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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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辉便是摄政王,摄政王便是沈辉,但两者之间又有巨大的不同。

    眼下坐在这里同他把酒言欢的是沈辉,与那秦家三女郎成亲的亦是沈辉,白了,就是摄政王兼祧两房,以两种身份活在这世上。

    严云祈心里门清了,认真来,同他做连襟的是沈家三公子,与摄政王并无关联,若是摄政王恢复身份,他们二人之间便只是上司与下属,而非连襟。

    主题回到席上,赵允承含笑道:“二姐夫今日带了一坛好酒,那正好,我来开罢。”

    这一声二姐夫,可谓是喊得严云祈寒毛直竖,差点失仪,他连忙咽了咽唾沫摆手:“还是我来,我来。”他乃练武之人,一手托起坛底,轻松开坛倒酒。

    “谢谢二姐夫,我已经闻到酒香了,是老窖?”秦嫀待他与各位都倒了酒,笑着端起杯子来:“此前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不得见,今日终于见着了,来来,咱们多饮几杯。”

    众人亦赶紧应和,纷纷举起杯来,看起来和乐融融。

    个屁。

    严二郎内心煎熬,照这么,妻子的三妹并不知晓摄政王的底细,还以为自己的夫君便是沈家三公子。

    一边是自己妻子的亲妹,一边是虎视眈眈的上司,严云祈这等正直之人,难免内心煎熬。

    回到自己府上的他,好几次对妻子欲言又止,但他能吗?

    他不能。

    想保住严家,便只能屈服于摄政王的淫威之下,与他同流合污,一起蒙骗那位温柔大方的沈三夫人。

    “……”

    严云祈很是惭愧,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加倍地对自己的妻子好,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

    沈三公子便是摄政王这件事,只能等秦家三女郎自个去发现。

    ……却不知凭王爷的聪明,究竟能瞒多久?

    秦二娘子感觉到,自从沈府回来,郎君变了,总爱用歉疚的目光看着她,然后把她疼一遍……或者两遍……

    傻夫君,难道是在自责没能让她怀上么?

    沈府,女郎出月子了。

    身体与精神经过月余的恢复,眼下基本和产前没有什么区别。

    这要归功于全家对她的照顾,母亲贴心,郎君细心,那才一个多月大的郎君也十分省心。

    在月子里不怎么哭,出了月子更是十分好带。

    薛太医每回来看这位矜贵的主子,都会感叹一句,令郎的身子骨着实健壮,在娘胎里养得好。而时下的女郎们,少见能顺利产下七八斤婴儿的。

    得秦嫀还挺自豪,看来她是一名合格的孕妈?

    那么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当一名合格的辣妈。

    既想当辣妈,在饮食上就要节制起来,再不能像从前一般胡吃海喝,均以清淡为主,五谷杂粮,鲜果蔬菜。

    好在,赵允承也不是无肉不欢的人,妻子吃什么跟吃什么,并不抱怨。只岳母王氏会心疼罢了,逮着一次便一次:“院中的兔子都比你们吃得好。”

    不过话回话,三娘终于知晓爱护自己的身段,王氏还是赞同的,她的三女婿万般优秀,外头想登堂入室的女郎不知几何,合该注意。

    这日也是寻常的带娃生活,与郎君在一起,平淡中透着丝丝甜意。

    宝贪睡,吃饱后被郎君抱着晃了几圈,便已睡着,据不要长期抱着睡,睡着了就要放下,不然会养成孩子的坏习惯。

    赵允承倒是想一直抱着宝,但秦嫀不允,他便也不坚持,将襁褓抱过来放下。

    “啊。”秦嫀后知后觉地发现:“修晏,宝满月那天,是我们的成亲纪念日。”

    眼下是下旬,眼前的郎君是白衣,他饶有兴致地微笑:“纪念日?”这倒是个新鲜的法,不过想想竟是很贴切。

    “嗯。”美夫人笑眯眯地摸着他的侧脸,纤纤素手叩了叩,叮嘱:“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要纪念一下,明年别忘了。”

    赵允承自主将脸送过去,贴着夫人的掌心,卷翘的长睫微垂:“新婚第一年,我竟是忘了,夫人莫生气才好……”他神情诚恳,凤眸里盛满歉意,抬眼道:“不知这个纪念日该如何庆贺?”

    见他这么感兴趣,秦嫀知无不言:“这个啊,逛街吃饭看……戏。”标配!不过也有外出旅游的,他们这不是要带娃吗?

    顶了天就是在东京城逛一圈。

    赵允承点点头,握着娘子白皙柔软的手:“那我们明日出去逛街吃饭看戏。”

    秦嫀迟疑了:“这不太好吧,丢下宝在家。”

    “无妨。”赵允承微微一笑:“有岳母和奶娘看着,他吃了便睡,碍不着咱们出去玩。”

    既然他都这么了,秦嫀就笑纳了,在家待了这么久,哪怕没有憋到发疯的地步,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向往的。

    二个正商量着,丫鬟沐芮笑吟吟拿着一封信进来了,满脸喜气地道:“夫人,二娘子方才遣人来报喜,是有喜了。”

    秦嫀惊喜一笑,感觉一颗心终于安稳落下了:“那真是太好了,二姐姐这下如愿以偿了。”

    再接过信仔细阅读,一眼看出二姐姐笔触激动,倒是三句有两句是在感激她。

    赵允承与夫人坐得近,也顺道瞄了几眼,他不无好奇:“二姐姐有孕,为何要感谢你?”

    “这个啊……”秦嫀未语先笑,接着把衣服的事,颇有些神乎其神地告诉丈夫:“没想到真有效。”

    郎君挑眉,心道二姐姐怀孕难道不是二姐夫的功劳吗?

    与他们家宝的衣服可谓是八竿子不着。

    女郎迷惑行为之一。

    王氏听他们要丢下宝,出去过劳什子成亲纪念日,甚是不解,女郎才出月子不久,这不是瞎折腾吗?

    每回都后悔吵了女婿的王氏,每回气头上该吵还吵。

    偶尔女婿被吵会倔着性子不与她话,偶尔却会一脸诚恳地承诺,自己一定会照顾好笑笑,断不会让她劳累晒到。

    郎君尽心尽力地服丈母娘,没造成一点点的矛盾,便将这件事解决过去了。瞧得秦嫀唏嘘,果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几年前活在大都市,秦嫀也曾跟人吃饭逛街看电影,可如何能跟眼下陪在身边的郎君相比较?

    那根本是没有可比性的。

    她的爱郎,她的终生伴侣,给了她太多超出预想的美好哎,她是十分感激他的,让一个已经过了耳听爱情阶段的女人,奇迹般年底体验到心动和信任。

    补过成亲纪念日的这日,他们在东京城又名的酒楼用饭,完了去京门大戏院听戏,坐乏了正好去逛东市。

    丝绸古玩、胭脂铺子,怡情益趣。

    还购置了几盆看中的花,死贵死贵。

    秦嫀本不想花这个钱,但她多瞧了几眼,郎君誓要买,她无法。

    “这兰好看是好看,妖娆艳丽,姿态动人,但真的不好养哎。”

    赵允承道:“家中有花匠,又不需要你照料。”

    牵着娘子的手,走过巷子里的青石板路,郎君嘴角含笑,眼神明亮,浑身上下散发着满足的味道。

    因为阳光渐渐热起来,郎君欲意买一把纸伞来遮阳,他看中素净的那款,秦嫀阻止他,先问老板一句:“您这里的素伞和花伞一个价吗?”

    老板是,秦嫀立刻教育不会过日子的夫君:“都是一个价,咱们为什么不挑有图案的呢?”花鸟图,四君子图,它不美吗?

    赵允承:“……”

    见夫人从中挑出一幅大红大紫的牡丹图,他略略挪开视线,免叫那配色污眼。

    “就这把了。”秦嫀暗笑,待付了钱,将伞交给郎君,让他来撑。

    赵允承撑着此伞忍了半日,终究没忍住,与夫人探讨了一句:“夫人于书画鉴赏上,稍嫌稚嫩。”

    他的意思是,这样的画还不如素伞。

    秦嫀微笑着挽上了他的手臂,像极了一对寻常人家的年轻夫妻:“可是素伞终归不够热闹,你想想看,十几文钱买到这样的快乐,何必在乎画得好不好?”

    赵允承听罢,弯眼也笑了,忽然觉得这样强词夺理的娘子实属可爱。

    忠心能干的几名丫鬟与护卫,跟在二人身后,给娘子提东西。

    “郎君今日开心吗?”回去的路上,秦嫀笑吟吟地询问自家爱郎。

    “嗯。”赵允承颔首,后又了句:“开心。”

    何止呢,这样的成亲纪念日,实不相瞒,他想每个月都过一回,毕竟每个月都有二十日。

    如此新鲜有意思的法,在郎君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头一个与他分享这份心情的人,自是那永远也无法体会这份愉快的黑衣了。

    郎君将自己与娘子过成亲纪念日的流程与心情,专门用一页宣纸写下,书写时脸上带着被爱滋润的光晕。

    ——娘子送我成亲纪念日礼物,玉腰带一条,寓意要缠我一生一世。

    一开始,白衣得知黑衣染指了自己的笑笑,险些要疯,根本不能接受,但衡量利弊,咬牙忍耐,忍到现今他发现,自己和黑衣终究不同。

    黑衣再怎么纠缠,也只是看着他们幸福的角色。

    既不能赶他走,白衣不无黑暗地想,那就让他看个够,愿嫉妒之火常伴他心。

    黑衣郎君:“……”

    黑衣郎君这次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带着不太想鸟白衣的敷衍态度浏览了信,他感到愤怒,又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可恨,他同秦三娘的上半月,竟挑不出可以纪念的日子。

    玉腰带?

    赵允承咬牙切齿,满眼流露出狠厉乖戾,阴恻恻地握拳道:“看来你觉得那条玉腰带挺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