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隐形墨水、第十一章节 紫衣 (重写版)
第十章隐形墨水
杵臼府中每日仍然有一个家仆出门采买,这是公子卬向造反团伙要求的,理由也很简单:一家人不可能不吃饭吧?既然要吃饭就要像平素里一样,负责买菜的家仆总要在市集上转悠。若是一连多日杜门不出,即使寻常邻里,也会发现他们家的异样吧?
但是放家仆一个人出去,杵臼又不放心,担心他背主告密。平常采买的家仆是二嫂的人,杵臼派出自己的厮同往,公子卬自告奋勇也要一并出门,理由也很简单:杵臼的厮未必打得过二嫂的家仆,自己孔武有力肯定能当场控制局势。
公子卬出门,跟着家仆了解街巷方位,路过宋公王臣停尸的宗庙,入内参拜。
杵臼的厮不疑有他。正常人的反应也不过如此,祭拜祭拜自己的先考,是忠臣孝子的应有之义。宋公王臣的谥号还没有确定,尸体被盛放在棺椁里,厮告诉他,宋公王臣现在还不能下葬,因为还没到殡葬的黄道吉日,这个日子被定在头七结束后的第二天。
宋室的宗庙把守甚严,两个全副武装的武士奉命看守,不过从衣着来看,这两名武士显然混的不怎么样,中的长戈点缀着铜锈,个子不高,身材并不壮硕。转念一想,若是他们混得出息,怎么会被派来停尸之所供职呢?
公子卬故意让厮送点肉食给他们,感谢武士日夜不歇地为他们看守先考。武士大喜过望地接受礼物,并把肉食切成两份,用荷叶包裹好。
公子卬很好奇,写字问他。武士得知公子卬不能言语后,写字告诉他:“承蒙恩赐,人已经数月没吃肉食了,家母亦如是。人乃是家中庶出,成家立业后,别居在外,不与嫡兄同住。今日受肉,理当分一肉与母亲孝敬。”
公子卬称赞他孝敬,武士很受用。
“壮士不佐肉加餐,夜间怎么能巡视宗庙?”
周朝时,西兰花、胡萝卜、哈密瓜之类的补充维生素a的蔬菜瓜果压根就没有传入中土。人的眼球一旦缺乏维生素a,晚上基本上就不能视物。
维生素a的另一个来源就是动物的肝脏。如果士兵没肉吃,多半就有夜盲症。
武士只当公子卬是不食肉糜的纨绔公子:“我等卑下之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二十石菽豆、粟米,更何况是肉料?
至于夜间巡视,需要松脂照明。松脂昂贵,宗人不肯出钱,的到了黄昏,自然是收拾东西回家咯。到时候,宗庙之内,也只有一个寺人留守。不过宗庙的祭品,到了黄昏,宗人就会令人收起,即使夜间有贼入宗庙,他又有什么好偷盗的呢?”
公子卬暗记于心。
杵臼府邸。
公子卬瞠目结舌,院子里面到处是鸡鸭,鸣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府邸犹如家禽的天堂。
公子卬冲到柴房里,杵臼、公子江、钟离、孔叔都在。他书道:“众欲取死乎?”
众人都对公子卬的激进表现很诧异。
“仲兄阖家上下,不过十几口人。家里骤然来了几百只鸡鸭,日啼夜叫,这样的反常举动,明眼人安能看不出其中蹊跷?”
杵臼和孔叔是其中唯二的饱读诗书之人,他们面面相觑,然后摇摇头,大为不解。
公子江告诉公子卬,翌日就会有百名死士暗中潜入都城,将在杵臼府里藏匿起来。宅中屋舍不足,杵臼提议在家里挖出洞穴,让死士权且栖身。
突破宋宫的防守需要攻城器械。几位卧龙凤雏计划使用竹飞梯。
周时的竹飞梯和后世宋朝人发明的,虽然名字相同,但是形制迥异。既没有双轮加速,也没有转轴的驱动,只不过是在飞梯的顶部,附有青铜长钩,用来固定。
公子江不可能从楚丘,大老远把军用的竹飞梯,光明正大地运到都城来,只能在杵臼家里偷偷打造。长钩所用的青铜,几位一合计,就用铲币融化了重新铸造。
铲币也唤作布币,是商周时期的青铜铸币,流行于黄河中游农业发达的周、晋、纪、郑、宋等国,此外,燕、楚也自行铸行。只不过不同国家的铲币,形状不同,分原始布、空首布、平首布三种。
青铜很珍贵,铲币自是价值不菲。一釿铲币等于十五克,三十釿铲币可以买一石米,也就是三十公斤。
孔叔献计,可以把杵臼夫人陪嫁的黄金拿到市面上去换取铲币。一釿黄金等于五千零四十个铲币。
“挖洞造穴、熔炼金属、打造竹飞梯都不可避免地整出很大动静,多亏了孔叔灵一动,计上心头。”
孔叔在一旁颇有得色,用鸡鸭的声音,掩盖动静可是他的笔。
公子卬快气吐血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父亲的头七都还没过!举国上下,不论官员白身,四十九日之内,不可屠宰。别人买鸡鸭,尚可以解释为圈养、贩卖,你一介贵胄公子,犯得着养鸡养鸭、行商作贾吗?”
杵臼和孔叔闻言懊悔不已。
“为兄们也是第一次反,没有经验,还望叔弟包涵。”
他们暂且放下死士的住处、竹飞梯的打造,忙不迭处理掉满院家禽,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满地狼藉。
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几百只鸡鸭被驱赶到家中,当时一定很热闹吧?左邻右舍一定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围观这一盛况。太没经验了,全身都是破绽。”公子卬担心,只要朝廷有人有心观察,造反一定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跟着这帮卧龙凤雏,早晚要被族诛。”公子卬心里一紧。
“这又是什么?”公子卬指着桌子上的笔墨文字。
杵臼解释道:“如今伪君御倒行逆施,罢黜老臣,公族中颇有心怀不满之辈;且人人皆知,童谣满天,都城内多有质疑伪君犯上篡逆、心怀忠义之辈。
我们打算联络豪强,多方串联,好提振实力。”
杵臼的计划是:先游容易鼓动的大族,比如被罢官的乐氏、华氏,再借助他们的加入,吸引一些对宋室素来忠心的氏族,譬如襄氏、耏氏。
为此,杵臼写了数篇檄文,欲令心腹之士携带出门,联络公族,以取信于人。檄文上历数了伪君御的罪证,号召忠义之人同讨国贼,末尾还签字用印,公子江、公子杵臼二人的名讳赫然在列,杵臼笔下俊秀,公子江的签名如蛇形狗爬。
计划很美好,可是第一步就出了大错。
“谋事首在密!”这句话在公子卬规劝兄长不要大声密谋时,早就提出。
()(e) 公子卬毫不留情地戳出杵臼的破绽:“仲兄的檄文写这么长,洋洋洒洒几百字,藏之于胸,胸口也是鼓鼓的,怎么能不被发现。白布黑字的,若是落入人,岂不是催命?仲兄啊,行事不周,我们三兄弟的家,再带上一百死士的全族,都要被夷灭啊!”
“为兄们也是第一次反,没有经验,还望叔弟包涵。”
公子卬环顾四人,气不打一处起。一帮虫豸,早晚要被族诛。公子卬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他无法预料他的两位哥哥还会出什么昏招,若是自己不早点拿出证据,叫停他们的行动,殃及池鱼不过时日而已。
公子卬瞅了一眼杵臼,一块玉石悬挂在丝绸玉带上。
“借兄长衣带一用!”在杵臼的满脸羞涩中,公子卬扒下他的玉带,玉带上下均有针线的缝连,他用周刀一一挑开。
“兄长若要送檄文于公族,不如写得简短些,大约十余字,藏匿衣带中,然后令妇人缝好。届时赠于公族之长,即使旁人见了,也只道是士大夫互赠衣物,不知衣带中有文字。”
这是汉献帝对付曹操的故智。公子卬没有造反、权谋经验,但是三国演义的智慧可以汲取。
杵臼一听,果然比直接拿着大卷檄文出门更为隐蔽,当下大赞,正要饱蘸浓墨,提笔属文。
公子卬阻止他:“慢!檄文不可用此墨,当用隐形墨水!”
“隐形墨水?”杵臼诧异万分:“何谓隐形墨水?”
公子卬解释,隐形墨水在丝绸上写字后,一旦墨迹干涸,帛书上就洁白一片,不见半点文字。公族的大夫要想看见文字,只需把丝绸放在火上略加热,消失的文字就会重新显现。
众人听到还有这么神奇的物什,顿时好奇心大涨:“这隐形墨水,如何制备?”
公子卬面上羞赧起来:“隐形墨水,不在他处。只在兄两股之间也。”
在众人的万般催促之下,杵臼不情不愿地和妻子交颈鸳鸯,羞云怯宇。
平素里,杵臼惟恐自己为时不长,云消雨霁时候,妻子笑话他不中用。今日杵臼却火急火燎,只愿早交“墨水”,柴房里一干弟兄都等着他交差呢。谁让在场众人中,唯有他,妻子在旁,有条件制取隐形墨水。
不多时,杵臼就在妻子的嫌弃中,捧着一碟粘稠温热的“墨水”进入柴房。
尽管公子卬言之凿凿,保证这隐形墨水绝对管用,但是周密起见,众人还是决定先做实验验证一番。
杵臼用细笔蘸取隐形墨水在丝布上写字,晾干后就放在火上加热,明黄色的字迹果然浮现。
接下来的时光,可就苦了杵臼,他一日七次,制取墨水,虽然众人为他进补食材,但是仍旧面色蜡黄,腰间疲惫。
宋国已经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一开始,游好闲的无业地痞、终日赌博斗蛐蛐的浑人被司寇绳之以法,民众无不拍称快。然而抓人之风愈演愈烈,素以青天之名的少司寇也被指控懒政而被问罪,再是朝中不结党羽一心办事的大夫被一一处置,最后灾祸殃及到普通百姓。
司寇只要在国人家里发现一只蛐蛐,就以舆人锁拿,若要脱罪,则须贿赂其人;养鸡之人,被污蔑为恶意蓄养斗鸡,逮捕入狱;民众凡有抱怨官府者,抓;言辞中提及“州吁”、“寒浞”等人,就被视为阴阳国君是弑君篡位者,抓;有敢言“道路以目”、“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者,则是恶意类比君上与周厉王,抓。
第十一章紫衣
染坊。
宋公王臣薨,举国之衣尽白。染人庄遥的工作,就此闲暇了下来。
今日染房有两位访客,都是他的好友,一个是戴拂,一个氏墨,名点,字子皙。
“来来来,尝尝我炼制的丹药。”
庄遥每逢聚会,总是会给友人安利,除了丹药,他还会备酒。
墨点别过脸,毫不客气地拒绝。
“你们真是珍珠当泥丸——不识货。”庄遥自顾自服下丹药,配合热酒,药力生效,浑身发热,他脱衣发散热力,犹嫌不爽,于是拔剑起舞。
“我这好药,服下之后,通体热起,根骨之力尽皆舒发,意念清达!”
戴拂看他剑舞飘若游龙,心中意动。墨点撇撇嘴:“春风莫要学他服药。你可知他炼药所用何物?紫石英、白石英、赤石等,尽是些衣服的染料,这些物什,安能下肚?”
“饭菜原从屎尿来,丹药又如何不能从染料出?”
墨点无言以对,遂聊起了国事。
“眼下新司寇并行不法,舆人横行,国人有累卵之危,社稷有倒悬之急。值此危难之际,大丈夫当有所作为。
我虽不才,忝为吏,为国家掌管公家作坊,下工匠颇具规模。然则时局板荡,多有无辜之人,冤屈入狱。目下工匠之家,子哭其父,妻哭其夫者,十之一二。
未被殃及的工友也是人心惶惶,人人都知,唇齿相依,唇亡齿寒,惟恐他日枷锁加身。
我素来在坊内倡导工友之间通力合作,互助友爱。如今冤屈之家,生计狼藉,工友们相互接济,仍不及祸患愈演愈烈。有穷途之人与我言:‘与其坐困家中,惶惶不安,等待贪官构陷,不如行非常之事。工坊百户千人,青壮之人比起司寇的爪牙多出不知凡几。况且工友中有精通木工、熔炼者,何不打造兵刃,杀官劫狱,然后远遁他地?’
我以为此人言之有理,只是我乃工坊中人,不知兵。
你们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意气相投,不知两位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庄遥道:“我酷爱剑法,人所共知,染坊之人,多从我习剑术,司寇之爪牙不曾冒犯染坊众人。”
戴拂道:“我为狱吏,为司寇下属,深以为耻。如今牢狱充塞,民众嚎哭称冤。只是司寇奸猾无比,为收拢下之心,以为自己所用,示意他们胡乱攀诬良人,再索贿放人,一来二去,司寇门下的舆人、吏多行不法以自肥。我不愿如此,受尽排挤,所以今日借故寻你们散心。
能聚人心者,共同之利益、共同之犯罪也。司寇门下,铁板一块,我实无能与之相抗衡。”
墨点早知戴拂良心未泯,劝他辞职入伙,休与不义之人为伍。戴拂摇头道:“你这是杀官造反,以下犯上,有悖于周礼,我不为。况且我志在复立朝堂,重振门楣,封妻荫子,一旦与你意气用事,我的抱负将如何实现?
()(e) 以我观之,那司寇也是以上书而得宠宋公,以面刺而受官。我何不效仿他,书尽司寇累累罪行,上陈于宋公,晓以实情,宋公自然会知晓自己所用非人。如此民众获释,司寇获刑,我获前程,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庄遥嗤笑道:“上书?以我观之,应该唤作‘丧’书才是。
国家如此,你还相信上书?我料定,宋公此刻一定在发奋处理如山的上书,两耳不闻窗外。你的上书,也不知会落入谁。
曹刿有言:肉食者鄙。朝廷解决问题的功夫没有,解决反应问题之人的功夫倒是管够。我劝你不要自取其祸。”
戴拂不听,埋怨道:“当初我若不是错信于你,听了什么‘不为天下先’的鬼话,何至于让司寇先尝甜头?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我悔之未及。”
薛府。
薛桧明面上已然是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政卿,足以开府建牙。然而他的母亲妻孩依然在华府中居住,所招募的家臣、仆役,事实上都是华氏为他安排妥当的。
一个风光无限的司寇成天往昔日黄花的华府走动是不合时宜的。为了掩人耳目,公子鲍、华御事及其党羽的秘密会晤都在薛府内完成。
在外人看来,华府门前冷落鞍马稀,而薛府迎来送往,宾客如山。
“薛大夫,你的衙门里,出了一只硕鼠。”
话的人是宋公新拔的少宰,他从袖子里抽出一份上书,递给薛桧。
“这样的事,何劳少宰亲自跑一趟?”薛桧邀请少宰在府上吃酒。虽然明面上权倾朝野,但是薛桧也知道,自己和少宰只不过是为恩主效劳的角色。同为一个团队的成员,薛桧平日很注重与其他华氏家臣之间多亲近亲近。
“弹劾司寇书好字。”薛桧打开上书,眼前一亮。相同标题的折子,少宰送来不少,薛桧估计宋国从公族到民众,想要将他生吞活剥者不下数万,若非自己以造谣为名,四处陷人下狱,杜绝东市议政,国人的唾沫星子都要将他活活淹死。
“窃观大奸盘据,法纪凌彝,怙宠专权,毒流中外以至于生杀予夺,一握定,猫、鼠无忌若此!恳祈君上奋乾断以伸国宪事,悬佞臣之首于东门,曝之牢笼,使鸦啄鹫吮,以靖国人。统惟圣裁施行,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落款,狱吏戴拂。洋洋洒洒千字之文,厚厚一折。
薛桧叹息一声,颇有惜才之心:“文采洒然,爱国之心溢于字里行间。这个戴拂,我素有耳闻。如今的司寇衙门,索贿之风盛行,民众多切齿,只有这个戴拂不取别财,不荼国人,同僚多忌恨他,把他比作茅坑中的顽石。”
“莫非司寇想要”
“怎么可能?佩服归佩服,怎么可能会因此对他心慈软。如今我虽然显达人前,容宠相加,但自然知道这些都是浮华泡沫。只要华大夫兵车一到,宋公就会身首异处。
大丈夫先家后国,先义后忠,怎么可能为了他宋氏一家一姓,妨害我们主臣相得?”
“是极。”少宰赞叹道:“做陪臣的,就要安守陪臣的本分,万不可有逾越之想。”
“戴氏,司寇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司寇斟酌一下,与少宰耳语。
“司寇,好毒的计策。”
“无毒不丈夫。”司寇很受用,“华大夫的兵马聚集得如何了?”
“大抵动员完毕了,从鹿上城开拔到都城需要时日。”
周时的行军速度,一日一舍,一舍三十里。当初晋文公退避三舍,也不过九十里而已。
“我等间谍之人,世人所诟,不可久显人前。等到华氏大兵一到,另立新君,即是功成身退之际。”
少宰心有戚戚:“隐退之后,司寇有什么好去处?”
“我听齐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愿往齐终老。”
染坊。
一个匠人跌跌撞撞进门,哭丧着脸对墨点:“墨大夫,不好了,戴大夫身陷囹圄,将有性命之危矣。”
墨点正在和庄遥切磋剑术,闻言中一滞,木剑被庄遥拍落,庄遥的剑尖点在墨点的喉头。
“承让了!”庄遥洋洋得意。
庄遥收起兵刃,吐槽道:“不听我言语,才招致此祸。”
墨点瞪了他一眼:“至交好友,身陷囹圄,你怎么能出这样的话”
墨点问起缘由。
来人道:“戴春风上书后,寺人相召,他文书斐然,可以进宫面刺。春风得意,随寺人沐浴更衣。
但是不久,春风就被锁拿问罪,枷锁槛车,只是着紫衣,有僭越之罪。”
周代服饰颜色有讲究,胡乱穿衣会招致杀身之祸。紫色本是周代间色,而不是正色,按理来,属于卑贱的颜色,百姓下吏穿紫衣也不触犯礼法,但自从齐桓公好紫服以降,泗上诸侯无不以紫为贵,故而紫服也成了国君专属。
印染专家庄遥指出疑点:“紫衣的染料,需要紫草,多从齐地采买,价格昂贵,戴春风哪里穿得起?”
墨点冷笑一声:“怕不是宋公身边有人构陷。
宋人已经有十七年没见到过紫衣了吧?国人不能穿,而先君王臣又以节俭而闻名,素来以白衣示人。如果不是今日事发,孰人还记得紫色是尊色?”
中国古代在子产铸刑鼎以前,律法是不向民众展示的,因为贵族们认为万一老百姓熟知律法后,贵族就不容易恫吓、控制百姓了。
宋国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紫衣了,整整一代人都不记得相关的律法了。
“这些人好毒辣的段,令人防不胜防。弥远,我还是那句话,咱们不如一道攻入大狱。把所有因为恶政而无辜受囚之人,统统拯救出来。”
庄遥摇摇头:“我是染人,你也不过掌管匠人的吏,不通兵事,空有一腔血勇,一剑术,如何能够成事?
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自古士主战、农主耕、工营造、商贩货,如若我们工人揭竿而反,不知道如何用金鼓号令众人,不知道如何用旗语指挥进退,不过是散兵游勇,徒有人众,而不能拧成一股战力。
除非有公室公族之贵胄肯领导我等,指挥各方,否则”
墨点道:“此事容易。我知一户肉食者,反迹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