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见官不跪
李三儿撅着屁*股跪在堂上,郑勇却是有功名的,垂站在他的旁边。二人视线一直追随着张佑和李烁,脸挂冷笑,丝毫不加掩饰。
宁永全高坐堂上,按醒木,目不转睛的盯着张佑和李烁,眼见李烁下跪叩头,张佑却仍旧直挺挺的站着,不禁冷哼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醒木,轻声怒喝道:“大胆张佑,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郑勇和李三儿交换了一下眼神,暗暗诧异:这瘸子莫不是傻了吧?怎么见了宁老爷不磕头?他不就是个童生嘛,真以为治好了张守备便老子天下无敌了啊?想到此处,不由冲堂上宁永全递了个眼神:这可是好会,张佑这细皮嫩肉的,估计连五板子都承受不住吧?
见官不跪是要挨板子的,张佑熟稔历史,自然清楚的很。不过,穿越至今,守备老爷,总兵官,蓟辽总督,见谁他也没跪过,更何况堂上这人可是玷污母亲名声的帮凶,向他下跪?除非日头从西边出来。
李烁焦急的扯了扯张佑的衣袖,这孩子,牛脾气又犯了,反正咱们胜券在握,你就且先低个头又如何?
张佑低头冲母亲笑了笑,跪拜的礼节本就是古礼,李烁又不是穿越回来的,见官便拜,乃是习惯使然,他自不会因此而轻视于她。不过,他已铁了心不跪,自然不会因为李烁拽自己一把便改变初衷。
“好嚣张的子,没有功名,便真是神医,见了县尊老爷也得磕头罢?”
“如此无君无父,难怪敢和他娘做出神鬼难容的苟且之事了。”
“老爷赶紧下令吧,打死这个无君无父的狂徒!”
议论声中,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堂门口围观的人们登时鼓噪起来,场面大乱。
这不奇怪,如今可是名教最为盛行的朝代,三纲五常,礼大如天,大臣见了皇帝要跪,下官见了上官要跪,百姓见了官员要跪,等级森严,既有利于保持上层统治阶级的优越性,也有利于刺激下层百姓努力上进。大家都跪,习以为常,冷不丁冒出一个见官不跪的,自然就成了异类。
()(e) 席龙满头大汗,一个劲儿的给张佑使眼色,开玩笑,那张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自己答应她审判结果出来之前保张佑母子一根头发都不少,如今若是因为张佑自己不跪而触怒了县太爷,一顿板子挨到屁*股上倒也无妨,自己可怎么跟张夫人交代?那可是敢领着家仆跟闹事的流民动刀子的女中豪杰啊!
鼓噪声中,众目睽睽,张佑仍旧没事人般站在堂上,笑吟吟的望着宁永全,双*腿挺的笔直,一点儿弯曲的迹象都没有。
席龙心里头已经问候了无数遍张佑的十八代祖宗了,耳朵竖的高高的,一个劲儿的埋怨张让,按照张夫人的话,这守备老爷就算骑头猪也应该到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他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提醒张佑,甚至想过万一宁永全发怒如何替张佑求情。可惜,基于对这位县尊老爷的了解,他什么都不敢。
这真是他这辈子最难捱的一段时间,短暂的其实仅仅是一瞬,于他,却漫长的如同永恒。
“大胆张佑,本县问你话呢!”默然移时,宁永全再次开口,语气森然,众人闻之,如坠冰窖,鼓噪之声登时停歇,四下里突然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在了张佑的身上。
便在此时,马蹄声响,郑爽终于赶到——所谓忙中出错,他追的太急,进城时撞翻了一个水果摊子,偏身上还没带银子,好歹,央求了半天,到底还是把缠有金丝的马鞭当在那里,老板才放他离开。
围在大堂外边的人纷纷回头,郑爽滚鞍下马,透过人头之间的缝隙,一眼就看到张佑木桩子似的杵在李烁旁边,再见宁永全脸色铁青,马上就猜到了他生气的原因,冲口喊道:“佑哥儿你傻了么?县尊老爷在上,谁教你直挺挺戳着的?”
“县衙重地,何人喧哗?”宁永全其实识得郑爽,不过听他话,颇有偏向张佑的意思,心生不喜,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郑勇也没想到郑爽居然会来,急忙趋前一步冲宁永全拱解释:“老爷息怒,这是我家少爷,冲撞了老爷堂威,还求老爷看在他年幼的份上,恕他则个。”罢也不等宁永全表态,转身疾走几步,一把拽住了正往进挤的郑爽,板着脸训道:“站住,这是什么地方,闷着头就往里闯,成何体统?”
()(e) 他是郑爽的授业恩师,如此话,倒也并不逾距。
郑爽却用力甩开了他的,看都没有看他,径直冲到张佑旁边,边拽边焦急的道:“还看什么啊,赶紧跪下啊,非等着挨板子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刻,张佑的心被郑爽的举动捂的滚烫。他不是一个特别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只是将自己的胳膊从郑爽的里硬抽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谢谢!”
罢扭回头,上前一步,冲宁永全拱一笑:“县尊大人息怒容禀,学生少读诗书,纲常之道还是懂得的,之所以未曾向您跪拜行礼,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想陷大人于不义之境啊。”
话音刚落,顿闻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乖乖,这张佑是个傻大胆儿吧?见官不跪也就罢了,居然满口胡诌,哦,听你这意思,合着不向县尊大人跪倒叩头,还是替县尊大人考虑呗?
李烁和郑爽被张佑的一愣,身后郑勇却憋不住,噗的笑出了声,见堂上宁永全皱眉,他不紧不慢的上前几步,先扫了郑爽一眼,这才笑嘻嘻的望向张佑,揶揄道:“张佑啊张佑,你让我你什么好?老爷在上,你不下跪行礼也就罢了,竟然顺口胡,莫非真欺老爷人善,不敢打你板子么?”
宁永全的怒火被郑勇的话彻底撩拨了起来,啪的一拍惊堂木,寒声喝道:“混账东西,本县忝为一方父母,你不敬在前,如今又来狡辩,实乃无礼至极来人啊,速将此子杈将出去,先打二十板子再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