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几章的时间写错了，是五月不是六月，已改正）

    时间很快来到六月初一，有明军轻易平定定安黎乱在前，又有大军入驻崖州在后，明军南北响应，在强大的军事威慑之下，各地黎峒纷纷归顺。

    军事威慑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杨之言下令废除清廷在琼州设置的粮长制度。

    所谓粮长制度，是清廷入琼以后承袭明代的政策之外，又在黎人上层首领中任命的土官，由粮长向黎人农民征收赋税转交给官府。

    这些粮长名义上是收粮，实际上则和明代的土舍一样，掌握着管辖地方实权，粮长配合清廷地方官吏一同中饱私囊，对黎人横征暴敛，勤加收税。

    尽管明军光复了琼州，但粮长一职仍然存在，并持续向黎人收取赋税，可他们收取上来的赋税并没有缴纳给明军，而是仗着政权更迭，吏治不清扣留下来，自己贪墨了。

    杨之言一开始对此并不清楚，还是在抓到定安叛军首领那贡以后，从他族中抄没大量钱粮以后才终于知晓此事。

    那贡不愿交印献土，发动叛乱的诱因也有这个，他不愿意放弃上的特权，决定放一搏，反抗明军。

    在得知此事后，杨之言便直接传令各州县，废除清廷所设粮长一职，在明军入琼以后收取的赋税尽数归还民众，拒不归还者严惩不贷。

    他的这一命令虽然得罪了许多黎人上层首领，但也得到了广大底层黎人百姓的支持，那些黎人首领上有明军军势威压，下有族人支持杨氏，也无力对抗明军，只能顺势归还所收赋税，交印献土。

    截止至六月初一日，除崖州东峒各部仍然拒绝交印之外，黎人大部都已经归顺明军。

    先前提到过，琼州全境以定安黎人居所占地最广，崖州黎人“其众多于民人一倍”，为主要黎人聚集地。

    崖州黎人居地又分为东西两界，以东峒势力最强，西峒次之，西峒黎人清楚无力抵抗明军，果断归顺。

    而东峒黎人自恃占地甚广，黎峒众多，抗拒归顺，并将明军使者割去左耳，驱赶出山。

    当消息传至杨之言耳中以后，杨之言勃然大怒，决定彻底扫除不愿归顺的崖州黎人，他当即下令张安与韩有献率领忠勇营黎兵与五百左营战兵、五百黎兵射为先锋先行南下，自陵水县入崖州。

    又下令从归顺的西峒黎人中征召黎兵，交由礼武镇副将黄进指挥，一同出兵，联合忠勇营夹击黎人。

    ()(e)　　当然，杨之言也清楚黄进听从的是杨彦迪的命令，在下令之前，他也命人返回府城征询杨彦迪的意见，在得到杨彦迪的同意后，才派出信使南下。

    杨之言本来打算亲自南下指挥对崖州黎的征讨，但是考虑到改土归流政策是他自己提出，也需要他亲自坐镇后续的政策执行，所以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与万州的三队隼炮汇合后，杨之言便带着平定黎乱的战功返回府城。

    在他返回府城后，留守的文官武将本来打算为他举办一场庆功宴，但却被杨之言拒绝了，他第一时间来到府署，查看牛天宿主导的考核结果。

    尽管受到了定安黎乱的影响，但此次考核还是顺利结束，除了之前因贪腐被查入狱的昌化知县外，还有临高知县眼见同僚被查，顶不住压力主动投案，此二人都被评为下等，革职查办。

    其余官员两人评为上等，四人评为中等，杨之言一番思索后，下令给评为上等的澄迈、陵水二县知县赏白银百两以视鼓励，其余四人不赏不罚。

    考核之事暂且告一段落，杨之言随即将改土归流的后续执行政策搬上日程，归顺的黎峒约莫有九百余峒，各峒规模大不一，居民多者有数百户，少者十余户，总人口约莫在八万余上下。

    除了在定安西南新设屯昌县，方便管辖定安黎之外，杨之言又准备在陵水与崖州之间新设一县，将两县的辖区范围缩，将崖州大部分黎人分流过来。

    不过，崖州与陵水之间的地区即将开战，设县之事只能等战事平息以后再执行了。

    设县之事暂时可以沿后，但对黎人的基层管理一事就必须尽快解决了。

    牛天宿提议推行汉人村庄的里甲制，废除黎峒制度，将峒长改为里长，且不可世袭。

    考虑到那些黎人首领主动交印献土，这改革以后的第一任里长可以由黎人首领担任，在他们之后的下一任里长由官府任免。

    王鑫认同了牛天宿的建议，不过他也有另外一个想法，将那些居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黎人都强制迁出，安排在靠近县城的地方开荒耕种，以此来方便管理。

    毕竟，山林中地势复杂，极易形成割据，要是黎人占山为王，官府很难能够将其剿灭。

    事实上现在的琼州山林中就已经存在着许多盗匪，他们躲藏在山林间，对着过往行人实施抢劫，也就是对明军还抱有一丝畏惧，不然连明军的信使都敢动。

    ()(e)　　王鑫的这個提议，初衷是好的，但是杨之言不能保证可以顺利实施下去，因为那些黎人目前还没有被纳入系统的约束范围内，杨之言无法保证他们对自己的忠诚。

    只有在编户齐民以后，黎人才会被纳入系统的约束范围内，不过等到那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将他们迁移出山了。

    一番思忖后，杨之言还是决定先将王鑫的建议放在一旁，他对几人道：“现在各黎峒刚刚交印献土，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将黎人迁徙故土，只怕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和骚动，得不偿失。”

    王鑫听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建议有些激进，他抿了抿唇，不再多言，杨之言接着道：“牛知府，你先着准备对黎人的编户齐民，尽可能在年底之前完成对归顺黎人的登记造册。”

    牛天宿就知道这个任务会交到他身上，他暗自叹了口气，还未开口，杨之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身为琼州知府，琼州上下百姓的事情自然要多操心一些，对了，我听你的儿子很快就要满周岁了，一会我会命人将白银千两送上你的府中，表示一下我的心意。”

    白银千两

    牛天宿的心都在微颤，杨之言的笔不可谓不大方，他在震惊之余心中也能够感受到杨之言对自己的重视，心下不免有些感动，连忙行礼作揖，道：“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总镇有心就好了，不必给此大礼，下官受之有愧。”

    “不，牛知府弃暗投明以后行事兢兢业业，这千两白银在本镇眼中反而也有些少了，只是眼下强敌环伺，我也只能拿出这些作为心意，牛知府切莫推脱了。”杨之言道。

    “这”见牛天宿还想再，杨之言脸色一拉，故作不悦，道：“牛知府如此推脱，莫不是看不上本镇这番心意，若是如此，那本镇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不不不，下官收下便是。”牛天宿面露苦笑，生怕继续推脱会让杨之言真的不满，只得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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