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药二~五
施阳一路上找客栈,客栈未找着, 撑着红伞的人间尤物倒是遇到了好几个。施阳本来就爱看长得美的人儿, 不管男的女的都会瞄上几眼。“怎么美的都着把伞?”施阳嘀咕着。
“前边有一家。”陆无疏道。
两人牵着马到了客栈门口,二前来迎客, 帮忙将马儿栓到马房吃草喂水。
“哟,两位仙君, 尖儿还是住店啊?”掌柜问道。
施阳将那一帖子要置于柜台, 道:“备几个菜罢,另外麻烦火房煎了这副药。”
掌柜的这就吆喝二去备菜, 而陆无疏则是叫住了掌柜,将银子置于柜台, 道:“麻烦掌柜的备一间大一些包间。”
施阳诧异道:“两个人吃饭要包间做什么?”
陆无疏淡淡道:“你看外边。”
施阳顺着陆无疏的目光看去,只见客栈门前来了一批白衣女修士, 半披半梳的发髻之上插着一枚竹纹花样的绿松石玉簪, 乌发轻飘,素衣曳地,俏丽若三春之桃, 清素若九秋之菊。而为首的女修正是苍月邀。一个月半未见, 苍月邀面色如蘸水桃花, 容光焕发,已然痊愈。而她们似乎也是在找落脚的客栈。
“师姐!”施阳出了客栈, 叫道。
众女修纷纷看过来,面上又惊又喜。
“怀瑾,你怎么也在这儿?”苍月邀问道。
“我同无疏师兄路过这儿, 顺道用个午膳。”施阳答道。
一听闻施阳起陆无疏,苍月邀身后的女修纷纷喜形于色,朝着客栈里边望去。果真,陆无疏就站在里边。
掌柜的将七八人迎入一间静谧的包房。施阳与苍月邀及后边几位师姐和刚出师的师妹许久未见,这就嘘寒问暖,立马与她们成一片。
“那日见你那般虚弱,我倒是和师兄在路上拌了嘴,我一整日没理他,他也好些日子没理我,着实无趣。”施阳坐在苍月邀边上,声道,同时瞄了另一边的陆无疏一眼,他正与其他女修谈着话。
“你一整日没理他?你们吵了什么?怎的这般严重?”苍月邀诧异道。
“偏的那日下山之前看你虚弱得不行,还是止岚师兄抱回的师门,自然就记挂了,但无疏师兄就跟我讲担心记挂没什么用处,我便恼了。”施阳道。
苍月邀莞尔一笑,微微仰首,道:“有师父在,不必担心,我不过五日便恢复了,以往这样的情况也有过,与妖兽厮杀忘我了些,连自身灵力都无瑕顾忌。”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一日没有无疏师兄话,他不理你多日,是怕再惹你气恼,所以才缄默不言罢。”
施阳当然不信:“怎么可能,他一向惜字如金,能少几句是几句。”
苍月邀偷偷看了一眼陆无疏,又道:“少几句,再这么无疏师兄心他又罚你。对了,这次下山猎妖怎么那么久?有无疏师兄在,理应用不上这么久的时日啊。”
一听苍月邀问起这个,施阳便将这一月多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等到桌上菜色上齐,都还未完,索性边吃边,惹得陆无疏看了他好几眼,但施阳就当没看见,继续自己的。
苍月邀要听完后,便道:“这事还得怪你了,这回我站无疏师兄,你此次回去,还真是要好好看了万书阁中的妖典玉简。”
施阳耷拉着脑袋,又是一副时冲姐姐们撒娇的弟模样:“知晓了,回去便好好恶补,这不是凑巧么,那日被妖典吓得不轻,怕那双生恶魇的玉简吓着刚入师门的师妹,便让逍遥师叔去重修一番,大概是逍遥师叔忘记了,拿了玉简迟迟未修,所以才发生了这事,不然早上下山好几回了,哪用得着浪费一月多余的时日。”
苍月邀乐了一会儿,似乎又想起什么事。“自那次痊愈之后,我与师妹倒是去了一趟钱塘。”
施阳闻言,立马惊道:“我家乡是出了什么妖兽?”
苍月邀摇头,“只是路过,便去看了看你家中爹娘和三位姐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怀瑜妹妹已经找到意中人,且已经有了身孕。”苍月邀道。
“真的?!”施阳压抑不住心中喜悦,忽的就亮了嗓子,引得陆无疏俊眉微蹙。施阳一看动静太大,又压低了声音:“几个月了?”
“如今算来,应该是有三月,夫妻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倒也是令旁人羡慕。”苍月邀道。
“恩爱就好,恩爱就好,姐姐开心就行……”施阳又自顾自念叨了几句,从心底里高兴,正巧边上有个酒壶,便倒了一杯,一口下肚,此酒清而不淡,绵而不软,香而不厚,倒是非常适合不会饮酒的人来喝。“月邀师姐,一起来一杯?这酒清淡,喝了无伤大雅。”
苍月邀扫了一眼韶光台几位师妹,摇头婉拒:“不了,我以茶代酒,女子还是不吃酒的好。”罢便将杯普洱一饮而下。
施阳一笑,附和道:“女子饮酒确实伤身。”他顿了顿,又问:“此次下山逐妖,分驻点可有些眉目了?”
苍月邀道:“分驻点了,是只噬魂貘。”
施阳道:“有些眉目就好,省得像我与无疏师兄一样,上次逐猎双生恶魇,没遇到之前都不知是何种妖兽。”
酒足饭饱之后,女修们便要上路,去往猎妖地点。施阳和陆无疏也要回师门,可偏的陆无疏那服药还没熬制好,便等着。施阳将苍月邀与众女修送至客栈门口,又目送了一程,结果刚转头想回到那包间,却见苍月邀又折回来,似乎想与施阳什么事情。
“师姐?怎么又折回来了?”施阳问道。
“原本倒是忘了,结果看到路边走过的红伞路人又想起这件事情,我觉得这镇子有些问题。”苍月邀柳眉微蹙,明眸微转,似乎在想问题所在,却不出个所以然。
听苍月邀起,施阳也想起了这事:“我以为只是我想多了。你这镇子上形男秀女多一些倒也无所谓,就当是这地山水养人,但是偏的这些长得好的各个撑着把红伞,若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得美的在意自己容颜撑把纸伞来挡阳光,也不该是在这种季节。”施阳看了南边的艳阳,虽刺眼,但温和,施阳巴不得这就支一把躺椅,盖着脸在太阳底下暖暖身子憩片刻。
苍月邀道:“你与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与师妹们需得猎那噬魂貘,要不你与无疏师兄留下来观望几日,多留个心眼也好。”
施阳会意,这就让掌柜的准备了客房,算与陆无疏在这边住下几日观察一番。他回了包间,只见陆无疏倚在窗边,夜雨般的双眸静如深海,观望着过路的行人。
“我们在这儿住些天罢。”陆无疏头也没回,只是淡淡道。
“正有此意,掌柜的一会儿会端药上来,我已经让他备了客房。”施阳道。
掌柜给两人备下的客房倒是让施阳很满意,房中有个朝南的窗,窗下摆了一张躺椅。施阳前一刻还在想能晒晒冬日的太阳会是多么惬意,这会儿这掌柜倒是满足他了。
陆无疏喝了药,便在桌旁阅起了书。施阳躺在躺椅上,将椅子前后摇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同时眯着眼睛,享受着冬日的暖阳。“师兄,我眯一会儿,吃饱喝足了容易犯困。”
陆无疏没回答,只是继续翻着书籍。
或许是暖阳太过于舒服,施阳摇着椅子便觉得睡意朦胧,要不是听到耳边轻微的脚步声,他还真睡着了。他闭着眼睛,只是道了一句:“师兄,这位置可是我的,你休想抢了。”
陆无疏依然没出声,走至施阳的躺椅边这就停下。施阳思忖一番,觉得陆无疏应该是在看窗外的行人过客。
然而,忽的,施阳觉得有什么挡了他面前的光,便抱怨道:“师兄你别挡了光。”这话刚完,施阳便觉得自己的下巴被微微抬起,他匆忙睁了双眼,只见陆无疏的脸无比靠近,原本眸中凝聚的目光现在却如同一片死水。
那一刻,施阳觉得自己的心突然停了,身上的血液也如同凝滞一般。
陆无疏闭上眼睛,用鼻尖轻轻摩挲着施阳的面颊,同时双唇也在肌肤上一扫而过。施阳顿时热血上涌,同时心如擂鼓,手足无措,连话的力气都没有。
陆无疏的唇齿间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似魔怔了一般用嘴唇摩挲着施阳的双唇,惹得施阳心里一阵悸动。施阳觉得双唇如同有一片轻柔的幼羽在挠动,根本无法拒绝。
但即刻间,施阳回了神,一把推开陆无疏,喘着气看着边上的他。“师兄,你魔怔啦?!”以陆无疏的性子,就算是陆玄清指着一把剑在他脖子上逼着他,他都不会对人做出如此之事,骨子中的皎皎君子,明仪知礼。非分之事施阳会,但是陆无疏绝对不会。
陆无疏摇摇头,眸光又聚集起来,再次如同黑曜石般坚毅、明亮。“怎么了?”他问道,同时指尖轻揉着太阳穴,似乎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施阳起身,这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凉水入肚,他心里这才平静了些,便道:“你不记得刚才你做了什么?”
陆无疏道:“不记得。”
“你要坐那躺椅便,我让了你就是,何必非得硬生生拉我起来。”施阳没好气道,又极力掩饰刚才发生的事情。
陆无疏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只记得自己是在桌边翻阅典籍的,直到施阳一把推开他,他都觉得奇怪,怎么自己突然就站在那个地方了。
“奇怪了。总觉得这镇子有些诡异,没想到你还会无端端做出那种举动。”施阳走到窗前,单手支撑,整个人突的就跳出窗外。
空中突然落下一个白衣男子,引得路人一阵唏嘘。
施阳抬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陆无疏,赶紧走掉了。再待下去,房中气氛还真是有些尴尬。
他信步走在街上,极力压制心中那分悸动,同时寻找街边一些新奇的玩意儿。
“郎君,新鲜的冬枣要不要来一些,可甜哩。”卖果子的大娘手中拿着个饱满鲜活的大冬枣,上边还有些许水珠,“不信你尝尝。”
施阳瞄到边上又过来一个撑着红伞的美人,身姿妖娆,行动如弱柳扶风。眼珠一转,施阳便蹲下来,对卖果子的大娘道:“这冬枣一看就知道鲜美的很,大娘你帮我称一些。”
果子大娘笑脸盈盈,这就帮施阳称了点,仔细装在的竹篮中,最后又放了几颗的砂糖桔进去。“这砂糖桔也甜,郎君你尝尝鲜。”
“谢谢大娘。”施阳眉眼微弯,笑得如同冬日的暖阳。待身后红伞女子走远之后,施阳又问道:“大娘,你天天在这儿卖果子?”
“可不是?”
施阳又问道:“我看这地方是人杰地灵,长得水灵的姑娘比比皆是,男子的相貌也甚是俊伟。”
原本只是赞美之词,不想大娘听了之后便沉下脸,悄悄对施阳道:“我都在这儿住了五十几年了,这是个什么地儿我还是知晓的,哪是人杰地灵啊,我们这镇子,本是没那么多玲珑人儿的。”
施阳心中顿生疑惑:“这么,这些都是外来人口?”
大娘摇摇头:“反正我在当地没见过这些长得标致的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标致人就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这镇里了,各个撑着一把红伞,开太阳了撑,阴雨天也撑,也不知图个什么,等这样的人一多,便也见怪不怪了。”
施阳又道:“我刚来这儿还以为美人撑红伞是当地风俗呢,听大娘这么一起,还真是会错意了。”施阳将钱塞给大娘,起了身,“果子先买这些,太多了我也吃不下,吃完再来买。”
“好好,走好啊,郎君。”
施阳边走边吃着冬枣,不得不这枣子还真是挺好吃,皮薄肉脆,浓甜微酸。他还在街边自顾自走着,这就又看到了晌午送他一篮果子的少女与她的丫鬟,那二八少女正与她的丫鬟进到一家首饰店中。方才听卖果子的大娘了些许,还是一头雾水,现如今人就在那儿,不如直接去问问。
施阳跟着进了首饰店,见那二八佳人正在与她的丫鬟试戴首饰,首饰繁多,琳琅满目,她显然是在犹豫买哪个。他这就在众多首饰中扫了一眼,便挑了个紫玉镂花掩鬓,走到少女边上,道:“隅中之时姐送了果子,还未来得及道谢姐便走了。”施阳摊开手,将掩鬓呈于少女面前,“姐不如试试这个?”
少女面带娇羞,示意丫鬟拿过那镂花掩鬓戴在鬓间。
“姐,这个好看。”丫鬟道。
“真的吗?我照照。”少女这就在镜子前细细看了一番,看后也觉得喜欢,“公子还真是好眼光。”
施阳时候可没少帮自家姐姐挑过首饰,众多首饰,他对玉质首饰情有独钟。他面上噙着浅浅的笑,又问道:“敢问姐芳名。”
少女的眼神闪烁了片刻,应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边上的丫鬟知道自家姐的心思,便替她答道:“我家姐姓徐,名叫有容。”
施阳当即揖手浅浅一礼,又问道:“有容姐,我与师兄初来此地,想游玩几日,但是不知此地哪些地方风景美些,有容姐能否推荐几处?”
徐有容道:“原本镇边的山上是有一挂瀑布的,风景极美,只可惜前几月不知怎的山体突然坍塌,那挂瀑布便毁得不成样子,着实可惜了。往年那儿会有很多人去观赏美景。”
“往年?”施阳顿时又懵了。本想探出这姑娘来自何地,怎么听她的法,好像她是本镇之人?
丫鬟道:“我家姐以往一得空便会与闺中蜜友一道去那瀑布边上散心,那儿人多,多到每每出行便要有好几个厮护着。”
施阳听了丫鬟这话,也就确定了两件事情:这徐有容是本地人,且家中条件不错。毕竟没人在出游之时,会把家中一堆厮也带上。施阳越来越不明白,听那卖水果的大娘这些人应该是这些月才来的镇中,怎么听本人倒像是他们本来就住在这儿。
施阳本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徐有容浅浅一礼,这就告辞:“这位公子,家中乳娘还要教我女红,先告辞了。”她与丫鬟到柜台结了首饰钱,撑了伞便走了。
施阳自行挑了个入店时便看上眼的白玉簪,结了账,也跟着出了首饰店。徐有容还在与她的丫鬟议论着事,大概是今日她的爹爹要回来,所以要好好扮一番,又讲了她娘亲喜欢吃双色马蹄糕,路过之时要带一些回去。施阳本无心做这窃听之事,只不过是顺道跟在了徐有容后边才听到。施阳一想,这徐有容倒是个乖巧孝顺的女子。
他本想回去,又怕陆无疏知道了所做的事会有些尴尬,索性进了个茶馆听书先生了一下午。
天色渐晚,没了暖阳的天气立马就冷上了几分。施阳一想隅中去药铺买药只买了一帖,便又跑去药铺买药。结果他刚来到药铺附近,便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怎么走哪儿都能见到他?!”施阳槽了一句,自认冤家路窄,立马钻进了一条药铺边上的巷躲过了白啟念。“真是跟副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他在巷子里窝了片刻,刚要出了巷子去买药,却听到药铺后门似有人在话。
施阳好奇心颇重,要是陆无疏在他身旁,他断然不会做这等帘窥壁听之事,但是如今陆无疏不在他身边。
只见一个身材较为矮的女子将一袋东西塞到了药铺掌柜手中,掌柜掂了掂分量,开袋子看了看。施阳看到的是一大袋白花花银子。
“跟往常一样,不会少你的,药呢?”那女子问道,声音中带这些稚气。
女子一话,施阳算是听出来了。站在药铺掌柜眼前的女子,不就是徐有容身边的那个丫鬟?怎么买药买到这儿来了?鬼鬼祟祟的。
掌柜的将几帖药交于那个丫鬟,丫鬟接了药,行色匆匆地走了。
施阳冷哼一声。“我怎么药铺中的药那么便宜,原来钱都是从这儿挖来的。”施阳耳聪目明,即便是天色灰暗,他都看的明白,丫鬟手中的药材几帖,里边装什么药了能要这么大袋银子?那袋银子放哪儿都能将整间药铺买下来了。这药铺掌柜定是断了药材抬高了药价,在这些药里赚个盆满钵满,哪还会在意寻常药材赔的那些钱。降低了寻常药材的价钱,引得镇中之人来买,还能讨得一个好口碑,这般做法还真是名利双收了。
施阳本就对这老板没什么好感,如今知晓了这些事,更是觉得这老板的做法令人厌弃。
他进了药铺,叫伙计按着方子抓了药,赶紧走人。
待他回了客栈,陆无疏已经叫了菜在房中等他。两人默不作声的用了饭食,二哥也备了浴桶,准备热水。
施阳在房中原地踱步,心里念叨了千万遍,陆无疏可千万别想起晌午他做过什么事。
“你一下午跑哪儿去了?”陆无疏问道。
施阳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道:“去茶馆听书了。”随后又将一下午的所见所闻告知了陆无疏。
陆无疏听后,眸光微涩,形容漠漠,道:“那药铺掌柜的有些问题,明日多加留心。”
“我就我察人观色挺准,第一眼瞧见觉得有问题他就是有问题。”施阳道,稍后又问,“师兄你真忘了你抢我躺椅的事啊?”
陆无疏点头。
施阳低声嘀咕一句:“难不成是冻了一个多月,冻出些毛病来了?”
二哥将热水置备完毕,这就关了门出去了。陆无疏走至屏风之后,这就开始宽衣解带。施阳隔着屏风,看了陆无疏的身形,这就走到屏风前,将头搁在屏风之上,看着陆无疏的背影,问道:“师兄,要不要师弟我帮你推拿按摩一番?”
“不必。”陆无疏断然回拒。
施阳索性就走到屏风之后,斜坐在大浴桶边上,将手伸进热水中,道:“真暖,这寒冬腊月的,没有什么是比泡在热水中更舒服的了。”
“你也可以。”陆无疏道。
施阳一脸惊诧,刚想回话,却听到门外二的敲门声。施阳开了门,二将食案转交给施阳,上面正是陆无疏用来驱寒的汤药。
陆无疏在浴桶中将汤药一饮而尽,施阳将碗放置在一边,便开始宽衣解带。
这回换了陆无疏一脸惊诧,看着施阳衣物越来越少,便问道:“你做什么?”
施阳抬手,将最后一件里衣扔到地上,又是痞痞一笑:“你刚不是了吗?”而后,便脱得赤条条的,直接跨进了水桶中。
陆无疏的脸当即被气得时青时白,突的站起身,跨着长腿便要出去。
施阳哪里肯,直接抱了陆无疏的腰身将他重新拖入水桶之中。桶中之水原本就满,如今两个大男人同时没入,立即就溢出了一大滩热水,流的地板到处都是。
施阳警告道:“你可别再动了,越动水溢出越多,一会儿掌柜的可得找上门来。”
陆无疏眸色晦暗,面如死水,冷冷道:“出去。”
施阳将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浸入水中,水中的双腿盘住了陆无疏,将他固在水中,道:“他们准备一桶热水多慢啊,这边有现成的我为何要出去?”他将背靠在浴桶壁上,闭着双眸,甚为惬意。
“那我出去,你松开。”陆无疏这就去抓施阳的腿,碍于水桶中的水过满,为了防止溢出他也强挣扎不得,只好软着来。
施阳将陆无疏的腿牢牢压制住,道:“你身上还有寒气没祛除呢,要是烙下病根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弟的没提醒你。再了,你这样子也是为了我,你要是烙下病根,我也会过意不去。”前面那句时施阳还是一副人得志的样子,后一句又瞬的转了脸,蹙眉敛眸,可怜兮兮,教人不好拒绝。
果真,施阳摆出这副样子,陆无疏还真是不好拒绝,只是松了手,平心静气道:“你把腿松开,我不出去。”
施阳嘻嘻一笑,收了腿,这就与陆无疏面对面坐着。
尽管陆无疏不喜与人触碰,但此刻不得已,也只好盘了腿坐在水桶的一侧,阖着双眼,靠在桶壁上。
施阳看着陆无疏微颤的长睫,又是愣了神,而后将鼻子以下的部位浸入水中,嘴中呼气,水面当即泛出几个水泡,同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陆无疏闻声睁眼,一脸无奈。这个师弟,真是整日没个安生。
施阳又将头冒出水面,对陆无疏道:“师兄,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陆无疏问:“谁?”
施阳答道:“白啟念,就是我们走哪儿都能遇到的那个。”
陆无疏显然是没了印象。
施阳道:“就是那狗皮膏药。”
陆无疏:“……”
施阳抬手将双臂搭在水桶边上,扬了脖子,下巴与脖颈见的线条流畅,十分耐看,他轻叹一声,又道:“你我们怎么老能遇到他,他来这儿也不像是来猎妖的。”
陆无疏道:“那便是来找人的。”
施阳反问:“找谁?找心上人?”
陆无疏又道:“你自己去问问不就知晓了?”
施阳白了陆无疏一眼,视线在水面上扫过。透过雾气氤氲的水面,施阳便瞄到了陆无疏双腿之间的那物,觉得喉间发紧,当即便咽了咽喉咙,而后视线锁定在那儿不再挪开。
陆无疏闭着眼,显然是没注意施阳在这般看他。
施阳一手托着下巴,指尖轻轻拨着下唇,心道:“无疏师兄这是吃什么长大的,身姿高挑挺拔,连胯.下之物都是这般长势。”鬼使神差的,施阳便将手伸了过去,而后力道适中地捏住了那物。
陆无疏的身子徒然间一抖,突的睁开双眼,眼中泛着火光,这就抓了施阳的手:“你又做什么!”这几个字似从牙缝中挤出,却是极具磁性。
施阳一愣,转而笑道:“我就是好奇,你腿间这玩意儿未免长得太好些。”
陆无疏将施阳的手拉离,又道一句:“别胡闹。”
施阳玩性又起,见陆无疏这般表情特别好玩,索性挪了另一只手又抓了过去:“我这是在夸你呢,你怎的还气了,以往我跟其他师兄在凉水池冲澡都会比量一番,我这还没话呢你怎么就羞上了?你,你身子上哪个部位是我没碰过的?”
陆无疏俊颜微赧,紧紧钳制着施阳的一只手,一时之间却抓不到施阳的另一只。两人在水桶中一番搅和,热水“咣叽”作响,又溢出了一些。两人在水桶中不分上下,而施阳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你还要玩我便陪你。”陆无疏趁乱直接在施阳腰侧一点,施阳顿时觉得腰部一阵瘫软,当即没了力气。陆无疏趁机抓了施阳的另一只手,将他那只手从他脖间饶过,而后用力一拉,施阳便是以右手绕腰,左手绕脖的姿势,背朝着陆无疏坐在了他的面前,背部紧贴着陆无疏的胸膛。
施阳心中又叫苦不迭:似乎又玩过头了。
“师兄你松手,我求饶,我错了,不来了不来了。”施阳这就示弱。
陆无疏哪里肯放手,施阳的性子他多多少少也摸了个明白,现在放手,施阳定会再玩弄一番。
“你便给我这样安静坐着。”陆无疏道。
施阳微微动了动腰身,只觉得陆无疏的腿间之物此刻正贴着他的腰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见陆无疏似乎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下一刻,施阳便开始他的污言秽语:“金光郎,你这般做法也不好罢,将你这师弟这般箍着,一会儿二哥进来一看我们俩这般情形,他会以为你喜好龙阳。”
陆无疏道:“你别了。”
施阳哪里肯停,这就扭了扭腰身,将抵在他腰上之物蹭了蹭:“你师弟可是有断袖之癖的,别到时候我把你吃干抹净了,你去哪里哭都不知道。”
陆无疏冷哼一声,微热的鼻息扑在施阳的肩膀,又道:“不知正经。”
“是不是不知正经你心里还没个数吗?”施阳抬了脚,在陆无疏腿部位轻轻摩挲,心里却在想这无疏师兄对此种方式的抵抗力是变强了吗,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无疏见施阳又是这般撩拨,索性抬了腿,将施阳的双腿也压在脚下。这下子,施阳还真是一下都动弹不得。
“师兄,此情此景我就想吟诗一首,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师兄雅正。”施阳语气中透着点点风流,索性随陆无疏这么箍着。
“闭嘴!”陆无疏显然是被撩拨得不轻,平日极少这般厉声警告。
施阳不以为意,张口就吟道:“鸳鸯渡良宵,纤腿缠紧腰。雨夜春风过,花落知多少。”
陆无疏:“……你!”
“哎,师兄,我不介意做下面那个,你真要玩我们去榻上玩。”施阳心中发虚,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而陆无疏完全被施阳这番污言秽语气糊涂了,直接闭嘴,沉默不言。
“不用担心你不会,我会就成了,你要不要试试?”这话出来,施阳自己都觉得自己恬不知耻,骚话讲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陆无疏依旧沉默。
而下一刻,施阳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传来一阵痛感,转头一看,原来是陆无疏咬了他的肩膀。
施阳侧着头,这就骂道:“哎,你怎么咬人啊,君子之风呢,师门‘自持,上善’的门风你给忘了啊!端庄品行,约束自持啊!你这般无缘无故咬人,我回了师门告诉胤元……”
陆无疏抬了头,双眸眸色黯淡,没了以往的光泽,如同一潭死水。下一刻,他便用双唇堵住了施阳还在喋喋不休的嘴。
施阳当即睁大了眼。
骗人的罢?无疏师兄这是在……在吻他?
一瞬间,施阳的心便如擂鼓般作响,脑子里似乎也乱成了一团纸糊浆。
陆无疏此刻热情似火,相触的唇瓣辗转反侧,难舍难分。施阳被亲得目眩神迷,乱了心智,也不再顾忌,死了便死了。风流洒脱做尽一事,总比窝囊退缩来得强。
唇舌搅动间,两人亲吻的“啧啧”声在静谧的房中作响。施阳的双手双脚还被陆无疏箍着,人也是被亲得绵软无力。陆无疏时而轻轻舔.舐他的唇瓣,温柔地吮吸,宠溺地啃啮,时而又像烈火的骄阳,将他的软舌撩拨得无比酥.痒。
一阵虚无缥缈的痒意如爬山虎一般爬上施阳心头,施阳闭着眼,觉得自己似要飞升,如此快活。活那么大岁数,还未尝过这般滋味。比起上一次趁着陆无疏沉睡偷亲他,这次不知舒服了多少倍。
施阳轻哼一声,身子微颤,觉得妙不可言。
这种霸道却不失温柔的亲吻让施阳感到食髓知味。他心中在默默祈求陆无疏别停下,这也才意识到与自己心悦之人耳鬓厮磨、热情拥吻是这种感觉。
湿滑绵软的触感在舌尖如水纹一样一阵阵晕开,伴随着氤氲的水汽,陆无疏炙热的鼻息,似有着催.情效果。施阳配合着将身子紧紧贴着陆无疏的胸膛,侧着头,让陆无疏肆意而大胆地吻着他。
他喜欢陆无疏,也不知这情愫在何时已经积累得这番多,如今一旦爆发,就如同天河决堤,止也止不住。就这么继续下去罢。两人之间的情.事他只尝到了开头,而如今只是个开头,便让他欲.罢不能,且心中跃跃欲试,希望与陆无疏共度春宵。
施阳的身子,又起了最为原始的反应。
两人不知亲吻了多久,最后,陆无疏与他厮磨片刻,依依不舍地离开,留下施阳在那儿涨红着脸,喘着粗气。陆无疏依旧没将他的手脚松开。
待身子稍稍冷静一些,施阳动了动右肩顶了顶陆无疏的胸膛,叫道:“师兄……”
而身后的陆无疏似乎长长吸了口气,身子突然一怔,而后松开了施阳的手脚,道:“怎么回事……”
施阳一愣。
“午间要抢你躺椅,刚才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陆无疏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
施阳听了这话,面上的笑意渐渐退去,要不是发热且有些发肿的唇瓣,他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温柔似水、缠绵悱恻的美梦。
如今陆无疏的一句话,像是当面泼了他一盆冷水,美梦醒了。
等他完全冷静下来,施阳才记起今日晌午陆无疏也有过奇怪的举动,举动之后似乎又忘了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指了指肩膀上的那个牙印,对陆无疏道:“是做了些,你咬我了。”而后起身,直接跨出水桶。
陆无疏沉默片刻后道:“抱歉。”
施阳背对着陆无疏将自己身子擦干,裹上了一层棉布,将自己起了反应的身子遮住,这就要回床榻,同时目光从陆无疏喝药的那只瓷碗上扫过。
“午间似乎也是吃了药才做出怪诞举动的?”施阳转过身,但又怕陆无疏注意到他微肿的双唇,又赶紧转回去。
“这个药,是在同一家药铺抓的?”陆无疏问道。
施阳答道:“是。”
以往吃这药都没什么事,唯独今天,吃了这家药铺抓的药,陆无疏就出事了。而客栈也不可能做手脚,要做手脚直接在两人的饭菜里做手脚便是,何必在陆无疏的药里?再结合施阳今日的所见所闻,他立马便确定,今日从那家药铺抓来的药有问题。
施阳还觉得腿脚发软,心间还似有纤纤玉手在拨弄心弦。他用冷水洗漱将自己清醒了一番,而后扑身上榻,用厚实的被褥将自己裹了个紧,像是一只蝶蛹。
屏风后边的陆无疏已经起身,洗漱完毕后又披了一身有着浅浅折痕的里衣走到了床榻边上,见施阳这般将被褥占为己有,索性一扯被角,施阳当即被转得晕头转向。
“好的明仪知礼,怎么这般粗鲁!”施阳抱怨一句。
陆无疏信手一挥,将房中的灯火熄灭了,而后上了榻,静静地躺在上边。
经过方才一事,施阳也颇为尴尬。以往睡觉之前总得吵着陆无疏与自己聊一会儿,如今却是缄默不言。待过了些许时候,施阳以为陆无疏已经睡着了,便动了动身子,调整睡姿,准备入睡。
不想陆无疏却突然开口话:“刚才咬在肩膀上,疼吗?”
施阳将头转向陆无疏那一侧,看着他黑夜中朦胧的侧脸,道:“不疼。”
陆无疏转而又问:“你见到抓药的伙计在药中动手脚了吗?”
施阳细细回忆一番。这帖药施阳已经抓过许多次,来来去去也就那八味药材,药材的样子也全部记住,今日他瞧见伙计抓的那些药并没有什么问题。“没有。”
“先睡罢。”陆无疏道。
施阳在榻上辗转反侧,听着陆无疏沉稳的呼吸声,知晓他已经入睡。两人睡在一起似乎已经成了习惯,陆无疏对于此事也没有特别在意。施阳心翼翼的凑上去,侧着身子将手搭上了陆无疏的胸膛。初次动情,他只想陪在陆无疏身边,闹闹渡过以后的时日,也就够了。若是想表达心意,恐怕眼前这位性子颇为凛傲的师兄会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他罢。
施阳闭上双眼,渐渐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 想缓?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