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父亲
徐披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被自己带跑偏了,反问郭勒道:“方今天下,你觉得何人可称英雄?”郭勒认真想了想,道:“温候武艺绝伦,骑射无双,可称英雄。”徐披道:“那我问你,温候妻妾如何?”郭勒道:“温候一妻双妾”徐披道:“不错,然而温候虽然天下纵横,终不免败于曹孟德之,至于曹孟德,其人固一世之雄耳,以不得不臣服于陛下也。”“曹孟德妻妾十余人,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大好男儿岂能系所望于一女子之身邪?”郭勒听在耳中,只觉得平日被母亲所教导的为人处世之道,硬生生被郭勒撕了一个口子出来,且如果仔细想想,似乎确是徐披所言更有道理。其实弱水三千桃花满还是一封音书守一人,要选择哪种生活,无非是看做出选择的人更倾向于哪一种,毕竟是一种永远相信着对自己有利的正确活下去的生物。郭勒如今年纪,正是少年方慕少艾之时,又不曾经历过艰难苦恨,在意动之人面前,会作何选择,自然是不问可知。徐披见郭勒意动,乃拍了拍他的背,留他一人在原地遐思,自己则转身回到屋内,问仍在屋中等候的干儿子刘底,道:“最近你家家主在做些什么?”刘底道:“每每四方串联,撰写书信,意图联合众人而谋将军。”徐披闻言,暗忖道:“老匹夫真是不知死活,若是对其不管不问,万一这老匹夫果然掀起偌大风浪,本将亦未必能毫发无损,且郭勒那子似乎真动了心思,到时郭勒亦因那娘子而间身其中,本将岂不害了这子。”这般一想,徐披眉头一皱,心中歹毒之念顿起,对刘底微微一笑,道:“今日月亮甚好,本将未从军时尝闻月华满盈时常有路边野犬因捞月落水。”刘底听音知意,心翼翼的问徐披道:“父亲是指让?”徐披道:“本将无有所指,只是想到幼时所居,有些感怀罢了。不过正所所谓将不可一日无帅,家不可一日无主,贵家主年老体衰,又短短时间历有悲喜,若事有万一,就由我家孩儿来做这家主之位,本将是喜闻乐见的。”刘底听了,对着徐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道:“孩儿不图这家主之位,只求能为父亲分忧即可。”徐披轻轻点头,刘底告别而出,刘三石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平日里高高在上,“孝”不离口的长房三子,只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徐披看着刘底出外,心翼翼的将房门缓缓合上,生恐弄出一点声音,惹得徐披不快,微微一笑,并不记挂心上,不换穷而患不均,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改换起门庭来,比之武人也是不遑多让的。似眼前刘底,乃是刘勓第三子,前日里徐披所阉杀的正是其一母同胞的长兄。只因平日里刘勓倚重老大,不甚重视其人,如今老大死后,又托付老二,刘底吃了几日粗粮后便为了一口吃食在徐披帐下献媚,恰逢徐披欲掌握刘勓动向,便顺水推舟收了这等门前走狗。房门终于缓缓合上,徐披对刘三石道:“你为本将办事,如今这寿春城中只怕不少人欲杀你而后快,就本将这孩儿,你看了他这等丑态,他又岂能无感。所谓斩草除根,只待本将一走,莫留下性命,就是老母幼子,也断不能可能活着。”徐披的轻描淡写,刘三石听在耳中却如平地惊雷,这些日子领着徐披四处“借粮”以来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但看着妻儿日渐红润的脸,和母亲一日比一日康健的身体,他心中总是自欺欺人的把徐披走后的问题埋藏起来。如今被徐披主动破,刘三石福至心灵,道:“人为将军之事,无不尽心竭力,恳请将军给人指一条生路。”徐披道:“本将自然知道你这些日子辛苦任事,若非如此,本将看你自生自灭即可,如何会与你这些?本将且问你,如今城内有粮之人尚有几家?”刘三石道:“将军已取了七家,如今城内只有两家有粮,其余家族,或昔日不曾见其存粮,或不知其存于城内城外。”完,刘三石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家,但”徐披摆了摆,道:“你有话直,寿春之中莫非还有什么老虎屁股本将摸不得吗?”刘三石道:“人倒不是此意,只是冯家乃是昔者伪仲皇后冯氏本家,听闻冯氏早降于将军,故”徐披闻言,不住摆动的或多或少有些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侧着头想了想,徐披发现这冯家还真不能随便带兵闯将进去把粮借了,军中无女子,天子正值需索之年,冯方女又是那等绝世姿容,风情万种,若是天子一不心没有把持住,倒时候枕头风日日夜夜吹个不停,可比刘勓这老儿威力大多了。“你带着本将从另外两家处借出储量即可,至于冯家,你指给本将一观变好。待事情悉数办完后,本将还许都时,携你同走。”刘三石对徐披感激不已暂且不表,这时刘底连回自己居所也顾不上,而是一路来到刘勓住处,轻轻叩门道:“父亲,儿子刘底求见。”无人应答,刘底心中暗骂一声,继续敲门道:“父亲,儿子连日与徐披虚与委蛇,今日终于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门内有了动静,刘勓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是什么秘密?”刘底道:“父亲,此处不是话的地方,待儿子进去,再向您详细禀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一会儿之后,刘勓方才打开房门,道:“进来细。”刘底把眼光打量自己这生身父亲,只见往日穿衣饮食皆有奴仆服侍的刘勓近日来饮食不善又事事亲为之下,已明显憔悴于往日,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不忍。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