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写,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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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云一脚一个把这三只从脚边踢开,然后撑着木筏向来路返回。路行一半,一只幼虎忽然靠近昏迷之人,张大了嘴巴,露出细但尖利的牙齿。赵云此时长藁尚在水底,不及用长藁去挑开幼虎,一个健步上前把幼虎抓住,正待摔进水里,忽然见到幼虎嘴里咬着一只白壳虫,冲着自己讨好一笑。赵云转过头去看木筏之上的昏迷之人,见方才虎扑咬的地方并无伤口,于是把白壳虫从幼虎口里拿出,再把幼虎重新放在木筏上,然后伸出在幼虎头上摸了摸,幼虎眼睛一眯,露出了享受的神情。赵云见状也是一笑,重新操起木筏,这时其他两只虎似乎嫌弃这个向人类献媚的兄弟丢了虎族的脸,来到这只眯着眼的幼虎面前,一人一个虎爪,把幼虎打的一个趔趄,“嗷呜”了几声试图还,尝试了一番终究不是两个兄弟的对,只好老老实实趴在一旁保持安静。返程本就比来时要多花上几许时间,再加上木筏上多了个人,赵云足足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于翔处,木筏刚刚靠岸,于翔已经带人围了上来,他只往木筏上一瞧,顿时大喊一声“将主”,朝木筏上扑了过去。于翔这反应把赵云吓了一跳,他忙用长藁把于翔拦住,道:“将军且看仔细,看此人是否确是于禁将军。”“衣甲虽然残破,但我何以能不认识!”于翔为赵云一阻,顺势拜倒,道:“将军甘冒奇险,救下将主性命,日后但有驱使,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赵云连忙避开于翔之拜,正色道:“本将去救于将军,非为私谊,乃为国事,将军若果然心有感激,报之于陛下则可。”顿了顿,赵云指于禁道:“以本将观来,于将军受伤不轻,还需立刻请了军医前来医治。”于翔面露难色,道:“随军军医已经没在水中”赵云道:“若如此,我带于将军御营医治,于将军既然未没于水患,想来吉人自有天相,必可转为为安。”于翔满是担忧的看了于禁一眼,对赵云道:“如此将主便拜托将军了。”“将军尽可放心。”赵云道,便打算直接离开,这时桉上忽然有一人高喊道:“将军的命是命,难道我等的命便不是命了吗?”于翔闻言,转身怒斥道:“甄安,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名叫甄安的人在地上艰难地爬了过来,众军士自发的为他让出一条通路,有人向帮他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道:“我还爬得动,也让这位将军看一看,我等是否有负将主。”赵云去瞧甄安,只见他面色狰狞,拖着一条肿胀到原本大两倍的伤腿,带着怨毒之色盯着于翔。甄安感受到赵云眼光,用力翻身坐起,用在肿胀的伤腿上一拍,随着甄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叫,一阵恶臭袭来,甄安腿上流出大量的黏稠的白色脓液。甄安指着伤腿,道:“我家兄弟三人,都在于将军麾下,自于将军失踪后,我三兄弟因水性最好,数次下水寻找,然每次都不得而归。在最后几次下水时,我不慎被水中浮木刺伤了腿,我那两个兄长为了救我,尽都没在了水中。但我上岸之后,于翔仍逼我带伤下水,后来便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到这里,甄安一方面为腿上疼痛所激,一方面因为心绪激荡,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忽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若是以兄弟三人性命能换了于将军一命,那也值了,然而彼时水势之大,我等入水之后,目不能视,声不能闻,如何能找到于将军?”赵云一声叹息,却无话可,这时于翔道:“将军你且送于将军前往御营,这等贪生怕死之辈便让他留在此地自生自灭。”于翔话音刚落,甄安就这么半坐着向赵云不断叩首,哀求道:“我家兄弟三人皆未能成亲,如今老母在家无人奉养,恳请将军救我一命。”赵云心有所感,但也不能越俎代庖,去管束于翔军中之人,把询问的视线向着于翔一递,于翔摇了摇头,道:“请将军动身。”在甄安绝望的眼神中,赵云正准备带了于禁离开,这时木筏上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却是于禁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于禁缓缓抬指向甄安,道:“走。”赵云再度把目光投向于翔,于翔担心赵云带了甄安拖慢速度,把牙一咬,道:“虽然是将主之令,但如今我乃此军之主,将军只带着将主而走即可。”这话一,于禁躺在木筏上,朝于翔处冷冷一望。感受着于禁的目光,于翔终于不再坚持,吩咐左右道:“把他抬上去。”几名军士上前,把嚎啕大哭的甄安抬上木筏,其间挤压到甄安伤腿,又换来甄安野兽般的嚎叫和满地的流脓。于禁轻轻拍了拍木筏,示意众军士把甄安放在自己身边,众军士把甄安放好之后,木筏之上顿时被恶臭包拢,于禁却恍然未觉,扭过头,轻轻对甄安开口道:“是我对不住你”完这句话,于禁又再度昏迷过去,甄安嚎哭的更加大声起来。三只幼虎探头探脑的从于禁身边去看甄安,不由得被恶臭熏了个头昏脑涨,纷纷把脑袋扎进水里,然后再拿出来。几次之后,原本脏兮兮的虎脸,顿时又干净了起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木筏之上,竟还有三只幼虎存在,待再看时,幼虎已随着赵云一起向着远方渐行渐远。赵云与甄安一路无话,待回到刘协处,对着军士把情况一,迅速有御医上前将于禁带走医治。甄安无助地躺在木筏上,赵云叹息一声,问军士道:“不知何时有医者前来医治此人?”自赵云归降刘协后,每每与刘协、高顺相伴而行,再加上有些幸存的虎贲锐士,去和同袍们传着常山赵子龙如何单枪匹马在袁军重重包围中救下张辽,又如何往来冲突救下活着的每一名士卒。如果关羽在军中的偌大名声来源于雨夜擒夏侯等一系列战绩的话,如今这些羽林卫及中卫军对赵云观感就尊重之余更多了一分亲近。毕竟虽然每个人都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死则死矣,若是不慎为敌军围而困之,又有哪个人不希望有这么一个能救自己于危难的主将呢?这士卒把甄安一看,道:“好叫将军知道,似这等伤势,已经无可挽回了,便是御医来了用药,也不过是多添痛苦罢了。”正着,方才那名御医把张辽交托给医官后,重新回到这里,对赵云轻轻摇了摇头,道:“将军,腐败入骨,非药石可以挽回了。”甄安凶狠的盯着这御医,道:“腐败入骨,那我刮干净骨头后,可能活下去?”这御医被甄安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后,向着甄安耐心道:“壮士,非在下不愿用药,只是似这刮骨之术,非人所能忍受,怕不是刀未入骨,人已痛死过去了。”甄安对着赵云道:“敢问将军尊姓大名。”赵云有些不忍的看着甄安,温和道:“赵云。”甄安道:“赵将军,可否予我一把刀?”赵云轻轻一叹,捏住三只的前爪,一跃来到岸上,对兵士道:“给他准备一间帐篷和一桶清水清洗身体。”兵士略有些为难,道:“如今水势泛滥,只陛下御营左近一处溪中有清水供全军之需,如今各人连饮水都困难,如何能有多余清水供应。”赵云在刘协身边时,完全不曾听闻此事,素日取用清水,亦不曾有人问过,乃问道:“此时清水由谁分配。”士兵道:“全在左将军决断。”赵云拎着三只对士兵道:“给他一间干净的帐篷,我去去就来。”众人坐困洪水,赵云一人一藁把消息传递,于禁下落不明,又是赵云亲自去寻了于禁回来,兵士此时见赵云拎三虎,直觉得赵云英武背影看起来一如天上星宿一般。于是赵云话音刚落,自有兵士去把甄安抬进了帐篷之中,便连那位御医也一时未走,站在一旁帮忙。赵云去寻高顺,被告知高顺正在陛下帐中,于是赵云又带着三只幼虎来到刘协处,刘协见赵云拎着三只幼虎的前爪,而三只虎竟然无一只敢于龇牙咧嘴,不由啧啧称奇。刘协对赵云,道:“子龙可先去休息,这三只幼虎可先交由兵士照料。”赵云把三只虎放在脚下,道:“此三只幼虎颇通人性,臣特意取来将其献与陛下。”三只幼虎被放下后,似乎也知道帐中哪个人才是主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围在刘协脚下东嗅西嗅起来。刘协看三只幼虎虎头虎脑颇为可爱,道:“可惜他们也只能跟在朕身边捱饥受饿了。”赵云道:“臣还有一事欲求陛下允准。”赵云得认真,刘协还以为是何等了不得的大事,等到赵云了是为一桶清水之时,把刘协听得莞尔不已,乃对赵云道:“子龙需要多少,尽管去取。”赵云道:“陛下贵为天子,更不能乱军中法度,清水配予众人既有法度,臣亦当依法度而行,臣请左将军取了臣这几日的配量予臣。”赵云执拗至此,刘协乃转圜道:“子龙所言甚是,朕受教了。然甄安此人,亦是汉家兵士,既为救其性命,便当倾力而行,子龙自去取用了清水予其便可。”赵云叩谢,乃取了一桶清水回到帐篷,只见有一兵士正取了火把在炙烤尖刀,而御医则取了一根咬棍放进甄安嘴里,以防止他疼痛之下咬断自己舌头。赵云把清水放在甄安腿边,取了巾帕为其擦拭伤腿,甄安对赵云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由士卒中接过尖刀,对准自己伤腿正中心一划。随着伤口划开,甄安勐地抬头,脖子上青筋暴起,口中发出如同蛇行一般的“赫赫”之声,全身不住颤抖,连刀也不能拿稳,直接掉在了腿上。一时间在帐篷中,皮肉烧焦的焦臭味,伤口脓液散发的腐臭味,直熏得人两眼流泪,不能呼吸。赵云把刀从甄安腿上拿起,看了一眼御医,御医颤颤巍巍上前来,拿起刀,再横着一划,然后用力按在甄安腿上。大片的脓液不住喷涌而出,甄安此时再也忍受不能,勐地发力想要推开御医,被赵云眼疾快将他一把按住。随着御医动作,脓液不断流出,一旁的兵士都不忍再看甄安扭曲的五官。甄安两只狠狠紧攥着拳头,多日未剪的长长指甲已经深深刺进肉里,口涎不住从嘴里滴落,嘴里含混不清的着:“我要活我要活下去”终于,肿胀的大腿中已经挤不出脓液,御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赵云道:“将军等下还需按住这位壮士,是生是死便看稍后片刻之功了。”赵云一攥住甄安两只腕,把甄安夹在自己肋下,一按住甄安大腿,又让其余几名兵士按住甄安另一条大腿,然后对御医道:“先生,可以动了。”这御医持尖刀,先是一点点割净甄安大腿上外围腐肉,然后看准方向,狠狠一刀刺进在甄安大腿中,然后把刀尖在其中转上一圈,剜挑出一大块肉。这时甄安已经失去了神智,眼神渐渐涣散,童孔逐渐放大,咬棍处亦由于太过用力也溢出鲜血。赵云在甄安人中处一掐,甄安涣散的意识缓缓回归,又再次因痛苦而浑身颤抖着低吼。御医把这剜挑处的肉丢弃在地上,只见肉块裂开,其中若隐若现一个澹白色的水滴状物体。“这便清了脓根了。”御医丢了尖刀,把肉块翻来覆去察看,见并无白色透膜而出,又转往甄安大腿处仔细察看,见只有殷红的献血流出来,乃将甄安伤腿仔细包扎后,再把甄安脉搏一把,疲惫且佩服道:“老夫自一名叫华佗之人处学来此术,本以为天下无人可用,不想今日竟见如此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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