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以前

A+A-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很高兴,但现在她还真有点不舍在梦中再也见不到这个口口声声叫自己姐姐的女子了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体,分不清彼此,共担着责任,既像是亲人又像是朋友,若是没有了齐若妍,难道又要她重回那种孤独的日子吗?

    齐若妍幽幽的叹息,露出一丝望之令人生怜的凄楚笑容,“可是自从昨晚闻到一股异香之后,感觉似乎越来越无力,就连想和昏睡中的你话也不能了。”

    难怪齐若妍一直都没有出现,还以为她怨自己疏忽可能会害了林焰所以才躲着不肯和她话呢!

    异香?难道是因为闻了蔚封旗下的药造成的?

    “你现在不是很好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人总之不可以轻生,不要轻易放弃,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懂吗?”她可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她所拥有的这份真爱

    齐若妍惨淡一笑,突然语出惊人,“浅姐姐,你爱上皇上了。”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胡!”浅想也没想的矢口否认,神色激动的猛摇着臂,“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我只爱过焰当然不是你的焰哥哥,当我死在他枪下的时候,就发誓不再相信爱情了,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若妍,你怎么了?”

    浅失声惊呼,只见齐若妍周身萦绕的荧光好像眨眼间就黯淡了许多,并且越来越淡,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浅姐姐我”虚无缥缈的话音未完,齐若妍像是突然被什么吸噬进去一样,刹那间完全消失不见了。

    “若妍――你怎么了?你出来啊!”浅茫茫然的环顾四周,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音,一种不祥的感觉开始在心底堆积,越来越压抑。

    她不会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吧?浅不死心的继续大声呼喊着,不期然的,她的呼喊声中竟然出现了皇帝的声音。

    嘶哑中透着惊慌的声音,每一声“若妍”仿佛都重重的凿在她的心上,震颤了她的心房,留下无数难以磨灭的印痕

    是谁在不停摇晃她的身体,别再摇了,头晕死了

    冷好冷

    “若妍!若妍!”曹瀚不停的唤着她的名,期盼着能将她摇醒,他双目赤红,满面沉痛之色,不敢相信御医方才竟宣称他的若妍已经逝去了

    他都做了什么啊!明知她的身子经不起刺激,为何还要贸然告知她齐厉的死讯,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曾经信誓旦旦过不会再伤害她的,他食言了,代价却是她的命

    若妍他轻缓的摩挲着她雪白而逐渐丧失温度的脸庞,他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她了

    永远也等不到她真心的对他笑,永远也不可能再次听到她柔柔的喊他“瀚哥哥”了

    “若妍你一定很冷吧?”他语带颤音,神色迷离,伸抱起越来越冷的人儿,紧紧的护在怀中,像是守卫着最为心爱的宝物,又像是想要用自己的身躯去温暖她的浅冷,嘴里喃喃的哼唱起一首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歌谣

    秀岚山,秀岚山,

    处处秀色皆可餐。

    秀岚一山有四季,

    秀岚十里不同天。

    秀岚山,秀岚山,

    浅清玉洁似婵娟。

    秀岚风情千万种,

    奈何独守西凉川?

    “皇上,请节哀,保重龙体啊!”戴御医见皇上神思恍惚,恐他哀伤过度伤了龙体,慌忙劝导道。

    曹瀚充耳不闻,一面凭感觉轻轻哼着幼时的歌谣,一面轻拍着怀中逐渐浅冷僵硬的人儿,两行悔恨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刚毅的下巴处聚成一滴,掉落在了她死灰一片的脸上,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啪嗒”声

    他一惊,忙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的仿佛害怕惊扰到她一般。

    秀岚山?没听过这是皇帝在唱歌吗?是谁面子这么大,竟然让皇帝唱歌给他听?嗯唱的还挺好听的应该是在做梦吧至高无上的皇帝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去为人唱歌

    浅很想睁开眼看看皇帝的歌到底是为了谁而唱,可是她却恍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以前都是很自然的醒来,此时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更让她惊慌失措的是,除了越来越彻骨的寒冷侵袭之外,沉郁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股难以抗衡的力量想要将她扯离出去,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明白一旦这股力量得逞,她的下场将非常不妙

    她竭力抗拒着那股越发凶猛的撕扯力道,忍受着彻骨的寒冷,忍受着剧烈的痛楚,不知这无边的折磨有没有结束的一刻,不知道这场力量悬殊的角逐她有没有获胜的可能,只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那遍布全身难以名状的痛苦其实无关乎身体,而是来自于灵魂,这远远超出了她可以忍耐的范围,但一种不甘心就这么完结掉自己以及想要揪出幕后黑的执着信念支持着她去顽强抵御着那股神秘力量的凶狠吞噬

    也许就是这股力量毁灭了齐若妍,而她不能去步她的后尘,她不甘心啊

    除了冷与痛,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这种触及灵魂的痛楚强势的侵占了所有的感官,无休止的蔓延与侵蚀着她越来越脆弱的神经,极度的痛苦犹如漫无边际的潮水,一心一意的要将她彻底淹没,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的渺,那么的微不足道

    浅不想放弃,却再也无力去阻止意识的远离,被迫陷入了深沉黑暗的混沌之中,就像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上一条饱经风浪的船,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翻覆入海的命运。

    是结束,还是另一个开始?

    在痛苦中沉浮,意识逐渐昏沉的浅已无余力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曹瀚紧搂着怀中浅冷的躯体,一遍遍的哼唱着那首秀岚山的歌谣,心仿佛空了一大块,就连珍藏在记忆中最美好的那部分记忆也无法将其填满

    “请皇上保重龙体!”奴才们跪了一地,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魂落魄的他们全慌了脚,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回到清阳宫的绣儿也静静的跪在其中,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脸,只可看见颤抖的失去血色的嘴唇和不停掉落于地的泪滴,她扶在地上的双紧握成拳亦是发颤,隐隐有血丝渗出,将本是红色的地毯浸染的益发暗红,她却仿佛浑然未觉一般,长久的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无声。

    路三见劝慰无效,皇上又不许人近前,更不听戴御医所言,只抱着已逝的废后齐氏不肯松,口中还不停哼唱着一首童谣,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他心底的悲伤,也为浅走的这么快这么离奇而讶异难过,但皇上乃万金之躯,万一忧思过度伤了龙体可如何是好?

    “快快去请瑾王进宫!”如今怕是也只有瑾王能劝的住皇上了。

    “是,晚晴什么时候辜负过王爷的期望了?我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强忍着内心早已熟悉的刺痛,郁晚晴露出一贯娇媚的笑,早已习惯用笑来掩盖心底的痛楚,认定了为他做事,帮他达成他的目标,这才是她存于世上的唯一价值和信念

    她早已学会了认命,他想要的人永远不可能是她,而她想要得到的也将永远是个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晚晴,你从未让我失望过,希望这次也不会例外。”曹瀚柔和了眼光道,温和的笑容让人不禁要怀疑方才的冷厉是否曾在他脸上出现过。

    “有会的话,晚晴倒想尝尝失败的滋味。”赌气似的娇嗔换来曹澈一笑,她也笑了,不去管那疼的快要麻木的心,为了他,她可以抛弃一切,只要他开心就好。

    “你呀!”曹瀚轻佻的捏了下她娇嫩的脸颊,含笑看着娇羞的绯红染满绝艳的脸庞。

    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想必此刻皇兄正怒不可遏,不过他应该不会真舍得伤了若妍,没什么可担心的。

    郁晚晴眼波一转,柔媚笑道“此次恐怕要借攸悠姐之力,不知王爷有人来了!”

    曹瀚一个眼色,郁晚晴便如一只翩飞的粉蝶落入他怀中,柔若无骨的玉臂攀上他的颈项,艳色的唇印上他的

    不久,果然传来脚步声和轻敲门扉的声响。

    “什么事?本王了如非必要不许来打扰的吗?”曹瀚刻意用不悦的声音问道。

    “王爷,宫里来人是有紧急之事请您立即入宫一趟。”王府总管心里埋怨的望了眼尾随在身后的太监,又不是什么事就急吼吼的要王爷入宫,真是的

    曹瀚心头掠过一丝讶异,郁晚晴适时离开了他的怀抱,染了春色的面容在绯衣的映衬下更显娇艳,可惜无人有心欣赏。

    还以为是攸悠闲着无事又来寻他开心,没想到竟是宫里来人曹澈隐隐的有些不安,没听有什么紧急之事,皇兄此时应在清阳宫,又怎么会这个时候让他入宫?

    曹瀚整整衣襟走去开了房门,面上挂着一贯漫不经心的浅笑。

    一头是汗的章子见到他忙跪下焦急道“请王爷速速入宫,皇上”

    “发生何事?皇兄怎么了?”事情一定非同寻常,否则这清阳宫的太监怎会惶急至此。

    “请王爷即刻启程,路上奴才再细细向王爷禀报!”

    预感到事态紧急的曹澈等不及备车,命人牵了快马,上马直奔皇城,路上口齿伶俐的章子言辞简洁的陈述完事情的经过,却见王爷突然间神色大变,身子僵硬在马上,就连中的马鞭掉落了似乎都浑然未觉,看上去随时都有坠马的可能

    曹澈端坐马上,犹如木雕泥塑,他脑中嗡嗡作响,回荡着的始终只有一句话,若妍死了若妍死了

    不――她怎么可以死!他千算万算,处心积虑,用尽心都是为了

    她怎么能就这么抛下一切香消玉殒了怎么可以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章子惊呼着靠近前去,险险拉住了曹瀚的缰绳,却见他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和皇上如出一辙,顿时慌了神,原指望王爷前去劝解皇上,怎的王爷听闻齐氏的死讯却也是这般反应,这可如何是好?

    曹瀚回神,俊雅的面孔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猛地甩开章子的,狠踢了下马腹,骏马吃疼,嘶鸣一声,四蹄踏雪飞驰而去。

    章子愣了好一会神才和随行的侍卫快马加鞭的追上前去,心里又有了希望。

    清阳宫内外一片愁云惨雾,距戴御医宣告浅的死亡已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她的死讯早已飘遍深宫各个角落,有人扼腕叹息,更多的人则拍称快。

    不久前才饱受惊吓的容贵人闻讯立刻一扫病容,容光焕发的直奔滟妃的熙月宫,想要找人分享心中的喜悦之情,可在见到殿内早她一步而来的人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却又不得不碍着宫仪,马马虎虎的对其行了一礼,含糊不清的了一句“见过静妃娘娘。”就自顾自起身,始终也没正眼看人。

    “自家姐妹无需多礼。”静妃淡然一笑,并不将她的怠慢放在心上,倒是躺在床上的滟妃看不过去,见容贵人亲亲热热的像她身边靠来,不悦的低声斥道“我是你的表姐,难道宜柔就不是?兰儿你也太放肆了。”

    三人年岁相差不大,滟妃略大静妃几个月,两人皆是礼部尚书贺沣之女,亦是同年入宫,而容贵人则她们两岁,是两人的表妹,迟了三年入宫,见两位表姐都已晋升妃位,她却只是个的贵人,大表姐是嫡出也就算了,可宜柔那个庶出之女竟也高她一等,见了面还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心高气傲的她自然心里不平衡。

    容贵人被滟妃训斥了几句,高昂的心情顿时低落,怏怏不乐的闷头坐下,斜睨了静妃一眼,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淡然样儿,偏偏皇上就喜欢她那样,还曾她“静若止水,惟宁朕心”

    滟妃也不理会她,随她在那生闷气,转过脸来问静妃“妹妹怎知她一定不会向皇上出此事?”

    “她不会。皇上何等精明,又怎会偏听她一面之词,想必她应该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必定会隐瞒此事,姐姐就不必再担心了,你受伤失血又受了惊,该安心休养才是。”静妃婉言安慰道,隐忧在心,平静的眼底却微微泛起了波澜,她没出口的是,万一今后她以此事来要挟,实在不好应付。

    “姐姐们在什么?”容贵人听的不明不白,满脸狐疑之色。

    静妃面色一正,沉静的眸光转向容贵人,“兰儿你太胡闹,她是能随意招惹的吗?”她怎么也想不到馨兰竟会私下里怂恿姐姐去逼死齐若妍,要不是她们刻意瞒着她,什么她也不会让她们做下这等蠢事可依姐姐所言,齐若妍那个柔弱女子怎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

    容贵人眼珠一转就明白了她们的话,拍笑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对皇上什么了,因为她死了!死人还能开口话吗?哈哈哈――”

    “什么?”滟妃、静妃异口同声,亦是同样的惊诧。

    “刚得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跑来告诉表姐了,贱人已死,这后位不会虚悬太久,依我看是非表姐莫属,兰儿就先恭喜表姐了。”容贵人眼神一飘,落在正沉思的静妃身上,不屑的冷哼一声,“没那个命的人就别暗自肖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