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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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科长顿时大惊失色,低声询问道:“您是怀疑傻柱有问题?”

    “哼哼问题”刘主任哼哼哼地低声笑着,声音低沉地像只老旧的风箱。

    “自家养的老猫,房梁上一蹲十几年。偶尔厨房里叼条鱼尾巴,饭桌下捡点窝头渣。看着往日抓老鼠的苦劳上,不理会就是了。可有天早上一起来,发现它帮你削了一整盒的铅笔,这就有意思了”

    正着话,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里拿了叠纸质文件。

    “拿到了吗?”刘主任问道。

    “拿到了,何雨柱领工资时的签名,财务上只有五年内的留档,都拿过来了。”工作人员报告道。

    刘主任把傻柱刚才填写的那张登记表递给赵科长,道:

    “这个你在行,马上进行笔迹鉴别!”

    赵科长把傻柱刚才的笔迹与以前的的工资签名摊在办公桌上。

    他取出几只不同型号的放大镜,对笔迹仔细进行校验,研究了好一会儿,向刘主任报告道:

    “经对比,样本所有差异点均为非本质差异,用笔习惯基本相同。可以判定为同一人书写。”

    此时另一名工作人员也走了进来,报告道:

    “指纹初步核对与四个月前的留档,六年前的留档完全吻合。更准确的指纹核对得等分局的结果。而傻柱的身高肩宽的测量数据,与劳卫科的记录大致相同。”

    刘主任点了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出去了。

    然后他把茶缸盖子打开,并没有喝,只是静静地看着缸子里热茶腾起的蒸汽,低声给赵科长讲述着:

    “何雨柱是53年进厂学徒,5年初开始站灶。59年5月灶取消,62年的4月又开始负责招待灶的。

    我吃他炒的菜,前后加起来是四年零八个月。今天哪道菜盐放多了,明天哪道菜糖放少了,我都尝得出来。

    也就是从昨天开始,他的艺突然变得好的出奇。一个有点艺的灶炊事员,两天没见,水平就高的像丰泽园的大师傅,这样的变化,极不合理呐。”

    厨艺也是一门专业技能,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和练习,并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大幅提升。

    如果傻柱原本就有这样的高超的厨艺,隐藏自己的真实水平这么多年,究竟是何目的?

    ()(e)  在刘主任的脑海中,把傻柱在厂里的每个举动,都变成了电影胶片似得,在一幅幅一桢桢的对比着、分析着。

    刘主任记忆中,这些年来,傻柱做菜都是带套袖,这两天却突然多了個挽袖口的毛病。

    昨天和今天傻柱两次挽袖口,都是一下翻三寸左右的袖子,再向上折两次。这样的挽袖口的方式,也很少见。

    普通工人挽袖口,都是一圈一挽。而傻柱的方法,更像是外国人的挽法。

    刘主任想清楚一段,讲述一段。

    赵科长越听越糊涂,用捏着自己的眉头,一副不解的表情。

    刘主任继续讲解着:

    “他分肉的刀功,得缷多少扇猪才练得出来?灶每道荤菜的餐标,一般就是几两。而除了这几批爱国肉,关食堂库房的肉量,就没超过0斤的时候。他这些年根本就没有接触大批量猪肉的会。”

    “您真要觉得他是特务,抓起来不就得了,还怕审不出来东西?”赵科长并不理解刘主任的做法。

    刘主任缓缓地摇着头,道

    “抓,什么罪名呢?是做菜太好吃?”

    作为一名资深的保卫干部,在没有摸清特务上线的情况下就把他逮捕,那才是真正犯错误。

    这样会无谓地惊动特务的间谍,白白浪费了一条主要线索。况且,很有可能真的审不出来东西。

    刘主任的脸色愈加发沉,带着几分冷笑,对赵科长道:

    “已经确定不是冒名顶替,那么现在抓捕,则毫无意义。不管他潜伏这么久的用意是什么?都不可能仅仅是投毒!

    这些年来,有无数次会,他做菜时随抖搂点东西,就能把主要领导一打尽,立刻瘫痪我们这个万人大厂。”

    其实像傻柱这样的敏感岗位,无论是后厨还是四合院里,都有人在注视着他,定期会向组织上汇报情况。

    刘主任甚至亲自询问了这些人,在各种报告的汇总之后,得出的结论是傻柱毫无问题。

    从警卫到防特,从内保到治保,在刘主任几十年的工作经历中,没有哪起事件像傻柱这样让他悚然而惊。

    是什么样的敌人,能伪装的如此之好?

    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能潜伏的如此之深?

    最近做出的改变,究竟是刻意的向外发送某种信号,还是因为潜伏时间过长,麻痹大意地松懈呢?

    ()(e)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敌人都是极度狡猾的。

    想到这里,刘主任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赵科长,道:“都你刑侦专业科班出身,办案心思缜密,我看也不咋地!”

    赵科长也没为自己辨白,而是主动询问,是否有必要要把情况通知其他主要领导。

    一来可以有个防备,二来能从侧面角度再核实一下问题。

    刘主任点了支烟,看向窗外,沉默不语了很久,才自言自语地道:

    “他们才不会理这些,只会觉得我在疑神疑鬼。傻柱的祖宗三代,肯定都被聂主任下的干事翻过遍,不然不会把他放在灶这个位置。

    硬从面儿上,傻柱的底子怕比你我都清白。在京城的胡同里出生,厂里老职工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就没有在外受训的时间条件。

    老杨每年都换驾驶员,可你见过他换厨子么?老李从外面看起来,心思都在女人身上其他几人又是各扫门前雪”

    在后厨转悠的傻柱,看见大灶那边用卖剩下的肉搅了满满两大盆馅儿,连忙偷偷摸摸地装了一饭盒。

    傻柱回到自己的案台前,瞅见马华瘦弱的身影,又开始心疼起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徒弟来。

    于是,他把肉馅分了半饭盒,瞅个没人的地方递给马华。

    看见明显是偷来的肉馅,马华哪有这个胆儿啊,颤着接都不敢接。

    傻柱把饭盒硬塞在马华里,用人艺大男主的戏腔,低声对马华:

    “你不拿,我怎么拿?

    我不拿,李主任怎么拿?

    李主任不拿,咱们可怎么进步啊”

    傻柱自以为,聊聊这后世被翻烂的梗儿,不过是工作中的耍宝搞怪。

    殊不知,就在下班过后半个时,他今天下午在后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交到了刘主任里。

    刘主任把记录的材料看完,用嘴啃着指关节上的老茧,过了好一会儿,才对赵科长道:

    “你瞧瞧,这几句怪话的,大有鬼气啊哼哼,他要不是从反动派旧官僚那里学来的,那才是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