西,喜欢吃火上烤出来的吗?”
“你管我啊!我煮一煮然后再烤一烤。”
阿药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跟师兄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开心,但那时候她总是很紧张很心,没有同琵琶在一块时那么轻松自在。
她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她又听见之前逼着她睡觉的琵琶道:“你笑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好多,有那么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
“这里有什么好?比我们以前还要好吗?”
“对啊。”
琵琶立刻露出了愤怒的神情,而后她又泄气地颓下了肩膀,失落地道:“也对,这里玩的东西比以前多多了,你又能学到有用的本事,也许过几年,你就不怕被我当粮食了。”
阿药心想她本来就不怕,她扯了扯琵琶手臂处的衣服,道:“我也喜欢以前的生活,以前的生活里我有琵琶陪着。但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我有师兄、师父,还有茶仙、彩,更重要的是……琵琶也一直在我身边。和过去比起来,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反而得到了很多……所以我当然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啊。”她着着又笑了起来,“而且啊……我知道琵琶以前为了照顾我很多有趣的事都不能做,现在我可以照顾自己了,琵琶也能够享受自己的生活了吧,这样……琵琶也会比以前更开心,一想到琵琶能更高兴,我也就更加喜欢现在的生活了。”
琵琶有一瞬间显现出了类似于感动的神情,但不过是一瞬间,她就一下子拍开了阿药的手,凶巴巴地:“什么不需要照顾了,我一不看着你,你就和那个妖怪聊到那么晚还不睡,你我能不盯着你吗?你怎么又话了?快睡觉!”
“明明是琵琶和我话的。”阿药为自己辩护道。
“谁和你话了?”琵琶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失误,“我明明是自言自语!”
阿药:……
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她又听见了琵琶的“自言自语”:“你和那个妖怪……很谈得来吗?”
“他是我的朋友。”她翻了个身,也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回答道。
因为她闭着眼,又背对着琵琶,自然也看不到琵琶脸上的神情。
那是一种夹杂着欣慰和纠结的复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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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对方回复的时候,堕神阙在一张普通的白纸上反复斟酌着自己的语句。
与狱天玄皇一同去参加议和会议代表着他正式进入了黑狱的权力中心,代表着他从一个无人问津、横尸路边都不会激起半点波澜的妖成为了只靠名字就有震慑力的强者。他想要将这一刻连同他那激动的心情告诉她。
这样做有什么用?
他第一次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最后的成果,确定它不会显得太过骄傲令人生厌,也不会平常到让人对他的情绪产生误解后才放下了笔,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归来。
他等了一夜,对方没有任何回音,直到早上的时候,他才看到了她的解释,知道了她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被家里的长辈留住了。
放心之余,因为这一夜的等待,一个猜测也不由浮上他的脑海。
他是不是将她看得过于重要了?
或者……
她是不是……没有将他看得那么重要?
他将那张完美的措辞震得粉碎,然后忽略掉心里那份怪异又让他不快的酸涩,整理好心绪赶去找玄皇汇合。
作者有话要:
阿药:完蛋,半夜玩手机被家长抓到了。
堕神阙:???不是稍等吗?人呢?
之后应该是一个时光飞逝大法。
上部——男儿自当带吴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