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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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温柔的目光落在脸上,郎君的眼睑微微动了动,薄唇抿紧,嘴角垂下,可不就是一副倔强的面容,因为他觉得,夫人会将温柔分给黑衣。

    可是娘子明明就是他三媒六聘娶回来的,与那无耻之徒有何干系?

    赵允承这么想着,心里不禁一阵气恼,然后伸手将娘子纳入怀中,赫然是一副十足的占有姿态。

    他的脸庞亲近过来,在娇娘子的耳畔轻轻呼吸着,秦嫀将头靠在他肩上,细细体味这份儿温柔体贴。

    不过,秦嫀心下咦了一下,感觉郎君与自己的互动又回到合格线上了,不似前几天那般生分,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就是嘛。

    娘子还是喜欢另一半对自己耐心些。

    既然夫君今日状态回来了,秦嫀也乐得什么不想,高高兴兴地腻歪着对方,随意郎君如何安排。

    赵允承一向性情温柔,倒从不会让秦嫀吃苦难熬,唯一有时候难熬,却是因为郎君续航能力很是出彩,令人甘拜下风。

    但无法否认,他的凶悍与他的温柔,具都十分吸引人。

    即便是他不主动邀她,秦嫀也不会置之不理。

    怎么呢,在绝对的封建男权社会里,男人的自我约束太松泛了,随时随地都有开差的可能,而且还是理直气壮的开差。

    所以就不应该让他有余粮。

    赵允承并不知晓怀中的娘子正在算计他的余粮,此时被嫉妒弄得心绪不宁的他,只想宣示自己的主权。

    而他宣示主权的方式,就是温柔地把娘子地毯式消毒一遍,得亏他想得出来。

    弄得秦嫀哭笑不得,无法理解,郎君怎么突然get到了如此奇葩的新爱好。

    不过郎君的举动,让她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被珍视的感觉。

    种种迹象表明,郎君是爱她的。

    秦嫀心绪翻涌,秉行礼尚往来之原则,试试探探,心翼翼,也寻空依瓢画葫芦,还他一样的待遇。

    唉,其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夫君是无一处不精致的人,只是害怕对方觉得她过于孟浪,因而不敢轻举妄动。

    赵允承又去了那云遮雾绕的仙乡,看到了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

    秦嫀最爱看这时候的郎君了,瞧他如画的脸庞上春意氤氲,特别是一双多情的凤眼,幽深炽热,动人心魄。

    叫她如何不疼他。

    见娇娘失了神,明亮的眼眸里,满眼都是自家的倒影,赵允承笑了,这唇红齿白的一笑,便是三月春山上的山花也不及他分毫。

    “夫君,你笑起来真好看。”秦嫀看着他,神情分外认真,满是赞叹。

    脑海中闪过无数惊艳的词语诗句,然而话到嘴边,仍然觉得这一句最为直接明白。

    赵允承看到女郎眼中的痴恋,很是受用,难过的心情稍稍散去两分,心中也重新甜蜜起来。

    “你也好看。”赵允承道,也罢,他想通了,只要他和秦嫀好好的,他们才有将来。

    秦嫀捂嘴笑,因为感觉这样好像商业互吹哦,太不要脸了。

    赵允承看着她,笑着又轻拥上去,两人又消磨了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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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天已黑透。

    累得翻白眼的秦嫀,推了推那笼罩着自己的郎君,轻声道:“修晏,起来了。”

    那人其实早已清醒,此刻闻言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非常好听,特别是近距离的时候,会让人有种耳朵痒痒之感。

    比如现在,秦嫀便忍不住摸了摸耳朵。

    因为秦嫀之前提过‘耳朵怀孕’一词,赵允承隐约知晓她这样做的意思,霎时间又是低低地一笑,自他胸腔传来的共振,令得秦嫀颇为手脚发软。

    这位无一处不完美的郎君,简直是犯规的存在。

    经过这场尽兴的亲密无间,赵允承那被黑衣刺激到的心情,才稍微得以平复,回归他原来该有的样子。

    但并不是他便接受了现状,只是藏在心底,用理智包裹了起来而已。

    夜晚闲下来,赵允承在卧室中闲逛,突然看到了几个碍眼的花灯,心中想到了什么的他,登时眼神一冷,死死盯着那几个花灯道:“夫人,我瞧这灯不顺眼,不若拿去扔了?”

    秦嫀疑惑:“这灯不是你自个挑的吗?怎地才过了一晚上就不顺眼了?”

    你们郎君都是这么喜新厌旧的吗?

    赵允承心中有鬼,自是编不出个像样的理由,抿嘴道:“街上看不清,买回来才发现它这般丑。”

    “哈?”秦嫀以为自己听错了,忙去看那几盏漂亮的灯,喃喃:“哪里丑了,明明就很可爱。”

    赵允承心里一痛,听不得秦嫀夸黑衣送的灯可爱:“你若是喜欢,我下次再送你几个更好看的。”

    秦嫀失笑:“不过是街上买的普通花灯,修晏未免对它们要求太高。”

    言下之意,几文钱的东西你还想咋地?

    “我拿去扔了。”赵允承假装得到了允许,自己一唱一和道:“下次买新的。”

    “哎……”秦嫀无奈。

    赵允承拎着那几盏狗黑衣买的花灯匆匆出去,一脸冷漠地将它们扔得远远的。

    当然扔的时候很爽,扔完之后便有点忐忑,毕竟是秦嫀喜欢的东西。

    “眼下已是十六了,不知晓街上还有没有卖灯的。”赵允承站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罢了,做花灯又不难。”

    铁鹰看见主子拿着一把匕首出现在自己面前,顿时吓得头皮一麻,以为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还好赵允承只是道:“铁鹰,府里有适合做花灯的竹子吗?”

    铁鹰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要杀他:“竹子?后院的花园里好像有一片。”

    赵允承摇头:“那是夫人用来观赏的竹子,不宜砍伐。”

    铁鹰:“……”

    赵允承问道:“前院有吗?”

    铁鹰心塞,合着前院没人权!

    前院也有两丛,于是赵允承一点都不心疼,举着匕首朝那两丛竹子下手。

    他心灵手巧,依着记忆中的模样,很快便做好了花灯的支架。

    等四周糊上一层薄薄的宣纸,然后再画上好看的图案,一盏赵氏花灯便大功告成。

    街上买的花灯画技太拙劣了,恕赵允承直言,他压根儿看不上那画,轮到他自个儿出手,丹青之技一施展,这灯平白成了无价之宝,千金难买。

    可不吗,摄政王的宝墨,自然是有价无市。

    细心在花灯四周描好图案,赵允承给中间的一根蜡烛点燃,微微笑了,然后拿着它去后院邀功。

    郎君一去不复返,秦嫀便以为他在用功,没想到看见一盏朴素自然的灯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顿时开出了一朵花。

    太开心了。

    秦嫀心道:原来之前的无理取闹,只不过是此灯出场的铺垫,是她狭隘了。

    赵允承:不,那就是无理取闹!

    “谢谢夫君。”秦嫀笑得可甜。

    这个中秋,她过得太开心了。

    “不客气。”赵允承低声道,时而看一眼灯,时而看一眼和灯相映成辉的娇美笑靥,亦是心悦。

    “我好爱你哦。”秦嫀看着他笑。

    赵允承脸色一窘,耳根迅速热起来,把脸转到别处,但是一想,秦嫀会不会因此误会他不接受,于是又把脸转过来,认真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晓。

    “我亦心悦你。”赵允承用词规矩,言行举止间的读书人气息,啪了秦嫀一脸。

    不过没关系,大家都是一个意思,听得懂就行了。

    秦嫀收到花灯很高兴,立刻拎着出去院子里走了一圈。

    “……”这样的娘子万分可爱。

    赵允承静静在身边跟着她,心里似是喝了一壶花蜜,甜丝丝的。

    中秋过后,坊间百姓有走亲戚的习惯。

    秦沈两府隔得这般近,几步路也就过去了。

    午饭后,秦嫀和母亲王氏在房中体己话,王氏拉着三娘的手,低声道:“成亲也有些天了,最近日子准时吗?”

    阿娘一,秦嫀便明了,阿娘这是在问自己怀没怀。

    “没怀。”秦嫀的话让王氏一阵遗憾。

    为不让闺女有思虑,王氏将遗憾压下去,面上轻松:“你二人正当年,房~事亦融洽,怀胎是迟早的事。”

    秦嫀也知是这个道理:“阿娘,我不急。”

    真的,她认为二十岁再要孩子比较适合。

    不过考虑到赵允承这把岁数了,人家明里暗里都透着想当爹的讯号,她才没有做避孕措施。

    否则和夫君过二人世界它不香吗?

    怀了胎,便意味着生活迈进下一个阶段,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妈妈,怎么也得好好地磨合好自己在新家的生活,才去考虑生子。

    当然了,秦嫀的新家人际关系简单,她拿得住。

    要是怀了她也是高兴的。

    到这儿,秦嫀顺嘴提了一声:“平时这几日便是行经期,但昨日要来不来的样子,直至今日也没来。”

    王氏劝道:“心行事,每月请个平安脉。”

    以免怀上了都不知晓。

    胎儿头三个月最是娇嫩,万一不知轻重,那就不好了。

    “嗯。”秦嫀应了声。

    走完岳家,赵允承记起来和洛阳沈家的相约,便问秦嫀:“娘子想去洛阳走走吗?”

    半个月的时间,倒也足够他们来回,而且赵允承还有个私心,他想……干脆把娘子留在洛阳沈家。

    黑衣政务繁忙,断不可能离开东京城太久,谅他再如何猖狂,届时也不可能隔三差五去找秦嫀。

    秦嫀想了一下,笑道:“也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东京城呢,正好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赵允承一喜,颔首道:“那我现在去准备行囊,顺便写一封信快马送到洛阳。”好叫沈家有所准备。

    当天下午,送信的人便从东京城出发赶往洛阳。

    赵允承在沈府指挥之人收拾行李等物,十分忙碌。

    去洛阳之前,他还要去一趟寿安宫,给他的皇祖母请安。

    赵允承想起寿安宫,脸上一阵羞愧,自从娶了妻之后,他连去宫里请安的空都抽不出来。

    送完信的第二日上午,郎君要去宫里请安,搞秦嫀以为进出皇宫是件很随意的事情……她觉得她不够敬畏皇家,完全是自家夫君的错。

    秦嫀笑道:“你去罢,回家的时候给我找个郎中回来,好些日子没有请脉了……”

    她还未完,便见赵允承微微一怔,不知他在想什么,眼神变幻莫测,对着她心翼翼道:“诊脉吗?”

    那语气,就好像怕吓着秦嫀,轻之又轻。

    秦嫀神色自然:“只是例行请个平安脉罢了,修晏不要多想。”

    赵允承眼露遗憾,点点头没什么。

    坊间的郎中他不太放心,于是趁着去宫中请安,直接带回来一名太医。

    那太医姓薛,便是三番两次被摄政王吓得瑟瑟发抖的倒霉太医。

    不过经过两次的接触,薛太医反倒是觉得摄政王也不是那么骇人?

    这话他在太医院里提了提,大家都用‘你疯了’的眼神看着他。

    摄政王不骇人?

    快去温习了一下近年来死在他手里的人命,谢谢。

    而且听这几日摄政王似乎有算旧账的趋势,开始对教导过他的恩师陈太傅下手了!

    那陈太傅何其无辜,想来只是以前在课堂上对他稍加严厉罢了。

    陈太傅:我没有!

    薛太医和摄政王同坐一辆马车,心中十分忐忑彷徨,但见摄政王眼中含笑,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他便大着胆和赵允承搭话:“王爷,近来可好?需要下官给王爷复诊吗?”

    他们当太医的,自然是三句不离本行。

    听见‘复诊’二字,赵允承终于把目光移到薛太医脸上,心中暗暗吃惊,自己的身体有恙,还是如何?

    “……”赵允承沉默了一下,简单粗暴地吩咐道:“你将上次诊断的结果,再与本王一次。”

    薛太医依令行事,呐呐道:“王爷上次的诊断,为精气亏损,消耗过度,是阳虚之症。”

    赵允承:“……”

    赵允承脸红耳赤,眼神迷茫,不敢置信地想,那黑衣竟然因为的亏损便急吼吼地前去就诊喝药,他是个傻子吗?

    这种事歇两天就能好全。

    黑衣之所以子时醒来会乏力,不过是因为他前一刻还在娘子床上卖力。

    愚蠢,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