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青楼
温初白和江煜经此一遭,也没了回拂柳院故地重游的心, 想着道回府, 与温偏安和林夫人道了别就回家。
温偏安和林夫人找了自家的管家与赵管家寒暄, 他俩则清闲地在后堂里聊天。
林夫人不满温初澜被赐了侧妃之事,但皇帝毕竟下了旨,再不满意也要温家把女儿嫁过去。
她皱着眉头, “不然, 让初雨代嫁?”
温偏安连忙摆手, “不可, 皇帝这回见过阿澜了, 不若上次那样,没见过人, 这将来一定会露馅。”
温初白与江煜从前厅进来,恰巧听着这一段, 温初白眨了眨眼, 替她这不亲的三妹妹庆幸了一句, 再瞧江煜,竟不知他何时握住了自己的手。
江煜许是也不那么傻。
温初白在心中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先是温初澜, 再是温偏安和林夫人, 今日来了温家, 好似全世界都在比着先后地告诉江煜,她温初白是替温初澜代嫁来的。
她忽然有些担心傻子会介意。
这样想着,她便又瞧向江煜,没想到江煜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一张俊俏的脸上也带着笑。他好好话时,像是个温润有礼的贵公子,“白娘子,你瞧我做什么,我的手不疼了。”
这个傻子。
温初白叹了口气,又忽觉自己这叹息不像是在他傻,反倒像是情人间的情骂俏,顿时脸红了些,又瞧见江煜那替他挨而泛红的手,脸更红了。
里头二人本着话,忽然听到一个男声,皆是一惊,林夫人挽着温偏安出来,瞧见只有温初白和江煜二人,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温偏安不知道自己那点代嫁的事早叫温初澜抖搂了干净,瞧见温初白,还假惺惺地叫了一声:“阿澜。”
温初白点点头,“父亲。”
“阿澜在聪慧王府过得怎么样,和聪慧王感情可好?”
温初白点点头,“聪慧王府可好了呢,每日都不用我们自己做饭,病了也有大夫照顾。”
闻言,温偏安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换了话题,“病了?阿澜前些日子病了?”
“不是。”温初白摇了摇头,“是娘亲病了。”
娘亲?
江煜眉头微皱,清风苑的嬷嬷难道……
温偏安心里一惊,连忙看向了江煜,生怕他听出了什么端倪,手上拉着林夫人不住解释,“都和你了多少遍了,那不是你娘亲,这才是你娘亲。”
林夫人也连连点头,“你这孩子,怎么连娘都不认了?”
温初白存心要他俩着急,便倔强地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娘亲,这是大夫人。”
温偏安急出了一头汗,连忙向江煜解释,“聪慧王,女……女病了,连自己的娘也记不得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江煜却知道,温初白既是庶女代嫁,那生母便一定不会是林夫人,又想起当初双子的,温初白做白菜宴那日忽然提到的娘亲,这样一理,这清风苑中的嬷嬷是温初白的娘亲恐怕是确认无误了。
他虽心中这样想,面上却呲着牙,“白娘子想叫谁娘亲,就叫谁娘亲。”
温偏安摸了一把汗,“好,好,是,是……聪慧王所言极是。”
温初白断他,“父亲,你怎么不问我娘亲是为何病的。”
温偏安听到“娘亲”二字便感到一阵气结,可温初白都开口了,只好问道:“为何?”
“大夫,思念成疾。”
温偏安哽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林夫人的脸色,才问,“怎么治。”
“一纸休书。”
江煜插嘴:“白娘子,什么是休书?”
温初白正忙着正事,闻言便瞪他一眼,“你不用知道。”
却不知为何,江煜挨了训,非但没有生气,然而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温偏安与林夫人商量片刻,去书房取了纸笔,没一会儿,一纸休书便全然写好了。
“你可想好,这纸休书我若是按了手印,可便成了。”
温初白迫不及待,“不是你娘亲,病了你一点也不心疼。”
温偏安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拿来红泥便盖上了手印,温初白喜上眉梢,将那休书折好,妥贴地放进了怀里。
一趟温府,二人皆是满载而归。
温初白回去便拿了那休书给柳清芳看,柳清芳还没来得及难过,便收到了聪慧王府慰问清风苑的一众布匹、银钱、药材,简直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叫人没多余的目光瞧那休书。
温初白翻了翻送来的东西,随口了句,“要是有些瓷瓶便好了。”
乔装成厮来送东西的重安听见了,不消片刻这事便传进了江煜的耳朵9。
第二日,赵管家气喘吁吁地指挥一众厮搬来了两台大木箱,里面装满了拳头大的瓷瓶,“王……王妃,王爷皇上送了他一堆瓶子,他不会玩,叫的给您送过来。”
......
柳清芳的药妆店在江煜的“帮助”下顺利开了业,温初白定了主意要走高端路线,干脆之前何瑞送来的那一批瓷瓶也没拿出来卖,而是摆在了房间日做成了装饰,这样一来,每个进来的人都惊呼两声奢侈。
除了店里大做文章,要想把牌子做起来,手段也是十分重要,温初白叫柳清芳和白桃在店里坐下,指着面前一排四样面霜道,“一会要是有客人来要,你们就,这批货已经全被人订走了,只能定下一批。”
白桃虽然没什么头脑,可胜在了服从性强,闻言便立刻点头道,“好!”
柳清芳黛眉微皱,“我大概知道你的想法,那我们这面霜定价多少比较合适?”
温初白想了想,“六……八百吧!”
“八百!”白桃惊呼,“可以买一千六百个馒头,一辈子也吃不完。”
“就知道吃。”温初白点点她的脑袋,拿她没有办法,“那你就好好卖,之后我们就有钱吃馒头了。”
白桃鼓着嘴,“有了八百我才不吃馒头。”
柳清芳笑着,白桃与温初白二人年岁均不大,又一起长大,她早把这二人都看做己出,瞧他们闹,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行,我出去招揽生意了,你们记得我的啊,八百,没货!”
“放心吧!”白桃道。
“你要去哪儿招揽?”柳清芳问。
“哎呀还能是哪。”温初白努了努嘴,指向和瑞楼,“就那边。”
柳清芳瞧了一眼和瑞楼上挂着的牌子,放下心来,“早些回来。”
“会的!”温初白笑着点头,背着一早准备好的木盒,一溜烟儿的在汤谷街跑得没了影。
谁去酒楼卖女子的面霜啊,卖这东西当然是要去女子多的地方——青楼了。
虽都是青楼,但也分三六九等。上等的叫艺,下等的叫妓,温初白算走高端路线,自然不能走妓这条路。可她又实在不了解青楼,只好一路问着人找路,才找到了这皇城最好的一家青楼——明月馆。
明月馆的姑娘是不出来接客的,仅凭一手琴艺,一曲歌喉,便要那些文人墨客们丢了魂魄,有钱的富商们便也常来这里附庸风雅。温初白扮着男装,一进门两个姑娘便迎了上来,还以为是早来的客人。
温初白晃晃手中东西,“你们掌柜可在?”
两人互瞧一眼,其中一个温言道:“公子稍等,奴家去问问。”
没让温初白等多久,明月馆的老鸨便摇着扇子走了出来,虽是老鸨,但来人瞧着三十出头,风情万种而不媚人,温初白一个女子瞧着,亦觉得十分动人。
“掌柜。”她这样开口。
重瑶点点头,温初白这称呼虽不正确,却十分礼貌,叫她心里也十分舒服,“公子到这儿不是为了听曲?”
温初白摇摇头,“不是,我是来卖东西的。”
“真有趣。”重瑶闻言,便用扇子遮住半张脸笑了起来,“旁人来我这明月馆都是来送钱的,你竟要从我这拿钱。”
温初白微微一笑,将手中拎着的盒子托在二人之中,“我既敢来,自然是有把握的。”
“哦?”重瑶一早便瞧见她手中提着的木盒,温初白这时提起,更是勾起了她的兴趣,当即叫姑娘去楼上开了一间厢房,要与温初白详谈。
明月馆的厢房十分宽敞,此时又还是白日,光线十足,温初白当着重瑶和两位姑娘的面开了那盒子,只见黝黑的檀木盒中工工整整地摆了四个塞着塞儿的瓷瓶,每个瓷瓶上分别标着效用。
“这是……?”
温初白指尖挨个划过,“这是我家祖传下来的面霜配方,不同的瓶子有不同的效用,例如这个‘去痤’,刚及的姑娘很多脸上生痤,只能用纱掩着,若用了这面霜,只需三日便可消解。”
重瑶顿时有些惊讶,“这面霜竟如此神奇?”
“当然,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药材十分珍贵,现在用着的,都是些皇亲国戚。”
重瑶显然不信,环胸笑道,“你皇亲便是皇亲?那你,后宫哪位娘娘用了?”
温初白摇了摇头,“宫里的娘娘有没有人用我不知晓,毕竟娘娘就算来买也不能亲自出面。不过……”
“不过?”
温初白笑了笑,举起标着“水润”的那瓶来,得意道:“聪慧王府你知道吗,聪慧王妃就在用这面霜。”
皇家之人知道聪慧王与其王妃痴傻,可老百姓们不知道。温初白笑嘻嘻的,正是靠这一条不对等的信息,把自己的名头拿来用了一用。
重瑶闻言,立即拿起了一瓶面霜细细观察了起来。
她便在一旁念叨,“冒用王妃的名号可是大罪名,你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了一点钱财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聪慧王妃可是对这面霜喜欢得紧呢,你开闻闻,是不是花香中带着药香,怡人得很。”
重瑶将那瓷瓶握在手里摩挲一番,“虽是如此,但这瓶子装的面霜似是不太好取,再也没问价格。”
温初白点点头,嘴里胡扯起来,“这是暂时的,之后我们会更换的。不知掌柜发觉了没,近些日子瓷器在皇城中风靡了起来,我们也是想紧跟着流行,便是这霜用完了,精巧的瓷瓶也能做个摆件。价格方面,单买一瓶是八百怀川币,若是四个都要,则给个折扣,三千。”
重瑶点了点头,又把玩了几下那瓶子,似是被她服。可就当温初白以为事情要成了的时候,她忽然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只是这儿的老鸨,要给姑娘们采购这些东西,并不是奴家同意就行了的,还要和头牌商量一下。”
温初白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头牌是何人,听重瑶这样,也只能个,“不碍事,掌柜去吧。”
却没想,这重瑶一走便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一个丫鬟推门进来,怯生生地道:“公子,头牌姑娘有请。”
温初白跟她过去,这才发现明月馆的走廊竟然这样长,来来回回的,走得她腿也要断了,才到了头牌姑娘的屋子。
想来头牌的房子应是奢华艳丽的,可温初白推门进去,才发现这头牌的屋子空空落落,放眼望去只有一案、一琴、一屏风。
重瑶立在里头,朝温初白介绍屏风后面的虚影,“这就是我们的头牌姑娘了,她也是我明月馆的掌事人,面霜之事,你与她便好。”
温初白瞧过去,屏风后面只能隐隐看出个人影。
“就是你要卖面霜?”那头牌姑娘开了口,嗓音低低的,十分好听。
温初白晃了下神,回道:“是的。”
“你,聪慧王妃用的是你家的面霜?”
“是的。”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生意不是这样做的,聪慧王妃成日在府里,她梳妆台上放了什么东西,我如何知道?我看你就是毫无诚意,存心骗钱。”
温初白哪想到这头牌姑娘声音听着温柔,一话竟如此伶牙俐齿,顿时有些失了底气,“那你又怎知聪慧王妃用的不是我这面霜?”
头牌又是笑,“我和你那些,并不是真的在意聪慧王妃是否用了——那是聪慧王府才该在意的事儿。我只是提醒你:一、借用他人名号要心惹祸上身;二、你诚意不够。”
温初白毕竟是来求人买货的,闻言只好沉了口气,不再与她纠结聪慧王府的事儿,“姑娘‘诚意’,请问如何才算是有诚意?”
那人又是轻笑,“姑娘觉得,如何算有诚意?”
作者有话要: 无奖竞猜(蒜了,蠢作者每次自以为的伏笔总是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