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骚扰(重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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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伐木队才被偷袭,楚丘兵又有新的骚扰。

    这一次,是队尾方便的貳广兵。

    成语退避三舍,一舍是为三十里,乃本时代军队一天的行军里程。

    在现代人看来,一时就可以步行六千米,古人行军似乎还不如姑娘逛街。殊不知,行军是个大工程。因为夜盲,军队需要提前抵达地点,然后伐木扎营埋锅造饭,真正用来步行的时间并没有填满整个白昼。加之军中无甲本非职业,平日里吃不上肉,一年到头吃的粮食还不及联合国粮食生产线,所以面黄肌肉,体能不甚理想。

    宋公的军队更惨,一日就一餐,还喝凉水,啖野草,食野味,一来二去,军中拉肚子者不知凡几。行军也磨磨唧唧。

    若是营寨之中腹泻,尚可以如厕,但拔营后负责断后的队尾士兵就不得不在野外解决。

    载古人野外方便之道:“凡行途解官军,下道之时,该管队内即以一人在傍守之,俟毕,追赶入原伍,迟三里不至者,贯耳示众。”

    也就是,断后的兵欲解,身边只有一人守卫。

    在公子卬的指点下,楚丘兵不讲武德地专挑这些拉屎拉的腿软的敌人下。

    当马蹄骤至,正在五谷轮回的目标来不及用厕筹擦屁股,忙不迭拉起下裳起立。

    可饥馑之人最忌蹲下骤起,一时间血未供脑,两眼一黑,做不出任何反抗的战术动作。

    趁你屎,要你命。借此扎屎包的段,楚丘兵不断消耗宋公的力量。

    “可恶!”宋公大为头疼。敌前撤退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的军队仿佛是个处处露着破绽的破布麻袋,武功可以随时抓到会扎一刀放血。

    为了防备骚扰,降低损失,宋公每扎一营,必使精锐尽出,每一个伐木队身边必然配备比伐木工人数更多的卫士。断后的部队也不敢在野地随意出恭,但膳食不佳,人之三急在所难免。

    管理建议,断后部队在行军途中,不妨脱下下裳,袒露下身。一旦屎意骤起,随走随拉,行军一路,拉屎一路。

    ()(e)  虽然不雅观,可总比丢了性命强上不少。

    宋公抚着下巴,以为是一个好主意,遂布告全军。

    可执行不到半日,就引得群情激愤。

    郊外遂外,人迹罕至,植被旺盛,蚂蝗,蚊子为数庞大。

    原本穿着下裳还好,可一旦褪去,又沿途大规模排遗,蚊子和蚂蝗想不注意都困难。

    密密麻麻的蚊子,比城市里的个头大一号,围着武人露出的大腿,以及大腿根部的物事猎食。

    因为忙于行军,他们无处可躲,任尔叮咬。

    蚂蝗更是麻烦。光着下身走着走着,一摸一软绵绵的,黑黢黢的冷血动物,在那里咬了一个洞,鲜血淋漓,吸的又肥又大。

    驱赶蚂蝗要用盐,可现在运粮食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盐巴?

    断后的武人们叫苦连天,什么也不从管理的献策。

    宋公不得不再开军议,寻找对策。

    一计不成,管理又献一计。

    “不如交替撤退。”管理的思路很像后世廖耀湘的滚筒作战,即把军队分为前后队,前队先走一步,抵达指定地点后,安营扎寨,而后队原地狙击,阻挡楚丘的追击。

    估计前队差不多修好防事后,后队方才拔营。后队行军越过前队,在既定处安下新营,如此后队变前队,两队轮流交替撤退,互相掩护。楚丘的骑兵再没有会越过后队的营垒,去攻击前队的伐木工。此外,前队撤退时,沿途预先修建配备防御设施的溷厕,这样一来,断后的武人不必在野外如厕,也不用担心下蹲时遇袭。

    计划很美好。第一天付诸实施,没有人遭遇楚丘兵的袭击。

    弹冠相庆者不在少数。人在肠胃出问题的时候,情绪大起大落,很不稳定,大概与电解质流失有关。

    “上苍保佑,祖宗保佑,愿反贼想不出新的花招,愿我能平平安安回到亳邑。”

    “敌袭!”一声抱怨的哀嚎。拂晓的薄雾方去,前队留下来,负责给后队修厕所的兵透过晨曦望见,楚丘兵又来了!

    ()(e)  截至目前,与楚丘骑兵交者,负多胜少。几个零星的前队兵紧张兮兮地拾起武器备战。

    他们战战兢兢,原因无他。留下来修厕所的兵人数寡,战力低微,胜算渺茫。

    有人咒骂,抱怨道:“楚丘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是绕过了后队么?后队的左师都是酒囊饭袋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战场上开差?”

    天地良心,今天轮到左师断后,公孙友兢兢业业地遵照宋公的部署,当道扎营。楚丘毕竟是本地人,熟悉地理,总能找到偏僻的路,横插入前后队之间的缝隙,就好像三秦归心的刘邦能在秦国百姓的帮助下,找到暗度陈仓的捷径。

    突然出现的楚丘兵并没有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吊打前队修厕之兵。反而挥舞起锄头,在后队必经之路上挖坑。

    “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期待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修厕所的伍长身上,眉头的苍蝇们需要有人拿个主意。

    伍长陷入沉吟。他不是长丘的潜邸,否则也不会被打发来修厕所。

    按理,伍长要射出穿云箭,提醒前队的主力回援助,然后拔剑抵抗楚丘兵,拖延一二。

    可伍长不乐意。且不自己武力如何,能否在马蹬骑兵下讨得一招半式的便宜。因为修厕所的无甲,对战中难免受伤。撤退途中,伍长见过太多的武人受到非致命伤,被遗弃在半路。原本的伤口在短时间内化脓生疮,高烧不退,死相极其凄惨。

    他区区一个国人出身的,心里哪里承受的了这个?

    如果有貳广兵在边上盯着,抑或是宋公重臣眼皮子底下,伍长即使头皮发麻,也要冲上去履行职责。

    可今时不同往日。就在他苦苦思索对策的时候,底下一个灵的看穿了他的九九。

    只见他二话不冲上去劈拿过用来发射穿云箭的弓体,用武器狠狠地摧毁之。伍长随即会意:“驽弓不堪用。军情如火,我等只得速速向宋公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