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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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讲?那要不要让他看?”

    裴辛夷的下巴被捏住,粗砺的茧摩挲着下唇。她去咬,起伏却也被揉捏住。她拼命抑制住声音。

    “奇怪。”门外的人着,挪动几步。电话铃声作响,他接听,欣喜地,“……找到了?我立马去机场。……冇嘢。好。”

    向奕晋快步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的时候,再次瞥见了沙发上的古驰牛皮竹节包,还有茶几上的一杯咖啡,满是烟蒂的烟灰缸,有两支烟掉在了烟灰缸外,似乎烧到尾熄灭的。

    怎么看怎么奇怪,可他没有继续思索的时间,快步离开了公寓。

    门关拢的下一秒,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二楼传出。

    指腹上薄薄的汗在门上划出痕迹。

    “裴辛夷,你好捻巴闭。你算老几?我刁你,刁死你啊!”

    下流话不绝于耳,动作愈发凶狠。裴辛夷忍着,颤还是受着。

    “不行了?求我啊,讲你错了……”

    半晌,裴辛夷只挤出一句话,“不要射在里面。”

    阮决明哼笑道:“刁那妈!我偏要,最好怀上,再生下来。”

    毫无预兆地,泪水自眼角滑落,裴辛夷闭上眼睛,“你怎么可以这样讲。”

    不知哪里又刺激到他,他猛地推出来,拖拽着她的肩膀,一下将她推到在被单上。他扯下衬衫,将她的双手往上抬,迅速捆住。他欺上去,直接抵拢。席梦思床垫陷下去,回弹些许。她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仅能看见摇晃的天花板。

    “哭?他走了很伤心?”阮决明看着裴辛夷眼角的泪花,冷笑,“还有脸哭,我让你哭个够。”

    他真是很有耐心,如此着还用技巧使得她沦陷。她眸眼迷离,眼尾泛红,好不迷惑人。他掐住她的脸,指环快要给她压出酒窝,“冇看到你这样子,他应该很遗憾。”

    “哭啊!”

    裴辛夷艰难地别过脸去,“你知不知道……只有软弱的男人才会以身体羞辱压女人。”

    “羞辱?”阮决明的眼神变得阴鸷,“冇错,我软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让你骗我。”

    “我冇啊!我——”

    枕头压上来,她不出话了,渐渐地连呼吸也变得吃力。混沌之中,肢体碰撞的感觉被放大。他们离得着样近,却又那样远。在欲-望与清醒之间踯躅,她想彻底消失。

    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她全力攥紧了被单,他亦扣住了她的腰。感觉到被填满,忽又轻盈。他退出去,而她在怔愣几秒之后,立即侧身蜷缩起来,身体还有轻微的痉挛。

    阮决明下去了,拿起床头柜上的布艺抽纸盒,丢到她身上。她的背弓着,脊柱中央的骨节突出来,一颗连一颗,像丝上的纽扣。乌黑的长发盖住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就像一个被凌-辱了的无辜女人。

    房间里很安静。

    阮决明感到索然无味,甚至因此失语。他开门锁,走出房间,按公寓一般的布局习惯找到浴室。

    干区的盥洗池上陈列着许许多多女士护肤品、化妆品,镜子旁边的黄铜杯挂钩上悬着一个玻璃杯,一把牙刷。

    阮决明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额上布满汗珠,滴到睫毛上,好似哭过。他又想起了她要哭不哭,咬着唇隐忍的样子。

    谁是混蛋?

    他一一摘下戒指与腕表。不经意瞧见左侧的壁柜门没关严实,没有一点儿好奇或者怀疑,他只是下意识开。

    里面堆着牙刷、杯子、浴巾、刮胡刀、男士护肤品。

    很好。

    阮决明砰地摔上柜门,双手撑在盥洗池的大理石台面上。他垂着头,冷静片刻,没有返回卧室,而是走进湿区,站在花洒下,拧开了水龙头。

    任水流冲刷这副背负血腥与罪恶的躯体,他闭上了眼睛。

    蝴蝶纷涌的山谷里,少女回眸,唤道:“阿魏。”

    *

    不晓得躺了多久,裴辛夷撑着一侧坐起来。她从衣架上取下丝绵睡袍裹上,扶着墙往外走。

    在走廊上和裹着浴巾的阮决明撞了正着,他的发稍还在滴水,宽阔平直的肩膀和手臂肌肉线条被水珠赋予了光泽,腹肌很紧致,看上去有巧克力那么脆。

    还有心思欣赏他的身体,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太崩溃。

    相顾无言,裴辛夷从他身旁走过,却被他拉住了前臂。

    “给你二十分钟,我们谈一谈。”他罢,甩开了她的手,像碰了什么禁忌一般,还搓了搓指腹。

    裴辛夷默然地进去浴室,一眼看见盥洗池的池槽被向奕晋那堆东西填满了。

    她该谢天谢地,他没有砸什么,也没有一把火烧了这套公寓。

    她拿上洁面乳,去了另一间不常用的客房的浴室。

    温热的水淋下来,裴辛夷陷入了思考。事已至此,他总会知道订婚的消息。不如她先讲,或许还能稍稍平息他的怒意。

    可她为什么会产生负罪感?她和他没有任何名义上的关系,都算不上背叛。何况,他在莱州也有女仔,那么亲密。怎么也该是她先生气,当时她可没有指责他。

    也不全然,当时他又没讲钟意她,现在不一样。她这么做总还是有些对不起他。

    她数起对面白瓷砖墙壁中间那一道深蓝色的瓷砖。

    一,讲。二,不讲。三,讲……

    洗漱之后,不知是为了逃避而拖延时间还是什么,裴辛夷难得拿起了吹风。发稍还很湿润,她却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钻戒还在鱼缸里。

    但愿他不会细致地将公寓翻个遍。

    她关了吹风,拢着睡袍的前襟,轻手轻脚地下楼。客厅里没有他的身影。按照他的习惯,或许此刻正坐在床边吸烟。

    她猫着腰,像偷似地走去玄关,盯住鱼缸找里面的戒指。

    “你在找这个?”右边冷不丁传来声音。

    裴辛夷一顿,缓缓看过去。穿戴整齐的阮决明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半杯放了冰球的威士忌。

    “乜嘢……?”裴辛夷勉强笑笑。

    阮决明另一只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指尖捏着一枚钻戒。

    他笑了下,往沙发那边走去,学着她的腔调:“坐啊。”

    刹那间,裴辛夷想要逃跑。她盯住门,又听他:“你能跑到哪里去?我私人飞机申请专线过来,不多带些人岂不很浪费。”

    裴辛夷无言,只得去沙发上坐下。

    他们隔着茶几,面对面,有几分谈判的意味。

    阮决明将钻戒随意掷到茶几上,如同扔一颗不起眼的玻璃珠,他淡漠地:“这样的钻戒你也收?裴辛夷,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廉价。”

    裴辛夷找到混淆视线的词句,反驳:“不是自认‘女性主义’,讨厌我把女人当物品。你讲这句话,不也把我当物品?”

    “是。”阮决明双手交握,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你把自己当成商品,感情可以计量,婚姻也是交易。”

    “没有要结婚。”

    “管你是男女朋友,还是订婚结婚,一样的。”阮决明自嘲地笑了下,“我看到船务公司报道,就觉得冇那么简单。但我冇想到你竟然用这样的办法。”

    “我——”裴辛夷出声,却又不知什么。

    “怪我咯,姓阮,不够格。”阮决明着呷了一口威士忌。

    裴辛夷难受极了,拿了一支烟,抖抖索索点燃。指尖夹着烟,她:“我承认,这么多人盯着,你们的名字的确很敏感。可是,够不够之类的……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停顿一秒,她接着,“阮生,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的位子还没坐稳,良叔、夏姑,甚至其他我不知道的,到处都是敌人。我不想成为你的软肋。”

    半晌,阮决明:“你以为你是我的软肋?”

    裴辛夷单手抵住眉心,轻声:“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我在你去年来香港之前,根本不知道你怎么想。我以为你恨我,要我死的那样恨我。在莱州,我以为你就是做戏而已。”

    “辛夷……”阮决明心慌意乱,连声音都紧涩。

    “我也有做戏成分冇错。”裴辛夷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瞧不出他的情绪。

    是啊,她好会揣摩人心,却看不懂他。

    她深吸一口烟,:“可是我从来冇想设计乜嘢让你钟意我,我只是……我忍不住带你去我时候住过的街巷,去我钟意的食店,见我亲近的人。我给你看我的生活,你讲这样可以忘记我,不是好事吗?我做错了吗?

    “在头顿下船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可是你讲‘陆英’,你怎么可以喊我陆英啊。”

    泪水溢出眼眶,她慌张地拭去,低下头。

    阮决明看着手里握紧的酒杯,呢喃地:“陆英。”

    情绪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她眼泪簌簌地落,“阿魏,我从来冇忘记过你,十六岁到今天,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我最后一次去教堂,向主祷告:就算我死了,也一定要再见你。

    “所以才肯再去越南。当我看见你的时候,你不知我有多惊喜。在雪地里,尽管那样,但我想的……我有一瞬间想:我愿意留在深山里,只要可以和你在一起。可我已经不是那个愚蠢的Daph了,知道你处境艰难。

    “后来我没能去法国,因为仔仔们在曾念手里。是我的错,我太软弱了。阮生,这样软弱的我,能怎么办呢?只是麻烦。我整个人就是麻烦。我让你帮我的,是对你来容易的事。这次的事,只会让你为难。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算计,连自己也算计,我冇办法。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能为乜事活着了。只有不停地往上,往上,到我也不确定的地方去。”

    烟烧到尾,灼了手,她才扔将其进烟灰缸里,话也就此断了。

    阮决明端着酒杯,不喝,也不话。他垂着眸,神色难辨。

    仿佛会无尽沉默下去。

    裴辛夷起身,捡起茶几上的钻戒,戴在中指上。阮决明这才抬眸。

    她看着他,平静地:“冇嘢,你恨了我这么多年,再恨我一辈子吧。只要你挂念我,我就满足了。”

    她还,“我一个人爱了你这么多年,再苦苦爱一辈子也冇关系。”

    “我爱你,就算死。”

    “我爱你。”

    阮决明缓缓站起来,阴影挡住了午后阳光,更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不允许你的名字以这样的方式和其他人放在一起。我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