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扮成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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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意又来到水莲宫。刚到门口,就听到心驰神往的声音:“阿爹,火行将急着见您!”

    “云桑!”他欣喜地走进去,一眼看到身挂赤甲的云桑。背挎五行轮的姜炎居。还有起身走出偏门的炎帝。

    她腰配长剑,脚蹬兽皮。紧束的髻发,冲天一尾褐色鸟羽。

    见得昌意,姜炎居的深目,透着一丝懊悔。九黎已四面封锁隗戍,他不该下留情,让他有充足的理由留下来。

    昌意微微点头姜炎居,所有的心思全在云桑身上。

    战甲裹身的云桑,比几天前更动人。弯眉长睫,丹唇桃腮,既有女子的娇艳,又有几分男儿的英气。

    “云桑姊姊”昌意挑逗地轻唤,略有忌惮地瞟了炎居一眼。

    然后,拦住云桑抽身离开的去路。他躬身抱拳:“几天的照料,让云桑姊姊受累了。”

    “昌意世子,请自重!”云桑冷凝肃聚,厌恶道:“隗戍四面被围,尔之心思,应用在如何逃离。”

    昌意凤眼毕闪,隆鼻轻哼:“九黎合众,能战之人,屈指可数。我即刻出城迎敌!”

    “我倒要看看,姬丹阳有何能耐!”云桑抽出剑,有心教训昌意的轻浮,出招便是绛雪漫天。剑光闪闪,如片片雪花笼罩,偌大的水莲宫,充斥着凛寒之气。

    “云桑,玩耍尚可,切勿造次,别伤了世子。”炎居双抱肩,冷眼旁观。他怂恿云桑之时,又怕真伤了他,但更想看他的真实势力!

    “冰心素剑!”昌意看出其中的门道:“冰心素剑为貉亚所创,乃至阴至柔的剑术。原来,你隐遁归雌,学过这般绝情的技艺。”

    他避让十几招,满脸继续挑逗之色,突然,他旋身跳出剑光,抽出玄石剑,剑花倾注,贯顶压向云桑。

    云桑应顾不暇,且战且退。

    退到墙角,后路已绝。

    昌意劲招凶猛,压制她的剑刺,让她无可还击。

    他得意凑近云桑的脸颊,一语双关:“此招为烈日当空,来融化你无情的坚冰。”

    云桑岂能不知昌意生情。此时,她的心里,只有赤松子!

    她抬头一仰,咬牙切齿道:“就算死,也不会恋你!”

    “你!”昌意气得泪花旋转,凤眼凄哀。

    插鞘入剑,他凝视着她,节节后退。

    “禀报堂主,姜尹浩已在东门叫阵!”族兵跑步进门,来到炎居面前,伏身撑地:“炎帝急召商议!”

    “尹浩老狗来得好!”昌意满肚的怨气,难以平息,他抽出剑,直往外奔。

    “莫要妄自行动,先上城头观阵!”炎居急声喝止。

    城墙上,炎帝挺身站立!他的身旁,是依垛坐靠的噬焐。

    噬焐脸色煞白,猴腮深凹。他鼠眼平视,从垛口遥望远方。

    被广成重伤,即使炎帝精心救治,也不见好转。卧苇十天来,他无时无刻想着回到战场。

    他的面前,立着一面鳄龙墩鼓。一对鼓槌,规整地摆放。

    ()(e)  炎居走向炎帝,父子俩默默对视,心灵感应地望着城下。

    护城壕沟外,人潮涌动,战旗招展。密密麻麻的九黎族兵,排站有序,团团围住隗戍城。

    “十多天来,九黎两万大军,围而不攻,有何用意?”炎居觉得反常,疑惑地望着父亲。

    炎帝看了站在不远处的昌意,压低声音:“十天围而不攻,还有另一个隐情!”

    “什么隐情?”

    “隗戍九宫回旋,没有人引路,等同自取灭亡。还有,若是得不到鲣”

    东门正中,东黎将兵,叫阵两个时辰,得不到理会,尹浩开始失去耐心,擅自攻城。

    族兵相继跳下深深的壕沟,不顾刺骨的水流,游到城墙下。他们三五人抱团为基,其余的踩着底下的肩膀,直往上爬。

    “压!”一个童稚的声音高叫。

    故意虚守的五行台,一下跳上来几十个东黎兵。

    刚才呼喊的少年,率领神农兵,一拥而上,挥舞兵器嘶杀过去。

    少年不到十五岁,他身穿火红的兽甲,持一把短矛,一连挑倒十几名族兵。

    噬焐见状,精神大振!

    他站起身,拿起鼓槌,使出浑身的力量。鼓声隆隆,响彻云霄。

    敌兵越来越多,昌意技痒难耐,他和炎居冲进敌群,奋力掩杀。

    神农兵气势恢宏,上下一心。跃上城垛,城台的敌兵,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姜尹浩后悔不迭,怪自己一时冲动,低估了炎帝。他摇旗示意收兵,退据到离隗戍三十隶首远。

    首战大捷,鼓声停息,隗戍城出现难得的平静。

    众人斗志昂扬,来到炎帝面前。只见炎帝深目泣泪,静静地看着噬焐。

    噬焐倚靠城垛,停止呼吸。僵直身体的中,还紧握鼓槌!他竭尽气力,忠守火行将最后的坚强!

    “阿爹!”红色兽甲的少年,奔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泣鸣之声,无不令人动容。

    炎帝心情沉重,他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高声道:“祝融听令,封汝为神农第十六任火行将!”

    “祝融接令!”

    ————

    翅根的疼痛又发作了,比上次更厉害。赤松子明白,蝉翅翼人的渡劫,马上来到。

    嗵,紧闭的苇门,猛然被人踢开,云桑弯眉紧拧,秀鼻颤动,怒容满面出现在眼前。

    “云桑!”赤松子惶恐骇色,仓促穿好葛裾,站起身,试图遮掩双翅。

    “赤松子,你这个胆鬼!”云桑掐着他的脖子:“整个隗戍都在抗击九黎,你倒好,躲在青松子的草屋。”

    “我”他百口莫辩,绝口不提营救昌意中箭,任由她推搡。

    “云桑,其实,青松子是我的阿弟,我不是什么雨师,我也是蝉翅翼人!”双翅暴露,赤松子眼见瞒不住了,只得如实交代。

    云桑听言,没有半点惊奇,怒气反倒消了一些。

    “初次相逢,便知道你非我族类!”她娇嗔地白他一眼,毫无血色的脸,让她有所警觉。

    ()(e)  “你受伤了吗?”她拉着他的,想要扒开他的葛裾。

    赤松子俊眼躲闪,不敢交接她的猜疑。两人拉扯之时,她的无意触碰翅根。

    “啊!”他面容扭曲,痛楚地叫出声。云桑一眼就瞥见伤口。她心疼地捧起翅根。伤口周围,钻出无数红斑。红斑透亮,娇艳欲滴。

    “灌山黎人的迷情毒!此毒为姜泠所用。情至深处,便毒发身亡!”云桑跟随父亲四处夷人,记忆深刻的便是迷情毒:“此毒为十种情花调制。”

    “难怪!”赤松子明白过来。近时不见云桑,心内牵挂,原来是用情所至。想到情深而亡,他落寞道:“迷情毒如何夷治?”

    “趁毒斑初萌,斩断伤翅!”

    “断了翅膀,不能泽霖施雨,活着有什么意义?”赤松子垂头丧气。

    云桑心底一阵难过。她强忍泪水,抱紧他,喃喃道:“不能施雨泽仁,你我行走四方,救死扶危,做夷人,岂不快哉!”

    赤松子摇摇头:“目睹太多因连年苦旱,流离失所的部族,见死不救,非蝉翅翼人所为。”

    赤松子捧起她的脸,爱至情深。他忍住翅根的绞痛,双双佯装含笑,互擦彼此的泪花。

    ————

    天色阴沉,秋风穿过洞隙,发出噓噓的笛鸣声。

    离开隗戍十多天,东源无时不担心神农氏的安危。

    身后的几千肱兵,虽然长着自己以前的模样,全部来自肱骨上的肉。不过,被惊鸾施以形夭术,变成有血有肉的灵魂之躯。

    “东源将军,可曾想惊鸾呢?”轻柔的笑,从天而降。

    她头长稚冠,身披羽毛。饱满的双颊,粉桃扑腮。略显瑕疵的鹰勾鼻下,丹唇含贝。

    “惊鸾姊姊!”待她落地,东源热情地迎上去,紧紧拥抱。

    “惊鸾,好久不见!”他深沉地凝视她,头脑一阵眩晕。

    “东源,看我带来什么?”惊鸾摘下羽腰的布囊,在他面前摇晃。

    “息食!”想到和惊鸾独处,往日的美好时光,他伸,飞速抢夺布囊。她岂会让他得逞,嗔笑着展翅腾空。

    “哪里去?”东源追赶上去,施展形夭术。数十个形夭仔,于半空团团围住她。

    “哈哈哈,好个徒儿,夭术见长啊!”惊鸾抛下布囊,东源伸接住。两人落地,一往情深地看着彼此。

    “蚩尤攻打隗戍,暗通天宁,告知炎帝,心提防!”

    “不久前,与赤宁大战一场,其战力,所属一般”

    “烈山宫一战,刑天在甬道重创赤宁,伤重尚未复原,岂是你的对?”惊鸾声道:“就怕天宁混迹隗戍,破解九宫一心!”

    东源点点头,爱抚地握着惊鸾的:““天遁孤寂,好生照料自己!”

    东源解开布囊,走进凤阴洞。他随一抛,闪闪的息食漫天飞舞。形夭仔张大嘴,尽情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