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忠似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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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宁玦昨夜的那番话,朱希忠就知道,宁玦跟那些平日里在阁部吃茶的百官不同。

    他们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勋戚,为保富贵忍一时气就罢了。

    天下之人以文教为荣,远鄙武夫。

    放任这帮文臣坐大下去,边疆的北虏到时候可不是他们辩辩经就能退敌的。

    他们装傻充愣保得了一时富贵,大明亡了国,他们这些勋贵一个都跑不了,反倒是这帮士大夫倒是能像崖山那般恭迎新朝雅政。

    勋贵,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隐忍下去了!

    这一次,张溶没有阻拦,而是默许了朱希忠的行为。

    当五城兵马司的尉校押着人犯走出刑部衙门时。

    朱希忠悄然走到宁玦的侧旁低语道:“宁老弟,咱可以帮你将人犯押到承天门,但咱终究是武勋,有些事咱没法子插!”

    宁玦没有话而是朝着朱希忠拱了拱致谢。

    实话,宁玦也没指望着朱希忠能直接将这事管到底,朱希忠能在缺人的时候帮自己一把,已经是超出了宁玦的想象了。

    最终,朱希忠却看着宁玦悄然道:“不过宁老弟你将心放在肚子里,这个案子没人能压的下去,咱的!”

    或许比起那些自幼在人精堆里长大,官场里摸爬滚打的士大夫的权谋。

    朱希忠那点段就好似过家家一般。

    但是没有成事的本事,不代表朱希忠没有将事情闹大的本事。

    只见朱希忠的目光陡然一变,而后翻身上马。

    身后的尉校整齐列队,队列一字排开直接便延伸到了承天门外。

    朱希忠、张溶二人亲自押着昨夜的黑衣人一行人朝着禁中的方向走去。

    六部衙署、五军都督府、都察院、大理寺等衙署皆在承天门外,卯时初刻正是各衙官吏点卯、当值阁臣换班之际。

    就在百官的注视之下。

    五城兵马司的尉校押着黑衣人一行人,紧紧的跟在宁玦的身后毫不迟疑的朝着承天门的方向走去。

    昨夜京师警迅大作,今晨点卯又见到五城兵马司闹出这么大阵仗。

    自土木堡之变后,这还是勋贵们第一次在京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e)  有了五城兵马司的这些尉校,昨夜的事情便好似长了腿一般在京师传扬开来。

    傻子都能看出来。

    大明,要生大事了!

    自袭爵以来,这是朱希忠第一次这般大义凛然的入朝。

    “宁老弟,你且在此等候,待我去通禀君父。”

    “有劳成公了。”

    宁玦微微颔首。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七品言官,贸然前去,嘉靖大概率没兴趣理会自己。

    行至宫门处,望着在承天门外排队入宫的百官。

    朱希忠勒住缰绳,兀自下马。

    “都让开!本都有军国大事直面天子!”

    这是朱希忠这辈子第一次在文官面前话如此的底气十足。

    朱希忠总算是体会到了些许文官所谓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是什么感觉了。

    正气灌顶,无私者无畏!

    就在朱希忠等着这些官吏让开时,不料前面的官吏头都没回便直接回怼了回来。

    “军国大事你神气什么?!”

    “能大清早来面圣的,谁不是有军国大事!就你着急?!”

    朱希忠面色一沉。

    “事关君父国本,尔等让是不让?!”

    朱希忠一声爆喝,惊的前面的官吏终于回过头来,不料那群人一见到是朱希忠,登时便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一般。

    “朱希忠!我等不去找你,你偏自己送上门来?!”

    “尔身为国戚,攀结外臣,朱希忠,你知罪吗?!”

    “高公公,烦请快些通禀,我等要面见君父,誓要为我大明剜去毒瘤!”

    没有丝毫防备的朱希忠怔在原地,迷茫的看向了拦在百官面前的高忠。

    “高公公,某一心忠君”

    高忠为难的看了一眼朱希忠,不待高忠开口,突然便有人一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高忠!你要勾结勋戚蒙蔽圣聪吗?!”

    此话一出,高忠的脸色陡然一变。

    “你胡些甚!”

    不待高忠开口,那御史便直接捶胸道:“列祖列祖啊,您开开眼吧!让臣去见陛下一面吧!切莫让奸人乱我大明朝纲了啊!”

    ()(e)  很快便有人跟风哭了起来。

    “奸佞!我等只要一息尚存,便与尔等势不两立!我等今日非见君父不可!”

    十几名言官就这么跪在承天门外,俯阙恸哭。

    直到这一刻,朱希忠才明白了什么才叫做大奸似忠,大忠似奸。

    这帮士大夫,人家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自己这纯粹就是属于拿业余爱好挑战人家的工作了。

    “你们!”

    高忠足无措的看着面前的这些言官,对着朱希忠一拱道

    “成国公,咱家,咱家实在是没办法啊!咱得分一個先来后到。”

    高忠也不傻,自己这会稍有不慎,那可就成了朱希忠“同党”了。

    这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听到承天门处的哭声,张溶跟宁玦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来到了承天门外。

    不料宁玦刚一现身。

    原本还在承天门外排队的那些言官也围了过来。

    “奸佞!不打自招了吧!尔等同行入朝,当真以为我大明朝无人了吗?!”

    “国朝养士百七十载,仗节死义,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朱希忠咬着牙低头道:“宁老弟,这,这帮人疯了,咱有办法,你且等着,咱还有法子”

    朱希忠的话宁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望着面前的一众言官,脸上的轻蔑愈发浓郁。

    “既要仗节死义那还不快些滚开?!”

    “宁玦,伱大胆!分明是我等先行入朝,尔安敢呵斥吾等!”

    宁玦的脸色陡然一变。

    “谁告诉你们我是在入朝?!”

    “老子是来敲登闻鼓的,你入你的朝,我敲我的登闻鼓,尔等可知太祖祖训,凡有阻挠敲鼓者,斩?!”

    宁玦一句话便恫吓住了堵在承天门的那些言官。

    不就是梭哈吗?

    老子今天就是奔着梭哈来的,不输个底儿掉就没打算走!

    登闻鼓,谁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