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刚来到第二天。卡尔玛联盟的消息就像是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旧大陆。这片位于大陆东北角的偏僻地域最近十分热闹。先后经历了旧神化身克拉肯之触暴走、海外殖民者亚巴顿密教黑铁族幽灵舰队入侵、狂猎之王拜伦登神成为白银纪以来大陆明面上的第二位伪神最近又是接二连三的海怪兽潮、让人谈之色变的恐怖腔肠病一轮轮来自“螺湮纪元”的预演让人目不暇接，生怕什么时候战火就波及到自己头上，自然而然就成了大陆诸国和各方势力的重点关注对象。每一个消息都在牵动着诸国高层敏感的神经。很多人都不敢想象，如果顶在最前面的湾民五国失败，甚至上千万湾民被全体污染，接下来附近的其他国家到底会遭受什么命运。整个大陆东北恐怕都会顷刻糜烂。拜伦的黄金律法早就借着卡尔马三国中下层，在死亡危下对他“千呼万唤”的心念愿力入侵了永夜半岛，严密封锁了信息交流，外部势力想要窥探千难万难。这一次故意放出来一的消息当然不是卡尔马联盟少壮派军人兵谏，趁着永夜女王不在杀光了对方倚重的教会派，掌握了卡尔马三国的最高权力。而是：“英勇的王都卫戍兵团在王都阿马林堡，挫败了又一场旧神教会妄图入侵联盟的阴谋，拯救了卡尔马联盟三国以及国民摇摇欲坠的教会信仰！”拜伦以灯塔联合会副会长身份命令灯塔日报刊发他指定的文章。又以星期三先生的身份给金融街上的各大传媒报业巨头颁发悬赏任务，在一定程度上操控舆论导向。一下子就掀起了足以扭转全大陆整体心念愿力的舆论洪流。“嘶！你们快看这份报纸”“教区主教教堂罗斯基尔德大教堂及一国正教高层，有七成都被旧神教会的暴食蠕虫寄生，已经不再是造物主的仆人，而是旧神伸向物质世界的爪牙。英勇的卡尔马人民识破了它们的阴谋诡计并且奋勇抗争。昨夜取得阶段性胜利后，他们将在全国范围内开启大排查，誓要在伟大的女王回归之前，还给她一个干干净净的国家。”“全国各地的虔诚教徒和神职者都对此表示欢迎，认为只有心怀鬼胎的神职者才会拒绝调查。”“护教军新任军团长连夜撰文支持，前任军团长被寄生是他们的疏忽和失职，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国内的大贵族们宣布从此以后摒弃前嫌，将与被净化之后的教会一起携共进，搁置争议，凝聚共识，砍掉所有域外入侵者的脑袋。”“首相、主教、大贵族、议员、大商人、及全联盟各界代表在阿马林堡参与紧急磋商会议。集体认为主要因为女王长期在外不归，王储陨落导致的中枢权力出现真空，让旧神教会找到了漏洞。当前地区安全形势日益严峻，旧神教会虎视眈眈，怪兽之海的兽潮又一轮接着一轮，卡尔马联盟乃至是湾民五国都岌岌可危。所以，在坚决拥护教会的同时，联盟更要保存自己，才能为白银大陆充当直面域外殖民者和各种眷族、怪诞的第一条防线。这就是遭遇外敌时最大的正义！鉴于目前局势危急，推举一个新的权力核心已经刻不容缓，临时议会不得不全体通过决议：按照大陆通行的王位继承法，拥戴永夜女王唯一的外孙女铁锚湾公主、黑廷斯王后薇尔莉特哈罗德陛下为新的王位继承人，并在女王不在时担任摄政。这一提案获得全票通过！”“”报纸上教会高层被寄生的消息看得大陆各方触目惊心。本来还觉得来自海外的威胁距离他们依旧遥远，但直到看见这份报纸，才猛然意识到旧神回归的脚步已经悄然走到了自己家门口。要不是湾民国家承担了所有，现在被寄生的可能就是自己了。教会嘴里被粉饰起来的太平世界一捅就破，而且第一个脓包又是臭名昭着的正教神职者，简直已经彻底烂透了。加上报纸上的暴食蠕虫照片、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恐怖劣化海怪，以及博物学家们上传到律法络中公共图书馆全知之钥的留影记录。还有大教堂地宫里触目惊心的各种刑具，衣不蔽体的美丽少女，比少女数量多几倍的男孩被营救出来的画面，再也没有任何人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如果没有地宫里的发现，观众们可能还会怀疑是不是湾民夸大和嫁祸，但有了这一份证据在，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除了正教的神职者谁还能干出这种下地狱的事情来？然后不约而同的群情激愤。“北海国家为了全大陆抵御东大陆殖民者，正教却还要在背后捅刀子，这跟那些吃人的邪教又有什么区别？”“难道教会高层就看不到严峻的时局，从不关心白银大陆的未来，不关心亿万信徒的生死，对这场灾难不做任何应对吗？不仅只让湾民国家孤军奋战，还在拼命拖后腿，到底谁才是那些旧神的仆人？还是圣人们和教皇其实早就准备要抛弃我们，自己带着金银财宝逃之夭夭了？”“各位，试想一下，当你们在前线为了守护所有人类而浴血奋战的时候，教会的老爷们却污辱你们的妻女，戕害你们的孩子，你们答应吗？”“不答应！不答应！”翡冷翠、维纳亚等一系列开明城邦，还有大多数新教占优的城市里都有数不清的人开始上街游行。纷纷控诉正教的暴行。当然谁都没有胡，他们只是把正教曾经做过的事情又翻出来，重新了一遍而已。要求教会自查，严惩涉事者，并且拿出应对方案，支持湾民建立统一阵线的声音飞速扩散，在整个大陆愈演愈烈。拜伦的化身已经控制了班塔安群岛的海上交通要道，趁着卡斯蒂利亚王位战争的空窗期，几乎取代了这位海权霸主在殖民地的地位。就连对方的殖民地哈瓦那总督，在先锋领航殖民贸易公司面前都要低头做人。在拜伦“给我把书籍、报纸和一切传媒载体的价格打下来”的命令下，蔗渣纸早就在旧大陆大量铺货。一份原本需要五个铜弗尔，可以买五个弗尔面包的报纸，直接被蔗渣纸打到了两个铜弗尔，就算是平民咬咬牙也能买得起。未来，等到凯瑟琳掌握了绝大部分制工坊的甘蔗渣货源，把报纸价格打到一个铜弗尔也指日可待。靠着蔗渣纸，多家报纸共同发力，只用一天时间就覆盖了全大陆的主要城市。造成的社会影响力绝不比当初维滕贝格城的九十五条论纲要上丝毫。得到消息的圣伯多禄大教堂当场破防。这事儿要是放到黑暗千年时代，按照宗教裁判所自己的标准，不管你是主动还是被动和旧神教会有瓜葛，通通要上火刑架。“嫁祸！这是无耻的嫁祸！”虽然肺都快要气炸，可为了拿到这个世界“船长”的职位，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被人心愿力抛弃。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发布公告，捏着鼻子夸赞卡尔马联盟的革新派：“杀得好！”谢谢他们帮自己清除了隐藏在教会里的害群之马。但也强调神职者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竭力撇清自己和旧神教会的关系。多方背书之下，革新派忠心为国，湾民负重前行的形象顿时跃然纸上。天诛国贼是师出有名，推举王储是依法办事，从道义和合法性上任谁来也挑不出他们的错处。永夜女王只对亲信过，不希望由修行黑巫术的外孙女薇尔莉特继承自己的王位，可别人又不知道。现在已经成了既定事实，除非玛格丽特一世能用武力和道理重新服国内的所有人，否则木已成舟再难更改。不过，如果觉得拜伦的用意仅仅是为了区区一个道义，那可就太瞧他的野心了。第三天灯塔日报又刊载了一篇对拜伦的采访报导。“我对永夜女王陛下抛下国民和外敌，在神圣白银帝国杀戮人类同胞的行为不做置评。但我衷心希望她能放下自己的私心，以湾民族群和旧大陆全体人类的利益为重，与我一道共同构建防御殖民者的第一岛链。打造物质世界的深海防线，保住整个人类文明。湾民虽然是个只有一千余万人的族群，却也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无论别人怎么想，无论有没有援助和支持。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的身后是妻儿老弱，是东海岸诸国，是人类的文明种子，我们就在这里，与祖先世代相传的土地共存亡！”这种“我去冲锋了，你们随意”的孤胆英雄形象力透纸背。多么伟大，多么光芒四射，多么心胸宽广。观众们看头头条时，对教会的无能和残暴有多么痛恨，看到这里时，对这位传中的“圣灵眷者”、“弥赛亚”就有多么崇敬。越来越多的坚信圣拜伦就是世界的救世主。而本来一直和落后、野蛮挂钩的湾民五国，也在这一次事件中摇身一变，成为替全大陆负重前行的大英雄。打造成一副道德制高点上难以撼动的金身。字字句句都是，这仗不仅是给我们自己打的，更是给你们全大陆人打的，再给我背后使绊子就不过去了吧？拜伦心知肚明，自己想要重建北海帝国面对的阻力远不只是永夜女王，他这么大费周折也不仅仅是为了她一个人。正教教会，神圣白银帝国，周边国家，所有旧神教会没有一个愿意看到湾民国家再次一统。这次可不像是当初海盗皇帝蓝龙王莱茵哈特那样凡人上位，当雄主死去后，帝国立刻分崩离析。拜伦这位五阶神明要做永恒的君王，凝聚一顶皇冠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人人都想看到湾民五国和域外来敌互相放血，维持在目前这种发展不起来又死不掉的程度。要是湾民真的崛起，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拜伦苦思冥想之下，终于从世界修正力让自己成为“人祸”和代行者这件事情上得到灵感。本着基本原则：“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将他们牢牢护在自己身前”，毫不犹豫裹挟民意准备唱一出大戏。用前世的一句话就是：以人心代天心，当初他能靠着修改所有人的认知，让造物主专门给他分裂了一个万翼天使。这次则绑架集体潜意识，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帮助湾民五国就是在帮助自己，背刺湾民五国就是在自寻死路。引导人类集体潜意识借湾民五国的，实现自救，到时候就算不是天定“救世主”，也会被集体潜意识强行推到那个位置上去。那个时候就算所有势力都反对也没有了用处。拜伦的这一番表态，也是对教会和各国上层的隐晦告诫。安保的活儿他可以干，但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干涉湾民内政，阻止他取得皇冠，心他发飙自爆。当初兽潮能被引到法罗群岛，自然就能引到其他地方。从北到南：铁锚湾、法罗群岛、海峡群岛、鸢尾、卡斯蒂利亚。从东向西：海峡群岛、鸢尾、尼德兰、永夜半岛、神圣白银帝国。海洋水系四通八达，到时候一个也别想跑。当然，将来一旦拜伦借此稳定北海帝国的局势，他还会推出“我，狂猎之王，打钱”计划。伸跟各国要防务费和保护费，至少也得达到财政收入的5%吧，不交钱就不是我的盟友，我特么当场退群！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个人在玩阴谋诡计，暗戳戳地影响大陆局势，那拜伦就跟他玩知道了计划也没法破局的阳谋。关键人物或许可以暗杀，但万众一心下让历史影响力爆表的历史大势凭什么可以逆转？再想用过去的段干涉北海帝国的命运，面对的就不再只是一国的修正力反噬，而是面对整个人类世界了。过去，连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个人：“我承认伱是一颗有点意思的棋子，但是在我的棋盘之内，一切规则都由我了算！桀桀桀！”现在，拜伦：“我承认你的棋艺非常厉害，但是下棋不带头盔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传承自“棋圣”汉景帝的伟大棋艺！dng！dng！dng！”本质上就是这个道理。拜伦的计划继续按部就班推进。嘭！雪松宫的大门被推开。在大批身披重甲的狂猎骑士簇拥下，一道冷绝艳绝的美丽人影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踏进了卡尔马王宫的殿门。一双带银色金属细跟的精美战靴，白到有些刺眼的裙摆，纤细欲折的腰肢，修身的精美裙装。右臂还套着一副银光闪闪的奇物臂甲，一头灿烂的银发盘起，戴着一顶华丽的蓝宝石王冠。冷艳高贵，宛如极光下美轮美奂的冰山，又让人觉得本应如此。女孩在所有人注视下坐上大殿的王座，一条条命令下达下去：“释放革新派高层，重新改选议会和各行政部门的高级官员，给予革新派和中立派更多的权力。”“土地、私军参照黑廷斯王国的处理方案，表现优异者优先分配魔宴议会的议员名额。”“一周后，把魔宴议会新一批议员的名单提交给我，我会安排狂猎之王陛下赐予你们初拥，获得远超人类的悠久寿命。这是无数古代伟大的君王都求而不得的东西，只要为狂猎之王献上忠诚，就算永生也不是梦想。”“教会派依旧保留神智的狂猎仆从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你们最主要的任务是宗教改革，尽快让信仰工作回归正轨”兵谏的时候都有狂猎军团跟随，死掉的教会派成员大多变成了狂猎军团的一员，少部分中序列超凡者则有幸成为了保留智慧的狂猎仆从。高阶或同阶名额是4个，四阶的极限是三倍2个，三阶的极限是再三倍36个，二阶0个，完全足以安排他们的位置。不少人直接附身到了原来的身体里，表面上作为女王的嫡系没有被清算，实质上效忠对象早就换了一个。众多官员个个满脸狂热地领命而去，有条不紊地让国家器重新开始运转。薇尔莉特又对永夜女王留下的心腹近侍吩咐道：“给我亲爱的外婆写信报平安，‘如实’汇报国内情况，你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拖得越长越好。”不少眼底有苍蓝色火光闪烁的宫廷近侍恭敬领命。“是，尊敬的陛下。”女孩樱色的唇角勾起绝美的弧度：“外婆，虽然你里还掌握着全联盟最精锐的海军舰队和陆军兵团。但我还是劝你收吧，不管里面还是外面，这里全都是我们的人啊！”曾经代表着旧大陆文明中心的神圣白银帝国已经满目疮痍，繁华的城邦一座接一座化作了废墟。不要报纸，就连白银律法都出现了众多的破洞，因为曾经的居民不是都已经被杀光了，就是逃亡了。时刻都处于战场核心远离文明世界的永夜女王，反倒成了最后一个才知道自家大本营变故的人，比别人看报纸还要慢。有资格直接给她传讯的本来就不多。留守雪松宫的心腹内侍大多都是正教信徒，在兵谏时有的被杀，有的转信，最后全都成了拜伦和薇尔莉特的人。非核心人员也最会察言观色。最朴素的权力来自于跟着你有肉吃，现在连命都快没了，最基础的安全需求都满足不了，谁还能保持忠诚呢？这些人也是一样，眼看永夜女王这艘破船已经开始漏水，怎么可能不去想办法跳船逃生？根本不需要拜伦和魔宴议会的议员们去催促，他们就自己主动投靠，境内的第一家新教教堂罗斯基尔德大教堂被挤得水泄不通。什么信仰，什么情怀，什么忠诚，在现实利益面前都得靠边站。最重量级的叛徒还不是他们。“陛下，我亲自投影巡查过了，国内的问题不大，跟报纸上的差不多。罗斯基尔德大主教虽然不幸陨落，众多高层被暴食蠕虫寄生，但宗教裁判所、护教军可是都还在呢。各地的教会体系也运转良好，您不用担心。您有大军在，就算那位薇尔莉特公主被拥戴为王储，等您回去自然可以一言废立。”现任卡尔马联盟教区大主教，永夜女王的御用教士吉德罗洛哈特，作为女王的随身佞臣，打消了女王的最后一丝疑虑。而且他已经开始“感召”女王中这支联盟精锐的随军教士、军官、士兵，帮助他们弃暗投明。这两天的成果如何呢？“这么吧。当永夜女王下令进军时，通常由史都华德中将负责制定作战方案，班杰明上将负责审阅。确认计划后交由上校军官兼女王贴身女官安娜姐整理，并上报女王过目。女王对计划很满意，将定下的计划交由克劳德少将保管，并通过麾下军情总站，下达给一线作战部队或本土各行政部门。”上述这个流程中，所有的让人记不住的人名里，除了女王之外已经全都是暗谍，情报总站共九人，七人为卧底！他们或为拜伦的信徒，或家族已经全体投靠，或认同报纸上拜伦提出的理念，或本就是革新派的崇拜者其他各级军官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感召”。只要再给他们半个月时间，就能真正兵不血刃实现政权更迭，免除一场湾民之间的内战。经常钓鱼的老空军都知道，有时候鱼塘里没有鱼全是钩。本来卧底是拎着脑袋干的危险工作，现在被他们干成了间谍堆里有个敌人，实在让人心情复杂。一个人家里事情不大，可能有所怀疑。但是当所有人都在事情不大的时候，玛格丽特一世也不得不信。最终只有永夜女王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不能她昏聩，只能女王陛下是真的老了。如果她再年轻十岁，或者愿意走上禁忌道路，即使拜伦和洛哈特付出十倍努力，收获的效果也未必能有现在的十分之一。每一位英明君主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都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英雄迟暮在所难免。就在这种你糊弄我，他也糊弄我的氛围中，时间悄悄过去了五天。就当所有人以为乱局终于渐渐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另外一个消息忽然疯传全大陆的超凡者圈子：“有不少人看到一艘好像山岳一样的古老大船，漫无目的地行驶在‘怪兽之海’与第三环流带的边界。上面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只能听到一些野兽的嘶吼声。”各方对这艘“幽灵船”的身份众纷纭，却谁也没有办法证实它的真正身份。但消息才刚刚开始传播，立刻就被正教下达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探寻对方的踪迹。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本来与之水火不容的新教竟然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而且不约而同地，一上来就拿出了“开除教籍”的绝罚，让各大势力噤若寒蝉的同时，也对那艘大船的身份更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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