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2章 以犬代龙
周喻胆子奇大,不仅亲自来了在朝廷看来很有问题却又无论如何都不能撕破那张蒙羞纸的宣府,虽然带来了五千人但却直接安排在了其他的地方,自己跑到了杨府的后堂。
这要是杨洪和瓦剌有所勾结想要做点什么,那周喻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就连于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郕王竟然会这么大胆,于谦此人想当初可是赶跑到朱棣营帐中偷酒喝,能让朱高炽亲自泡茶,也敢直接对着朱瞻基大声咆哮的几朝老臣心中升起了些许害怕,他就没遇见过这种拿自己命不当命的王爷。
于谦本就是个直人,立刻就喊了起来:“不可!”
“对,差点就误了正事。”周喻忽然轻轻一拍,朝着杨洪笑道:“将军们还要统军接下来的事情若是没有几位将军恐怕杨老将军还真有些不方便,如此的话于大人和本王一起便可,本王也有些话想要和杨老将军好好谈谈,老将军前面带路吧,我们边走边。”
于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周喻,可周喻却已经拉着杨洪先走了一步。
周喻面带微笑语气中充满赞赏和推崇:“杨老将军从本王的太爷爷在位时就已经为国家效力,跟随太爷爷北伐,后又随阳武侯薛禄征大松岭,长年守备边关也立下赫赫功劳,若是大明能多出现一些如将军一样的铁骨铮铮好汉子何愁大明无法彻底击破瓦剌。”
一番话让杨洪老脸一红,又是惭愧又是心慌:“郕王,末将只是尽了该有的本份此番是末将错了末将知道犯下大错但还请郕王能给末将一个会,此战结束后末将任凭郕王处置。”
“处置?”周喻轻轻摇头,道:“若是开战后将军能够大破敌军杀得瓦剌元气大伤,那不仅无罪而且还有大功,本王亦准备服太皇太后把将军加封为侯以安将军之心。”
“封侯?”杨洪愣了一下,随即慌张的连忙道:“王爷万万不可啊”
周喻轻轻拍了拍杨洪的肩膀打断他:“我知将军心中内疚,土木堡之战因没有前往救援陛下恐怕也是日日夜夜担心朝廷的问责,可将军一身铁骨,忠肝义胆在朝堂都是众人皆知的事,若非如此陛下也不会让将军镇守宣府,只是战场上形势万变更何况谁也不知道陛下会忽然转道前往土木堡,将军心中所想所思,所忧虑本王都完全知道。”
“王爷!”于谦忽然沉声开口:“自逆虏犯边,将军之子杨俊望风而溃,将独石永宁等十一城一并弃之,使边境萧然守备荡尽,虏寇往来如在无人之境,此等大错何以封侯。”
“这是功。”周喻淡淡道:“守住了宣府便是功也必须是功,于大人你就是太直了,以不过万余人要守住宣府周边城堡关卡共十四处又能从中抽出多少人去抵抗瓦剌大军,又能抽出多少人去救援陛下?去了一样也是送死,作为将军为国尽忠那是本份,可为了尽到本份让本国失去宣府重地那样的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于大人你可知道,我虽为监国但这些军报我竟是一概不知,直至皇帝蒙尘太后禁足这些军报才送入我中,若非如此如今又何至于如此被动唉,让将军看笑话了其实就算是本王知道这些太后当面本王亦是做不得任何主的,但本王很清楚将军只是在两难的选择中做出了一个对于大明江山更有利的选择,拼死救主导致这最后能够钉在敌人面前的重城失守,亦或守住大明门户维持社稷完整以争取时间,将军选择了后者不计个人荣辱一心一意只为大明此乃大功,大明安全稳固那陛下自然也安然无忧。”
杨洪泪洒满脸,直接朝着周喻跪了下来:“谢郕王。”
“快快请起。”周喻再次扶着杨洪起身,道:“本王也还请将军理解,虽然本王想要加封将军为侯但此时确实不是很好的会,不过等到此战结束本王一定会让将军封侯,这是本王的承诺。”
杨洪一脸感动:“末将末将一定拼死效力以报王爷之恩。”
“不用拼死,本王要的是活着的将军,能够为大明带来胜利的将军。”
“是,王爷。”
周喻轻轻点头,拉着杨洪的道:“或许军中会有人对将军的选择不理解而质疑的,现在本王就为将军正名,将军的选择是对的,本王也愿意与将军并肩而行。”
“谢谢王爷,末将末将一定会戴罪立功不负王爷信任。”
周喻又道:“不要辜负大明,不要辜负朝廷即可,本王区区一闲散王当不得数,但本王自问还算有些能耐,杨俊所犯之事保不准在战后会被人重新提起就如同于大人这般,为避免口诛舌伐将军回去后还是要提醒杨将军多多立功才是。”
杨洪哽咽点头:“谢王爷关心,末将一定让那子狠狠杀敌哪怕战死沙场也不会辜负王爷关照之情。”
“我知道这边的日子也难。”周喻不知不觉改变了口吻,道:“这次陪我一起来的五千骑我走的时候虽会带走,但我还安排了两万兵士昼伏夜出不日便可抵达这里,到时候将军还要好好安排杀上瓦剌那些贼寇一个措不及。”
“两万!”
杨洪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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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暂时也只能抽出这些了,还望将军理解。”
“够了够了。”杨洪一边点头一边摇头,眼眶有些发红看着周喻都忙脚乱的不知道该些什么。
周喻笑笑也没再多什么。
杨洪能够从一百户拼杀到如今那也不是真就周喻几句话就能让他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只能如今在周喻面前表现出来的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但感动肯定也是有的最重要的是他也真正的放心了。
那两万大军对于现在的情况那可是及时雨,毕竟一旦开战现在的宣府就是最前线的地方,人多心才不慌。
于谦一路都是死死皱着眉头,反正更多的话他是不敢了,现在他是看出来了周喻过来真的就是为了安宣府上下之心的,若是能让宣府上下同心拼死护国这是好事,于谦自然不会从中搅和。
来到了地方,杨洪亲自将周喻领进了府中还有些不好意思:“寒舍简陋,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无妨。”周喻左右看看,道:“也是委屈将军了,本王回去后着命人为将军准备一个配得上勋位的宅子。”
杨洪连忙道:“这末将还未立功,王爷不必破费。”
“哼。”于谦哼了一声,撇了一眼杨洪道:“你这个侯爷还真跑不掉,王爷让你收那你就收少在我面前假模假样让人看了想吐,只要你父子能为忠心为国奋勇抗敌就是。”
杨洪当做听不到看不见,听一半过一半,朝着周喻弯腰行礼:“末将多谢王爷。”
“你两人也该是旧识才对。”周喻笑了笑,道:“你两人都是朝廷的肱骨,接下来还要多多配合才行,本王就不管你们了实在是累得不行。”
杨洪连忙道:“我这就带王爷去休息。”
到了休息的地方,杨洪还很贴心的安排了侍女过来照顾又把一切安排妥当。
擦了药周喻真是倒在床上马上就闭眼睡了过去,除了累之外这具身体也有点弱了,睡着之前周喻脑子里都还在想着怎么改善身体,但是还没想出来个结果就已经睡了过去。
这一觉无人打扰也睡了个通透,再次睁眼外边也已经是夜里,从床上醒来刚发出点动静侍女就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果然是周喻醒来连忙欠身道:“王爷可休息好了,婢给王爷梳洗更衣。”
“嗯。”
侍女先是点了蜡烛然后赶紧给周喻梳洗更衣,又给周喻端来膳食仔细照顾着。
就在周喻吃着东西想着锻炼身体的事时,于谦埋着脑袋一脸着急的走了进来:“王爷打扰了,臣有紧急军务汇报。”
“。”
周喻放下筷子看向于谦,就发现于谦身体还有些颤抖满脸怒意但又在刻意压制:“王爷,也先部就在城门之外,而且而且陛下也在城外,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周喻起身拿起一个馒头披上裘袍就快步走出了屋子:“愣着干什么,带路!”
没多久的时间周喻就站在了城墙之上,城门之下火把光线将城门之外照得透亮,隐约间距离城门不远处还有大军严阵以待看着似乎随时都准备攻城一般。
城内兵士同样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就城墙上周喻借助火把的火光也注意到了城门上聚集着的军官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极为难看。
“王爷。”
“王爷你来了。”
周喻轻轻点头算是回应,站在城垛前低头看向城下,一个只穿着裤衩子的年轻男人被好几个瓦剌士兵压着冷得瑟瑟发抖的站在下方。
周喻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是谁,顿了顿好似很意外的道:“下面是何人!”
“二弟,是我!”下面的光刺猬一见到周喻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激动,大声喊了起来:“二弟,你快下令打开城门迎我回京!!”
“你是”周喻也大惊失色,喊道:“你和本朝皇帝长得太像了就是太黑,也先贼子,土木堡你杀死了本朝陛下,如今又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瘦骨嶙峋如若烂泥之人伪装成陛下试图诈开城门扰我军心,也先贼子你是何居心!”
这话一出城墙上的人愣了,城墙下的人也愣了。
下面的人一下急得不行,立刻就跳脚了:“二弟!是我啊,真的是我啊!我没死啊!”
于谦反应过来顿时一声怒吼:“王爷!城下之人难道你不认识!?”
“杨将军。”周喻淡淡道了一声:“让人给我堵住他的嘴。”
杨洪看了看周喻,一咬牙示意左右直接给于谦按住捂住了嘴。
下面的人听到怒吼更来劲了,焦急的大喊起来:“于谦?是不是于谦,于谦救我啊,快让他们打开城门救我啊!快放我进去,太师只是好意送我归来,你们开门太师的兵马绝不会动,赶紧派人救我回去啊!”
于谦听到这样的话本来还在反抗,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感觉失去了力气,眼泪一下就从眼角流淌出来。
“下面的人听着。”周喻朗声开口,道:“陛下何等英明神武,又是你这样卑微的渣滓能够相比的,也先,就算陛下没死也绝无可能做一个叫门天子,以他的骨气若是真被俘虏也早该自杀,又怎可能作为君王而出卖自己的国家,也先,你找来这么一个混账家伙表演一番难道是来侮辱我大明,大明陛下流淌着的乃是龙血,我大明朱氏只有战死沙场没有成为俘虏领路敲门,假扮陛下做出如此人行径侮辱先皇,此人该杀!谁射杀此人赏百金,晋百户!”
杨洪眼睛都瞪大了,其他将领也是一样,一个个愣愣的就这么看着周喻睁眼瞎话,看他这架势好像是真要亲自把下面那人给射杀了一样,这令能下?
那可是皇帝啊!
但是也可以不是啊?
皇帝完全可以已经战死土木堡了,那城楼下的这个自然就是个扰乱军心的贼子。
一匹马缓缓上前,身后跟着数十骑靠近城池开始大喊:“城楼上之人可是郕王当面!”
“是本王。”
来人大喊:“你可当真不认识此人。”
“也先,本朝推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本朝历代不可能会出现叫门皇帝!朱氏血脉更不可能会出现如此之人,你找来一类犬之人偏偏他是龙,古有指鹿为马难道你也先也想效仿古人来一出以犬代龙!丧家之犬何以成龙!伪装成龙你也不知道给他好好打扮。也先,你犬是龙我不信,龙就是龙!犬永远不可能变成龙!我明白告诉你陛下已经战死沙场,不日便会举办国葬,如今本朝举国皆愤,也先你可听过哀兵必胜!”
“到时候本朝大军灭了瓦剌,本王一定会在你的碑上写上以犬代龙,有眼无珠八个大字!全军听令,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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