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路遇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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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九十章路遇煞星神秀抬起头,道:“这件事贫僧略知一二,而且我亦十分佩服薛将军的为人”汤予一喜,神秀又道:“但请恕贫僧无能为力。”汤予瞬间转喜为忧,急道:“为何?”神秀思量片刻,道:“贫僧听薛将军被打入天牢后,先后有三人仗义直言,可或是被天后驳回,或是和薛仁贵一同下狱,故而再无人敢谏言。他们皆是朝中的重臣,尚且如此,贫僧一个方外之人,天后怎能听我的话?”汤予道:“神秀上师,当今天后笃信佛法,你是佛门的领袖,话的份量自然非他人可比!”神秀苦笑一声,道:“笃信佛法?只怕是别有用心吧”神秀顺口一,立刻察觉自己失言,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汤予不明其意,追问道:“你什么?”神秀并未解释,岔开话题,道:“薛仁贵屡立奇功,出生入死,天下人都清楚他是忠臣良将,岂会谋反。难道天后会不知道?”汤予一头雾水,道:“神秀上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武珝曾在感业寺出家,对佛门确实非常有感情,然而她更主要的目的是欲借佛家的影响力助自己登上权利的顶峰。中国古时讲究男尊女卑,佛家却崇尚众生平等,佛经大云经中更预言一个女性将会统治天下。后来武珝借佛家之口,自己是菩萨的化身,佛陀的转世,是天命所归的女皇帝。至于薛仁贵,他忠于大唐李氏,并非忠于武珝。皇帝李治身体每况愈下,随时可能驾崩,武珝已有自立为帝的心思。像薛仁贵这样的绊脚石,当然留不得,所以她才找出谋反的理由用来铲除异己。神秀是何等的老练精明,岂是汤予之流能比。他早看出此事的关键所在,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神秀怎能告诉别人?何况汤予是朝廷的重犯,今夜他同汤予见面,已犯了大忌,若被人知晓,不仅是他本人,连玉泉寺,甚至整个佛门都会受牵连。神秀闭上眼睛,又似入定一般。汤予哪能看穿神秀的心事,仍然追问道:“神秀上师,你话呀。”神秀一言不发。汤予有些着急起来,道:“神秀上师,佛家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薛老将军这样为国为民的忠臣。你明知道薛老将军是清白的,难道忍心看着他被人冤枉,身首异处?”神秀拨弄着中的念珠,眼睛依旧闭着,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贫僧无能为力。”汤予气道:“出家人慈悲为怀,亏你是得道的高僧,怎么讲出如此冷血的话!”神秀不理睬汤予。汤予越来越是激动,道:“神秀上师,莫非你依然怪我当年相助惠能,使你没有得到弘忍大师的衣钵?求你看在汤某甘冒奇险,不远万里前来的份上,伸出援,救救薛老将军。”汤予完扑通一声跪倒在神秀面前。他心高气傲,极少求人,想不到今日为了薛仁贵竟给神秀跪下。神秀睁开眼睛,看着汤予摇头叹息道:“唉,你这是何苦。”他边起身扶起汤予,边道:“贫僧不是气量狭窄之辈,你我曾经的事,贫僧根本未放在心上。相反我非常敬佩汤施主的所作所为,觉得你是有血性的汉子。尤其你为了薛仁贵,居然能不计前嫌找到贫僧,更使我刮目相看。”汤予站起身,神秀接着道:“但出家人不问世事贫僧真的爱莫能助。”汤予刚要开口,神秀语气沉重的道:“你走吧。”神秀罢坐了回去,又闭上眼睛。汤予呆立原处,一时百感交集。房间里安静得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甚至有些不寒而栗。汤予的失望无以复加,过了半晌,他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神秀忽然道:“汤施主,贫僧有一事相求。”汤予停下脚步,冷冷的道:“什么事?”神秀双眼微闭,道:“你身份特殊,今夜之事望汤施主守口如瓶,不要同任何人讲起。贫僧也当从未见过汤施主。”汤予明白神秀是怕受自己牵连,心中对神秀甚是鄙视。他冷哼一声,出了神秀的居所。屋外夜凉如水,和白天的酷热相比简直像两个世界。汤予的心和这夜晚一样寒凉,骨髓里都感到深深的冰冷,那种感觉如同人掉入深渊中的孤独与绝望。他要何去何从,是该放弃,还是继续坚持?汤予刚走了几步,身后一阵轻轻的响动,神秀来到门口,道:“汤施主还请留步。”汤予停下脚步,已不愿同他多费口舌,连头都未回一下。神秀语气平和的道:“有些事贫僧无法同你明言,望你谅解。”现在轮到汤予一言不发。神秀来到汤予身后站好,道:“你若真心想救薛仁贵,贫僧向你推荐一人。”汤予心头一动,慢慢的转回身,道:“谁?”。神秀盯着汤予的眼睛道:“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道元真人叶法善。”“叶法善?”汤予脱口道。“不错。”神秀道。汤予没想到神秀推荐之人居然是他!叶法善同汤予交情匪浅,可他仅是一名道士,焉能救得被打入天牢中的薛仁贵?神秀见汤予神色狐疑,道:“叶天师神通广大,有神鬼莫测之能。近年来颇得皇帝和天后赏识,被封天师之名,赏他国子祭酒之职,更以国师之礼相待,可随意出入皇宫内院。”汤予多年未听到过叶法善的半点消息,此刻听神秀讲到叶法善,回忆往事,不堪回首。他半信半疑的道:“神秀上师,叶道长和你皆是出家人,天后武珝难道会听他的话?”神秀道:“叶天师善符箓医术,且能驱邪避凶,多次为天子和天后诊治疾病,还曾在宫中修筑神坛,驱除邪祟。满朝文武视其为神仙,天子和天后更是对他倍加信任。”汤予听神秀之言,刚刚冷了的心渐渐恢复了一丝希望。他思量再三,道:“不知去哪里能找到叶道长?”神秀想了想,道:“听天后为他在洛阳城内修了一座“玄真馆”,他便居于馆内。”“玄真馆?”汤予道:“好,我就去玄真馆走一遭。”汤予又有了动力和生,他朝神秀施礼道:“多谢神秀上师,今夜冒昧打扰,神秀上师勿怪。”神秀话尽,再不复言,转身回到房中。汤予也翻墙而出,消失于茫茫夜色里。汤予走后,神秀入定许久,终于长长叹息一声。他唤来方才那和尚,道:“勤策,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吧。”和尚法号勤策,神秀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道:“师祖,我们回哪去?”神秀叹息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勤策不解的道:“师祖,你要回玉泉寺?”神秀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勤策很是着急,道:“师祖,我们受天后之邀,怎能回去就回去。假如天后怪罪下来”神秀慢声道:“不妨事。天后不会怪罪反倒是去了洛阳,不定才会有场大劫难。”勤策哪里懂得其中的深意,傻傻的看着神秀。神秀自言自语道:“路遇煞星,诸事不宜。”神秀完再无一语,仿佛睡过去一般。第二日一早,神秀便率众僧侣返回当阳,对外只自己突发重疾,无法再赴洛阳。天后武珝闻讯后果真并未责怪,反遣人探望。十八年后,武珝已改名为武瞾,成了大周皇帝,又邀神秀入京,并向其行跪拜之礼,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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