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沈家宝,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他的满月宴自然是重中之重。
沈府提前数日开始准备。
倒是给了赵允承指指点点的机会,抚慰了他那颗不能参加爱子满月宴的拳拳慈父之心。
赵允承后来想想,内心有些忿忿不平,干活出力的是他,努力抚育宝的是他,伏低做稳住秦三娘的也是他,出风头享受成果的却是白衣。
实在可恨。
也罢,想要扭转此种局面,倒也不是别无他法,等数年后诱惑秦三娘再生一子不就行了嘛……赵允承暗戳戳地计较,觉得未来可期。
既然上一回白衣没有回摄政王府交接,此月他便也懒得跑一趟。
高远守着空荡荡的摄政王府,已有足足一个月没有见到王爷,那明什么呢?明紫金胡同的夫人已然临盆。
高远就很想知道,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究竟是郎君还是女郎?
他感到高兴又忧心忡忡,因为他不曾忘记,王爷的相好是别人的妻子,这件事迟早会曝光。
届时王爷何止声名狼藉,简直恶臭熏天!
虽王爷对恶评不屑一顾,但主子何其无辜。
就很心疼。
黑白二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坚决不允宝认祖归宗,还是姓沈比较好,摄政王名声太臭了,没得连累子孙后代。
十六日子时,白衣是在沈府外院的书房醒来的,黑衣有样学样的能力见长了。
但这样也好,省得两边来回跑。
白衣瞥了眼黑衣所言:你也不必操心,宝满月宴我已准备妥当,拿去显摆罢,伪君子。
“……”
郎君一脸平静,甚至连眉毛都不曾抬一下,一边烧信一边喃喃:“这本就是你的分内事。”
自古聘为娶,奔为妾。
他与笑笑之间两情相悦,三书六礼,拜过天地,而黑衣呢?
对方莫拜天地,连妾礼都没有,自己便死皮赖脸地过来了。
既然如此,何必抱怨吃力不讨好?
因此,这沈府的门脸,轮到谁也轮不到黑衣,赵允承心想。
府中有重大事,他自会出面。
第二日早,赵允承检验了一下黑衣操办的宴席流程,才知晓,其中很大部分都是岳母王氏的手笔,那满嘴狂妄的人只是出了银钱。
不久后沈家人到京,赵允承将他们安排在府中落脚,一时沈府热闹起来。
忽地想起一事,赵允承抽空去了趟皇城司,见严提点,吩咐对方:“有件事这两日怕是要麻烦你。”
严提点顿时心里叫苦,这次他真不想去,王爷可以差遣别人吗!
上回娘子的侄儿洗三没去成,娘子都生气了,耳提面命让他满月宴一定要参加。
“王……王爷……”严提点想拒绝,能不去吗?
“非常重要之事,非你去不可。”赵允承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甚至卑鄙地用上了威逼利诱的狠招:“等你完成回来,本王升你为提举。”
“……”严提点微微吸了口气,一年之内,连升两级,这事可以考虑,况且王爷的命令还能忤逆不成,于是他便躬身道:“但凭王爷吩咐。”
不过想来,今晚回去耳朵定会遭殃!
严二郎下意识地搓搓耳朵。
果不其然,秦二娘子听丈夫又要挑日子出门办差,心中甚是不悦。
秦二娘子道:“郎君莫忘了,我俩实则是三妹夫做的媒。”
没有三妹夫他们也没机会在一起。
严云祈也知晓自己不厚道,十分歉意道:“对不住夫人,等我办完差回来,定携礼上门请罪。”
于是这次二姐夫也没能出席。
宝满月宴当日,收到二姐姐诚挚的道歉,宝的阿爹大度地笑了笑,连声没关系,公务重要。
“那摄政王这般倚重二姐夫,看来不久之后二姐夫又要升职了。”白衣郎君笑得和煦,每每令人感到如沐春风。
秦二娘子好不惭愧,道:“郎君总是太忙。”
据婆母,摄政王喜欢支使郎君办差,女郎轻叹,夫婿连连高升,她却心事重重。
今日里宝的房中,挤满了沈家人,包括洗三时过满月还来的太皇太后,一家子挤在一块有有笑,忒热闹。
对于洛阳沈家人来,宝是他们家的孩子,自然高兴了;对于太皇太后来,宝是她的亲亲曾皇孙,自然也高兴。
秦嫀屋里,这会儿便是姐姐妹妹陪着。
大姐今日还带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长得玉雪可爱;见他们抱着大姐的手臂一口一个阿娘,秦二娘子看了心中很是艳羡,她也想生,但不知何时才能怀上。
看出二姐的心事,秦嫀拍拍她的手:“二姐莫要忧心,怀孩子讲缘分,缘分到了自然会来。”
大姐也道:“你三妹妹得甚是,不定你多来瞧瞧宝就怀上了。”
还真别,民间确实有这个法。
秦嫀倒不迷信,但自从经历了穿越以后,觉得有时候要宁可信其有。
于是她拿了件宝的衣服给二姐姐。
大姐贼兮兮地吩咐道:“放在枕头下。”
秦二娘子羞红了脸,这真的有用吗?而且郎君这几日也不在家呀。
不过拿了这件衣服,确实心中踏实了不少。
日子掐得刚刚好,宝的满月宴一结束,她家郎君便回来了。
准备修整几日再去沈府拜访,因为这会儿沈家还有客人。
那张氏等人十分舍不得宝,后来又在东京城逗留了数日,这才依依不舍地启程回洛阳。
临走前,张氏握着秦嫀的手道:“笑笑好生照顾自己,大伯娘等人一会儿便要出京了。哎呀,等宝长大些,你和修晏定要带他回来洛阳看看。”
“一定会的。”秦嫀不住点头笑道:“还请大伯娘放心,宝是沈家子,洛阳才是他的根。”
张氏闻言便也笑了,真的,即便有朝一日宝要认祖归宗,她也无法。
只求沈嘉言的名字,能够一直待在沈家的族谱上。
抬眼去看那面容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郎君,对方回以微笑,将宝放回夫人怀里:“大伯娘,修晏送送你们,走罢。”
张氏知晓他有事交代,连忙点点头。
六月二十五,沈家人回了洛阳。
南城沈府恢复了一片平静。
不对,也不是十分平静。
听严云祈要来拜访,赵允承略微头疼,躲??
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与其一直防着这位二姐夫,倒不如早些与对方摊牌,将对方也拉上这条船。
这日清,衙门。
严云祈和两位同僚在街上吃了碗面,然后一同走回来,在门前,瞧见上司马而来,他们便立在大门边,恭敬地等待王爷先进去。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郎君,因着最近天热,又忘了去年被陌生女郎当空掷物的经历,依旧喜欢骑马。
“王爷。”
“嗯。”赵允承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一个押班,便对严云祈道:“你随我过来。”
“是……”严云祈下意识地应道,随即一个激灵,王爷不会又有什么差事要他去办罢?他明日可是答应了媳妇,要去拜访妹夫……
二人进到里面,赵允承道:“上次允了你,办完差事便升职,一会儿本王会吩咐下去,明日起你便是严提举了。”
严云祈:“多谢王爷抬举。”他立刻单膝跪下以示惶恐。
“起来罢。”赵允承微微抬手,自己在案后坐下,指了张椅子给他:“我有件事想跟你。”
严云祈适才放下的心,此刻又高高地提起:“王爷,我……我明日真的有事。”
这次他要先声夺人。
“不是叫你去办差。”见属下都被自己差遣怕了,赵允承越发觉得告诉他是对的,便确认了一下周围没人监听,:“我知晓这件事你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不过既然你知晓了,就要好好保密。”
摄政王的语气淡淡的,听在严云祈的耳朵里,却寒气四溢,叫他咽了下口水,忙低头承诺:“请王爷放心。”
“连你的媳妇也不要泄露。”
“自……自然。”
全家人的性命都托付在摄政王手中,谁敢轻举妄动!
赵允承:“好,明日来时,带几斤好酒,我与你畅饮。”
严云祈就蒙了,呐呐道:“那个……王爷,属下明日有事。”
“我知道。”郎君瞥他:“去沈府拜访你妹夫,对吧?”他轻轻地勾起嘴角朝属下微笑,指着自己:“我就是你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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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下衙回府,严二郎还是那副浑浑噩噩的状态,秦二娘子见状十分关心:“郎君怎么了?”不过她更关心的是:“郎君与上司告假了吗?”
这回若再掉链子就三回了,秦二娘子不无担心地想。
“告假了。”那严云祈终是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与夫人笑道:“我去准备好酒,明日与……三妹夫畅饮。”
提及‘三妹夫’时,他肤色稍黑的脸上古怪至极,连眼角都在细微抽搐。
谁曾想到,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一年的三妹夫!竟是他的上司摄政王殿下。
严云祈缓不过来也实属正常。
“行,去罢。”秦二娘子满意地道。
严云祈在父亲那里讹了一坛好酒,第二日携同夫人去沈府拜访,果然便见到了自己熟悉的摄政王,他的脸色就越发古怪了,因为他忽然想起,王爷还曾经差遣自己查过沈府……
席间,严云祈也见到了妻子的三妹,那位传中爬在王爷头上撒野的……摄政王宠妾。
美艳无双这一点,倒是与传言对得上,但严云祈哪敢多瞧,只是微微一瞥,觉得端丽。
经观察,敢爬在摄政王头上撒野这一点,大胆猜测也确实属实。
果然谣言都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事情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