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午0点来钟,李怀德就接到了一位司长秘书的电话,秘书向李怀德提出,司长询问能否把傻柱借调一段时间。
眼前正是用人之际,李怀德当然婉言谢绝了。但他挂下电话以后,却沉思了好一阵子。
快到农历年终,厂里各类的碰头会开的很频繁,会后厂领导往往会借口聚餐。
2点多,席上的刘主任吃的很高兴,多喝了两杯,把傻柱喊来当众夸奖。
刘主任已经喝的半醉,用筷子指着一盘带鱼,冲着傻柱道:
“这盘带鱼做的,没谁了啊!鱼鳍那溜上刺,热水烫过一扯就掉,这咱明白。可鱼腹那排刺居然也吃不出来。你子,人才啊!”
傻柱憨憨地笑着回复道:“我找医务室借了眼科剪和粗齿镊,刺处理的还算干净。”
倒不是傻柱在刻意的巴结谁。他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厨艺技能全满,索性就把工作当成了当家的游戏,肆意挥洒着才能。
李怀德用筷子加了块带鱼看了看,向傻柱询问道:
“这带鱼身上没刮痕,也没擦破的痕迹。看着既不是用刀刮的,也没使竹刷子,你怎么去的鳞?”
“我用布一点点擦出来的。”
“这活儿干的真讲究,比我在外面吃的强太多了。”杨厂长也赞赏地点点头。
就在傻柱受到几位厂领导的表扬,回到后厨没多久,席上的李怀德对杨厂长道:
“傻柱这宝贝,估计我是快捂不住了。今天马司长的秘书还打电话来,想借调他。”
杨厂长还回话,刘主任就摇晃着大脑袋,醉熏熏地道:“这哪儿成啊,没他做菜,咱吃不舒服。”
工会主席喝的老脸黑红,半闭着眼睛向众人道:
“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这迎来送往的,各关的食堂都在挖人才。但真技术好的厨子爱去大饭店,那里可比厂矿待遇好太多了。咱们毕竟在炊事员等级上有红线,想留住人不容易。”
像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高级技术工人多一个少一个,对杨厂长来讲无关痛痒。
但是要让来厂检查的领导,以及来厂参观学习的同仁吃不舒服了,这无疑就关乎厂里和自己的面子。
所谓待遇,无非就是权或钱。
既然工资等级上限于种种条例很难提升,那么给上点权还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人心没那么野,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了,老实着呢。”杨厂长先撂出一句话来,看看众人的反应。
刘主任咧着大嘴道:“大牲口不给吃料,怕是不成啊。上次菜做的好,咱就给过他一个箍,带上查四防,遛的欢着呢。”
聂主任对这类话题很不耐烦,对着李主任道:“有多少能耐就是什么待遇,后勤上给他提提就完了呗。一个炊事员,值得这么考虑。”
李主任面露难色,对杨厂长道:“他过36块的线了,劳资科要考虑工资总额不,我们后勤上就没再向上考核的指标。而且他那点文化水平,也没合适的位置摆。”
()(e) 杨厂长杯子一端,向众人示意道:“来,喝酒喝酒。”
几人碰杯再饮之后,杨厂长道:
“老李你就是太心。哪怕关食堂都归他管,也就是个股级部门,用得着这么思前想后吗?
指标我给挤一個,部里再要下来考核,你给他报上去。
给他随便提个什么组长,没合适的就新成立一个。没名堂的事儿,这两年干得还少吗”
在工厂讲究“大而全”的年代,厂里的后勤部门几乎涵盖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轧钢厂后勤部门的年终总结会,来的科室部门之多,叫人叹为观止。
什么采购、劳卫、运输、工程;厂属幼儿园、厂属学、厂属工人夜校;印刷厂、汽水厂、招待所、职工宿舍;各个食堂,各个澡堂,各个工人福利社,这还不算一些型常设或非常设的部门。
尽管参会的只是班长级别以上的职工,厂礼堂还是挤得座无虚席。
礼堂里禁止吸烟,又怕茶喝多了要去厕所,傻柱挤在王主任和廖师傅中间蜷着身子,丢盹打瞌睡,盼望能在迷迷糊糊中把会议熬完。
台上一个部门的领导讲完,换另一个领导讲,一波领奖的工人上台,又换另一波工人领奖,走马灯似的热闹。
与己无关,自然不会关注。关食堂一行三人都已经进入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
都快要入梦的王主任,突然听到台上麦克风里喊到何雨柱的名字,赶紧推醒了傻柱。
傻柱迷瞪着眼睛被人叫了主席台,工作人员给他胸前别上大红花,和几名工人一起领取了后勤部门先进工作者的奖状。
后勤上和生产及科研部门不同,少有突发性立功授奖的会。
部门级的年度先进,虽然比不上厂级先进的荣誉等级那么高,但却是提工级、升工资档位的先决条件。
名额就那么几个,各科室的实权人物,往往提前几个月就会沟通好具体名单,这也是厂里后勤部门多年的传统。
傻柱在台上领奖,台下几个食堂主任都是一脸懵,彼此相互交换着眼神。
领了张奖状过后,不明所以的傻柱正要跟着下去,却被主持流程的后勤处干事叫住,让他稍等一下。
工作干事让傻柱在大会上发个言,作为先进工作者,谈一下自己今年的工作展望,向组织上表个决心。
一看傻柱竟然要在台上当众发言,王主任连忙用捂住半边脸,心里不断嘀咕着:“千万别在台上胡”
有几百名观众的脱稿即兴演讲,还有内容限定,拿这个年代的眼光来看,颇有些难度。但在五、六十年后,不过是中学学生会干部的必修功课。
傻柱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角度,毫不犹豫张嘴就来。
声音响亮,条理清晰。几项关注,几个狠抓,几个严格,几点希望。
确保什么落到实处啊,掀起什么的新高潮啊,要清醒地认识什么啊
()(e) 趟趟趟一番讲话,那高度,那水平,宣传科要是把文稿记录下来,改改名字都够开半年的会。
听的全场自然是掌声雷动,李主任也在暗自点头。
完下得台来,傻柱回到了座位上,王主任一脸不解地问道:
“好家伙,你这通大屁呀,从哪学来的?”
傻柱想起后世的耳濡目染,把头抬成45度,满脸都是高寂寞的神色,幽幽地道:
“乃是家传”
会议将要结束之际,宣读了一些非常设科室的增删添减。
宣布成立厂运输安全工作组之后,又宣布成立了厂食品安全工作组,而组长的人选,恰恰公告的就是何雨柱。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职位,让傻柱惊异莫名。
组长吗,他也不是没当过。上个时间线里为了给几位领导背锅,就任命过他。
而这次明显没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给他个官当呢?
可能是自己最近工作太努力,菜做的太完美。
“唉哥们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这满身的才华啊”回关食堂的路上,傻柱向臊眉耷眼的王主任叹着气。
回去休息了没多长时间。一名厂办的工作人员,就来找傻柱。
这名厂办的干事交给了傻柱几个印有轧钢厂食品安全组字样的袖箍,和一张卡片似的市区公务月票。
整个六十年代,京城单位出门办事,这样不贴照片的公务月票是必备品。
此时自行车产量有限,各单位里也只是给极必须的岗位配置公务自行车。
那些有学习、办事、采购这类外出需求的职工,而自己又没买自行车的,通常在科室里领一张的公务月票用,回到单位再上交。整个科室也就一到两张共用。
就这?傻柱的心中,对这样微薄的福利极为不满。
“人家穿越过来,都开偏三斗,都开吉普车。我就混了张月票,还tm是共用的。”傻柱暗自吐槽着。
那位厂办的干事又向傻柱讲解了工作组的具体职责:
轧钢厂食品安全组由不脱产职工组成,可以在工作之余调查厂食品安全情况及写相关报告,可以在厂食品安全方面向厂办提出合理化建议。
组所需办公地点,暂由关食堂提供。
食堂王主任感觉傻柱最近动作很多,又查四防,又当先进,竟然还被任命为组长,大有想取代自己的意思,心里很不高兴。
于是王主任耷拉着老脸,把原来放酱菜和腌肉的库房,腾出来给了傻柱。
傻柱坐着一张脏兮兮的条凳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满鼻子都是酱料味道,心里琢磨:这是谁tm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