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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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深呼吸之后,诲王冷静了下来,那种让她颤抖的恐惧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她依旧感到有些紧张,但此时此刻她更多地是在思考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行动是什么,而不是为了三天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盲目地惴惴不安。

    “抱歉,方才发生了一些意外。”她转过身,看向在刚才那一瞬间被她护在身后的青年,她一边从袖子里掏即鹿的信件,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即鹿托我送信给你,信就在这里,她希望你能够用一点时间看一下,还有,对于当年她没有和你告别一事她感到很愧疚。”

    信纸被掏出来了,她该的话也完了。

    青年迟迟没有去接那封信。

    “蓝天之下轻飞而来的白蝶,在我的手掌中落下了更轻的吻后翩然而去,对于我而言,吻的余温已经足够了,吾没有资格奢求更多。”

    诲王:???

    不算愚笨但是缺乏文学修养的碎岛王者并不擅长回应这样的言语,只能愚笨地去感知眼前的青年的情绪,她能感觉到他的伤感,这令她多少感到有些棘手。她答应即鹿要开解这位她口中“很善良、很天真但是有些愚笨”的友人,如今他显然没有放下,但此时此刻她却无从下手。

    “你能得再明白一些吗?”她苦笑着请求道。

    青年看了她一眼,再次开口道:“吾记得她背后飞散的竹花,也记得她一身白衫如雪、如雪、如雪,为此我愿意永远被囚于这白色的牢笼,只愿能回忆起想象中的温度。”

    诲王:……

    你真的有得简单一点吗?更听不懂了啊!而且感觉好悲观啊!

    再次感知了一下青年的情绪,确定他肯定没有寻短见的心思之后,诲王稍稍松了口气,她不好意思再明白地自己不明白,只能试图用迷茫的眼神让青年明白她的苦处,然而只能够得到对方比她更加茫然的目光作为回应,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劝道:“即鹿如今过得很幸福,你不必担心她。今后若是有机会,你也出去看看,不定能找到真正和你有缘有份的人,天下那么大,总有你感兴趣的事物的。”

    “何为缘,何为份?”那青年目露暗淡神色,道,“她已带走了我的全部世界,如今为了她能心安,我又不得不去寻另一世界,也不知那个世界中是否也会有一袭雪白。”

    这句话诲王稍稍听懂了,她见这青年虽然情绪低落,但对于未来也不至于是完全丧失了信心,心想今日大约也只能劝到这地步了,今后如何还需看他的命数。她有想过要不要将这青年领会杀戮碎岛让他和即鹿当面清楚,但又更加担心他会不会被即鹿和雅狄王的恩爱刺激到。

    “即鹿所托我已经达成了,今日多有叨扰,日后若有机会,我定然请君饮好酒。”诲王客客气气地道,“再会。”

    青年没有回应,直到诲王走出十步远,她才听见从后方轻轻飘来一句话。

    “永岁飘零,殢无伤。”

    她又走了十几步,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青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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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渎生暗地中的那股力量显然不属于慈光之塔,如果更大胆地推测,诲王甚至感到这东西也不属于四魌界。而若要起这东西的种族,大约也比较难划分,诲王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点点人类的气息,但就总体而言他可能更偏向于“鬼”,但若要他是“魔”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你是谁?”她将意识渗透进九黎壶中问道。

    “游戏的主导者。”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诲王想象得到这样的答案自然是会配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

    “你来自哪里?”她换了个问法,但实际上还是想要知道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游戏刚刚结束的地方。”九黎壶中的人一如既往地避重就轻地着马虎眼。

    这种对话实在是让人不耐烦,诲王皱起眉,再一次提问到:“你的游戏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对方低声笑了起来。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诲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站起身,迅速而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淇奥和剑之初房间周围,确定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之后她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住处。理所当然的,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她并不害怕自己的安危,要杀害神器转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她害怕淇奥、剑之初他们出事。

    “你不会成功的。”她道,语气坚定,“无论你在计划什么阴谋,你不会成功的。”

    “那就拭目以待。”

    “我会好好看清楚的。”诲王这样道,没有任何预兆的,她将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入了九黎壶之中,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做这件,她此刻的感觉并不好,就如同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把头强行按进水里一样,虽然知道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立刻停止。

    她坚持了下来。

    无论被困入炼妖壶中的生灵是否愿意,他们与这神器之间都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哪怕是那些宁可一天天地被消融(甚至是被直接炼化)也不愿意与壶中仙定下契约的生灵也是如此。利用这种联系,也许能够窥见一二真相。

    诲王眼中的世界褪去了艳丽的色彩,变为单纯的黑白两色,中间隐隐有些灰色,那些原本鲜活的存在因这色彩而显得灰败乏味。

    这就是那个被关在九黎壶中的家伙所看见的世界吗?她突然产生了一丝同情,但这温暖的感情转瞬即逝,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忘记从那个家伙身上传来的阴冷和残酷气息。她正这样想着,眼前平静的景象忽然发生了一瞬间的扭曲,她看见了一些聚集起来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群,她能感受到自己向他们走去,而当她走得足够近,成为人群中的一员时,人群消失了,他们面上的笑容还在,但他们的生命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她眼中的世界也渐渐恢复了光彩。

    “真是个心急的家伙。”九黎壶中的家伙道,“游戏还没有开局。”

    “我为什么要遵守别人的游戏规则?”诲王反问道,她看着九黎壶,仿佛要透过壶壁看见壶里面的人,“你不是故意要这么做的,但为什么你不感到难过呢?不,我应该,你为什么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不是人类,你为什么要用人类的标准来揣测我?”

    “总该有共通之处的吧?”诲王道,“他们不是你的同族吗?”

    “也许吧。”那家伙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我是什么呢?他们称我为死神,死国之神,我喜欢这个称呼,但我可能和他们所想象的有所不同。”

    “死国?那是你的故乡吗?”

    “或许。”

    依旧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诲王暗自记下了这个新的名字,她忽然感到自己心里的紧张感逐渐消退了一些,她相信理解、沟通的力量,而显然这位神并不是一个不能沟通的对象。

    只不过与他沟通的难度非常高。

    “你想要感化我吗?”死国之神忽然这样道,他似乎很善于洞察人心,当他出这句话的时候有着浓浓的嘲讽之意,“真的吗?我感到你似乎有这样的意思。”

    对于足够强大的人而言,炼妖壶所建立的联系是双向的。诲王并不对对方的感知感到惊奇。

    “是的。”她大方、坦然地承认道,“我觉得你也有感情,不然你不会那么执着于游戏。所以我希望能够唤起你的同理心,这样我就不需要担心会有更多的人遭遇我刚才通过你的视野所看见的那种事了。”

    “你不觉得把这样的话出口很恶心吗?”对方这样道,“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这并不是聪明人的做法。”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诲王用比刚才更加坦然的态度道,“也许起来太过天真了,但如果你能懂得爱,也许就能变得不那么危险。”

    “爱?你真的知道你在什么吗?那种东西?”

    “如果你一直高高在上,你就很难懂得爱,偶尔你需要放下身价。”

    “放下身价?”

    “是啊,比如你重伤的时候。”

    没有任何预兆,诲王忽然启动了九黎壶中的炼化功能,连上古的妖神都要退避三舍的神火喷涌而出,如同道道锁链依照壶中仙的意愿向目标卷去,与此同时,庞大的精神力量也如同一座巨山一般压了下来……

    一刻钟后

    “强启炼化之能,而且还要炼化这么一个厉害家伙,就算你有双神器之力在身,这么折腾也实在是太过火了。”白泽一边为诲王递仙药一边道。

    这一次她和死国之神硬拼,受伤太重,体力消耗太多,就算靠她自己的恢复力,也需要半个月的修养才能重回巅峰,但如果有仙药帮助情况就会好很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诲王皱着眉头强咽下味道并不怎么样的仙药,“如果真的像那家伙的等到三天之后和他玩游戏,那就真的是受制于人了。我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哪来的闲工夫和一个疯子折腾?”

    “那也可以选择更和缓的方式啊。”白泽道,“还有,什么重伤的时候更容易懂得爱,这是你从哪里听来的奇怪法?”

    “茶仙的故事啊。”诲王理所当然地道。

    “哈?”白泽惊讶地瞪到了眼睛,“您不会到现在都分不清虚构和真实的区别吧?”

    “我当然分得清。”诲王接着道,“茶仙告诉过我,别的故事都是他瞎想的,但那个故事是根据镜仑昆所的真实经历改编的,据一只东瀛的犬妖原本很看不起人类,然而有一次他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斗殴失败被成重伤,在树下修养的时候被一个人类女孩照顾了,从此之后他就对那个人类女孩有了感情,而且还对所有人类都产生了同情心。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参考价值的案例吗?”

    白泽:……

    他怎么觉得这个故事也是瞎编的呢?

    作者有话要:

    诲王:去他的套路,强行感化!到重伤,让你有感受爱的机会!

    这位施主我看你与佛门颇为有缘。

    看穿一切的白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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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感冒都快好了,今天又下了一场暴雨,感觉回家路上又着凉了。

    泡腾片喝起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