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一群人，尤其是新教代表们的反应，拜伦在心里默默点头。“一王二后”的暴露不是因为不心，而是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就算词条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出现，他也要借着今天加冕的会公开自己两位王后的身份。过去拜伦之所以觉得这件事情短时间内不能公开，就是因为一旦挑战教会制定的规则，一定会迎来制裁的铁拳。而这个“短时间”指的就是教会能始终维持自身巅峰统治力的时间。遥想当年教会的最巅峰时期，一纸教皇敕令便威压了整个旧大陆诸国：“一切君主应亲吻教皇的脚”；“教皇有权废黜皇帝”；“教皇有权解除人民对邪恶统治者效忠的誓约”；“唯有教皇一人具有任免主教的权力”；“唯有教皇一人有权制订新法律”甚至还有一系列更离谱的教令：“教会从未犯过错误，也永远不会犯错误”；“凡不与教会和谐的不得视为信徒”；“教皇可以命令臣民控告他们的统治者”每一条教令都是在给诸国的统治者挖坟，甚至在他们死前还要踩着他们的脸挨个踩进泥里。比起专门限制王权的大宪章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没有任何君主敢反抗教权。皇冠拥有者神圣白银帝国皇帝亨利四世蒙受“卡诺莎之辱”后，教权达到了巅峰。要是拜伦生在那个时代，根本不敢对教会起任何不好的心思，到死也不会生出什么“一王二后”的念头。最多让两位姐姐一个在旧大陆当王后，另一个在殖民地当皇后。可即使他们早就预见了宗教改革势在必行，谁又能想到教会霸权崩溃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一场相当于大规模内战的宗教战争打就打，高序列的神职者们对着自己“酷嗤酷嗤”就是两刀。威压全世界的战斗力转眼之间就拉胯成了这个样子。再加上现在时过境迁，拜伦身上早就叠加了新的头衔：“湾民复兴的预言之子；击杀了足足两位枢大主教的法外狂徒；抢夺教会船长之位的潜在竞争者；第一个敢灭教，没收教会财产的地区强国”这些事迹拎出来，哪一个不是教会传统派中的眼中钉肉中刺？区区一个破坏神圣婚姻制度的异端，只是事而已。前面已经捅了他们两刀，再甩一个大逼兜也不疼不痒。而且，两只渡鸦在监视他们接下来要夺取王冠的首要目标：卡尔马联盟时，就已经劫获了相关情报。那位永夜女王钦定的王储熊人尤里西斯，正在厉兵秣马准备替正教主动攻打黑廷斯。反正脸都撕破了，还差这点事？“所以，比起教会的态度，还是两位姐姐的心情更加重要。身为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不仅要‘雨露均沾’，更要雨露均沾。得天独厚的离岸国家，配上坐二望一，只差跟‘无敌舰队’掰掰腕确定座次的破交舰队和传奇战舰金鹿号。有本事你们来大海上咬我啊。有人站着打天下第一，有人坐着打天下第一，有人陆战无敌，有人海战称雄。现在，我圣拜伦才是这片北海的天！”这个时候，大礼堂里中的会众们也接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拜伦预想的一样，除了极少数人脸色不太好看之外，大多数人看着熠熠生辉的三顶王冠，第一反应不是觉得他们离经叛道，而是：“神迹！又是神迹啊！”如果用一道诏令随意支配天气还有风暴君王可以效仿，那现在的两顶王后冠冕就已经彻底超出了人类的能力范围之外。只有当差距时才会让人嫉妒，当差距变成鸿沟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仰望。更何况现在统治权被挑战的，是早就浑身飙血的教会，又不是他们，这些黑廷斯国民完全无感。或者作为拜伦的利益共同体，他们反倒感到如有荣焉。尤其是以圣锤奥利弗为代表，更是忍不住心潮澎湃。“造物主啊！难道这真的是您在借一王二后的神迹，展现您始终与我们同在的伟力吗？白银律法中属于‘天’的核心权能专属于全能的主。这个世界除了吾主，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修改律法，但圣拜伦却做到了。这明值得每一位信徒去深思。现在的誓反教迫切需要一面旗帜与正教抗衡，更要团结一切愿意与我们共渡难关的同道者，扭转正教自私自利的逃亡计划。或许我们是时候率先承认圣拜伦就是弥赛亚，给予他应有的地位，并且为黑廷斯王国提供一定的支持。我们新教没有太多的权力欲，只要能度过未来的大洪水，由谁来做船长都没有关系。”潜台词中更重要的一点的是。即使圣骑士号称同阶无敌，但五位新教圣人也并非全都是圣骑士，五个打七个依旧有着巨大的劣势。更不要还有一位拥有教皇三重冠的教皇了。教内有许多人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悲观情绪，觉得他们的理想或许不会实现。拜伦在这个时候显露神迹，就相当于给他们打上了一剂强心针。圣锤奥利弗和一众新教代表看着拜伦和两位王后的眼神里都透出炽热。不过，现场并不是完全没有杂音。“亵渎，陛下，您这是对神明、教会和婚姻的亵渎！”出乎预料的，跳出来的不是外国使节，而是一个跟着内维尔侯爵提前投靠拜伦而得以幸免于难，没有被清洗掉的中立派贵族。人性是复杂的，不可能随随便便贴上一个好人、坏人、盟友、敌人的标签就万事大吉。就如这位义愤填膺的诺丁汉伯爵一样，除了是中立派一员之外更是一位虔诚的正教教徒。他跟永夜女王的情况差不多，这些皈依者要比正教自己都更关心教会的利益，从精神到行动上都全力支持教会。为了证明自身虔诚，历史上在十一税之外把全部家产捐献，导致家道中落，全家饿死的比比皆是。同样一件事情，因为立场不同，他们和其他人的感观也完全不同。为了信仰，利弊得失也成了次要的事情。在拜伦自己给自己加冕的时候他就想制止，却被中立派领袖托马斯内维尔侯爵，也是他的姐夫死死按住，这次终于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而且在他们这种人的心目中，维护教会是最正义的事业，甚至以身殉道都死得其所。这种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迷信最是难缠，要是不能妥善解决，拜伦立下的新人设都要崩塌大半。而且身份敏感，沾亲带故，不能简简单单一杀了之。诺丁汉伯爵对着拜伦继续质问道：“造物福音书上：‘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称她为女人，因为她是从男人身上取出来的。因此，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请问陛下，难道您听过哪本规定凡人该如何生活的经书上出现过‘夫妻三人’的字眼吗？”听到他的指责，凯瑟琳和薇尔莉特，包括观礼的堂兄爱德华夫妇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尤其是无头骑士安妮内维尔，差点被这个胡搅蛮缠的舅舅气的头都掉下来了。正要上前把他拖走，却被拜伦阻止。脸上面不改色，反而因为今天终于有只“鸡”跳出来而感到欣慰。目光落到诺丁汉伯爵身上，轻笑道：“伯爵，你自己也造物福音书是造物主规定凡人如何生活的训诫。那这些训诫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三位一体不正是造物主的力量本质吗？”这话让本来满脸正气凛然的诺丁汉伯爵神情一呆。听到对方这种“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反问，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眼前这位貌似大概其实是个神？拜伦抬头看向高远的天空，以及那个在冥冥中与自己共同呼吸的事物。他一直都是三条腿走路，之后的晋升路线也有三条：“最本职的风暴君王需要再来一场“海盗王权”，然后不断收集王冠，凝聚成一顶专属于湾民的皇冠；夜魔君王有五阶神明通用的晋升路线，教区越广，信徒越多，心念愿力越丰厚实力就越强，最终打造自己的地上神国晋升半神；心灵境界在神见和鸣神降圣之上的，就是专属于神灵的‘万物归一’。”“现在已经按照预期拿下了王国，接下来三条路线要齐头并进。竖起信仰的旗帜一点点蚕食造物主信仰的基本盘。先前我选择先突破伪神的意义正在于此！”此刻，在那本万书之书，万经之经，包含着神话时代所有旧神知识的禁忌之书天国福音中。正在不断裂开，让诸神神性离散的造物主，早已分裂出了一个与拜伦高度同质化的天使。就跟他亲眼见过的死亡天使亚兹拉尔、血天使拉弥亚、权天使阿西娅等等如出一辙。“我不装了。让我给你们来一点来自天国的震撼吧。”念头一动，能力：黄金三角发动，借助两位王后的力量，构成稳固自身的基石。三人背后升起一枚灿烂的金色三角，稳定、不朽、恒久实质性的概念瞬间充斥了大殿。拜伦调整呼吸，与冥冥中的那个无意识的天使发生共鸣，接引来了一丝丝属于祂的气息。哗啦啦有大风在整个坎特伯雷大教堂中刮起，在此范围内的所有人全都感到心头惴惴，好像一下子被压上了一颗大石。旋即，仿佛有来自天国的高远钟声从每一个人的心底响起。黄金三角中间一个白色的光点亮起，然后像一朵花苞一样飞速展开，显露出一个伟大、神圣的身影。随即，包括拜伦自己在内，这一刻终于彻底看清了从造物主体内分裂出来的新天使到底是什么样子。无数只像风一样的翅膀层层叠叠，随生随灭。会众们想要数一数翅膀总数到底有多少，却全都不由感到头晕脑胀，脑子里的每一条沟回中都像是有狂风在拼命吼叫。好像让目睹者的灵魂都要渐渐消融在风中，和整个世界融为一体。少数锚定更稳固的中序列超凡者努力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在无数层翅膀中间有一个散发着柔和圣光的黑发少年，头顶一只金色光圈闪闪发亮。只是这位天使明明全身都长满了代表自由的风暴羽翼，但祂的身上却被一重重锁链牢牢锁住。貌似拥有绝对的自由，却根本无法移动一步。这种直指根源的强烈的象征性，让许多人下意识脱口而出：“受缚的造物主！”一念生出，众人耳边便忽有来自天国的圣歌响起：“圣哉，圣哉！全权的神明！清晨我众歌声，穿云上达圣土；圣哉，圣哉！慈悲与全能，光荣与威严，尽归于一身；圣哉，圣哉！众圣都崇敬，戴上黄金冠冕，环绕晶海之滨；百万天军叩拜，同声颂主神名”这一次新教的神职者们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不是跪拜伦，而是跪这个竟与他们每个人都有信仰联系的神圣存在。其他人也全都“哗啦啦”跪了一地。刚刚开口质问的诺丁汉伯爵更是脸色从震撼到挣扎再到释然，最终化作狂热。脑海里所有关于造物主的形象，都从根源上被这一位天使取而代之。口中不由自主地高声呼喊：“赞美圣灵！赞美万翼天使圣拜伦！”在三人不分彼此的心灵络里，秘银龙凯瑟琳乐得替拜伦歪了歪嘴。生动演绎了什么叫：两年之期已至，恭迎“真歪嘴龙王”回归！显而易见，造物主专门为拜伦裂开的这一部分神性，就叫做万翼天使。正统天使按照翅膀的数量区分力量等级，那位曾经帮助教会斩杀黑死病源头殡葬之神的六翼炽天使就相当于半神。那万翼是什么级别？即便是像其他来自天国福音的各种本体实际是旧神的天使，都有不同程度的畸形和畸变，表现为数量众多的眼睛、翅膀、不同程度的兽化等等。但万翼天使这种翅膀的规模也足够唬人。先不他是不是真的圣灵降世，至少目前一个造物主“眷者”的身份已经被完全坐实。只是，拜伦的“万物归一”还达不到%的境界，不能控制万翼天使，只能和当初的蓝发一样“狐假虎威”。最多可以在面对面时，借助信息污染让一部分造物主的低阶信徒强制皈依。但谁又知道他在扯虎皮呢？看看诺丁汉伯爵就知道，眨眼之间，就从一个虔诚的正教教徒，变成了只会“赞美圣灵”的皈依者。没人愿意再动试探。接下来拜伦的任务就只剩下传教，把当初圣子的路线再走一遍，信徒越多，“圣灵”就会越名副其实。等后那些正教、新教的虔诚信徒自己从天国福音里面“圣降”出万翼天使，这个新号才算是彻底的练成了。诺丁汉伯爵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满脸都是狂热，却又出了一句让所以中立派心肝一颤的话。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赞美圣灵！陛下，为了弥补我的罪过，我愿意向您献上诺丁汉伯爵领多年以来圈地扩增的领地、庄园。只保留最初的核心领地，解散私军，让他们以自由民的身份合并进您的陆军部。既然您是王国的保护者，那王国内部就不应该有私军存在，所有武装力量的效忠对象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您！”迎着万翼天使淡漠的目光，以托马斯内维尔侯爵为首的其他中立派贵族，这个时候恨不得把诺丁汉伯爵大卸八块。却也只能争先恐后道：“陛下，我们也一样！诺丁汉伯爵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拜伦没有三辞三让，点点头接受了他们的一番好意。当然，他对这些有功劳的“自己人”倒也不至于太苛刻，不仅让他们保留了核心领地，还承诺道：“仪式结束后，你们去找凯瑟琳王后登记产业，她会将你们的土地和庄园按照市价折算成标准鲸鱼公司、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的股份。未来，各位都将共同分享黑廷斯王国发展的红利！”一听这话，中立派，不，是铁杆王党们顿时喜笑颜开。累死累活还招人恨的羊毛生意狗都不做，现在陛下的鲸油生意才代表着未来和暴利啊！以后不再是土地贵族，而是商业贵族了。到现在拜伦才算是彻底打掉了国内所有的山头，杀一派、打一派、拉一派，把所有人团结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本来还准备看好戏的一众外国使节，发现狂猎之王不仅把脚下两条船踩得稳稳当当，还趁又来了一波集权。不仅是皇家海军，这下连陆军也要冠以“皇家”头衔，建立职业化军队了。这分明就是一脚踢翻了整个封建领主制的军改啊！但是在万翼天使面前，已经没人敢再多胡思乱想。面对这种等级的存在不再是而已，而是真的想也有罪。全场中就只有一群看着拜伦长大，深知他另外一面的兰开斯特们脸色古怪。死去的兰开斯特们受到了来自五阶伪神群鲨之父波纳佩临死前的诅咒，一年只能上岸一天。但在拜伦晋升五阶，与死前的群鲨之父同阶之后，就在第一时间用外科术台帮他们移除了诅咒，不用继续在大海上漂泊。现在一个不少全都在一旁观礼。拜伦时候到底是什么成色，别人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尤其是爱德华，身为从到大亲身记录了拜伦所有黑历史，注定让他不能把清白留在人间的人形“浏览记录”。见证拜伦给凯瑟琳看了啾啾、兄弟两个一起女装溜出宫招摇过市、偷偷去坐加冕御座互相叩拜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每一次回来都要挨一顿毒打，却依旧调皮捣蛋，乐此不疲。一群兰开斯特们甚至怀疑，正是因为拜伦从挨得打实在太多，这才叠加了足够的“法抗”，能从当初克拉肯之触这位旧神的袭击中存活下来。这子要是圣灵？那我们全家都造物主的伯伯啊。而作为少数知道岁月史书存在的索伦堡亲王埃德蒙兰开斯特，也忍不住声嘀咕了一句：“幸亏这子冒充的是圣灵，要是冒充圣子再投胎，老爹我可就要风评被害了。嗷”刚完就被身边的妻子美人鱼狠狠捣了一肘。他确实会风评被害。但被害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因为上一位“圣母”是处子怀孕，生下了圣子，那对“夫妻”可全都是活脱脱的老接盘侠了。拜伦瞥了一眼老爹和老母亲，我们现在可是在光明正大打劫造物主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然后又重新看向跪拜中的会众们继续道：“所谓的正教已经背离了造物主的教诲，我不能任由他们带领羔羊们走上错误的道路。我在此宣布，黑廷斯成立自己的教会：皇家国教，颁布十条信纲，以黄金三角为新的圣徽。由我兼任世俗和属灵的最高领导者，国王的归于我，神明的亦归于我。任命坎特伯雷大主教慈悲修女特蕾莎为皇家国教第一任大主教，统管黑廷斯宗教事务。”魔宴议会、贵族、行政官员、新教代表们齐齐躬身抚胸：“这是您的权力！”拜伦额外替自己的新教修改了圣徽，纯粹就是觉得不吉利。他一直有个疑问，圣子当初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信徒们到底是从哪里会觉得自己信奉的神会喜欢这个玩意儿？反正他不想要。国王的加冕仪式结束，众人鱼贯走出大教堂。黑廷斯国内力量空前凝聚，下一步就要复制工业化，并向着卡尔马联盟三国、海权第一强国卡斯蒂利亚和教会正教磨刀霍霍。拜伦刚刚拉着两位王后的，在众人簇拥下走到大教堂门口，灵感却忽然被触动，立刻顿住了脚步。大宪章在被黄金律法补完后，他对整个黑廷斯的掌控力立刻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此刻，他在“第三环流带”尽头，靠近王国领海边界的地方，发现了今天空气里浓重鱼腥味的源头。暴雨磅礴中，众多庞大的黑影正在海面下高速潜行，前进的方向正是黑廷斯本土。而一道人影正驾驶着灵光湛湛的奇物帆船与它们追逐打斗。拜伦定睛一看，那竟然是无故缺席了他加冕仪式的王国守护传奇骑士约翰霍金斯！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