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可曾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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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姑娘”叫温初白心中一惊,她此时明明做了男装扮, 这么这头牌隔着屏风还认出了她的女儿身。她想着, 又压低了些声音, “姑娘莫开玩笑,我是男的。”

    “呵呵。”那人摇了摇头,“我能理解, 你一个女子在外面做生意, 做男装扮的确能为自己减少许多麻烦, 但这儿又没有旁人, 姑娘无须藏着。这样吧, 你若真是想证明诚意,今夜明月馆恰巧有个活动, 姑娘扮上样子上去唱个曲儿,我便让阿瑶给整个明月馆的姑娘都定一套你这面霜。”

    温初白的脸色红了又白, 白了又红。

    本来与重瑶谈的时候, 她都觉得这事要成了, 怎么眼前这个头牌竟如此无理取闹。她两世为人,便是混得再差也是相府家的女儿, 哪有在青楼唱曲的道理, 何况她根本不会唱曲。

    她正气着, 那头牌又道,“忘记了,我这明月馆不大,姑娘也就两百多个, 你要是觉得生意太,没有必要,便请回去吧。”

    两百人,每人三千,那就是六十万。

    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温初白毕竟是个大家闺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道理从便镌刻心中,她暗道一声欺人太甚,正要拎着木盒起身,里头的头牌却像感觉到,忽然开口:

    “姑娘可曾婚配?”

    温初白语气不佳,“配了。”

    那人轻笑,“感情如何?”

    温初白咬牙:“好得很。”

    那人便道:“看来你的夫君容貌俊俏,讨你欢心。”

    江煜的样貌在温初白脑海中浮现,若只看面庞,的确俊俏。她便恶狠狠地朝那屏风道:“我夫君他自然俊俏,他不仅仪表堂堂身材高大,还才富五车学高八斗,坐拥无数金银财宝。而且他还对我极好,把家中钱财都给我保管,待我娘亲犹如生母。最重要的是,他只有我一个妃……一个娘子,也从不踏入你们明月馆这种风月场所。真遗憾,这样整个怀川都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你嫁不到了。”

    温初白平时并不会如此咄咄逼人,可这头牌姑娘实在语气不善,要求无理,她忍不住了才这样连珠炮似的连怼一番,本想着之后也再不会来这花柳之地,自己爽了,拎起东西就能走人,却没想那头牌姑娘只是静静听她自夸,看她不了,竟意犹未尽地问了个:“没了?”

    “什么没了?”

    “咳。”那人低咳一声,“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姑娘既已是有夫之妇,在台上抛头露面确实不合适,不如……姑娘在这唱一曲,就当交个朋友?”

    若是只有她和这头牌姑娘……温初白有些动摇。

    没等温初白作答,那姑娘又问,“阿瑶,咱们这儿有多少姑娘?”

    重瑶答:“只算姑娘的话一共二百九十七名。”

    那就是将近三百,九十万!温初白心中飞速计算,那本就有些倾斜的心更是摇摇欲坠。

    “三百份。”头牌姑娘点了点头,“阿瑶,你出去吧,我瞧这姑娘面皮薄,你若是在这,可能不好意思唱。”

    重瑶对头牌姑娘言听计从,闻言便立即走了出去,甚至还不忘给温初白关好了房门。

    温初白苦着脸,“姑……姑娘,楼姑娘,我实在不会唱曲……”

    “那你可会弹琴?”

    温初白瞥了一眼身边儿架着的古琴,动了动嘴唇,她十一二岁时学了点,可这都过去十多年了,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不太会。”

    “无妨。”那头牌姑娘似是铁了心要让温初白在这留下一个表演,“随便弹弹便好。”

    温初白还有些犹豫。

    “九十万的生意,就看姑娘是否愿意抚上一曲了。”

    她这意思,竟是温初白愿意抚琴,她便愿意下单。

    温初白咬了咬牙,“楼姑娘,我琴艺方面却实在欠佳,你看这样可好,我尽力弹,你就当听个笑话,这面霜的价格我可以再让出一些,行吗?”

    头牌姑娘笑着,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自然可以,请吧。”

    温初白不再废话,忆起自己多年前学过的一首《阳春白雪》,坐在了琴边。

    “我开始了?”

    屏风后不知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似是回应。温初白不再话,十指抚上琴弦,一首坑坑巴巴、断断续续的曲子便这样忽高忽低地在房里响起。

    所别人弹琴是高山流水,她这便是抽刀断水,吱吱呀呀,吚吚呜呜,丝毫听不出是个曲子。

    温初白确实是努力了,结果也确实是不好听。

    一曲罢了,她整个脸蛋都涨得通红。

    头牌姑娘安慰似的鼓了两下掌,“为了生意敢于尝试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姑娘的胆识令人佩服。”

    温初白还红着脸,听她这样,也只是动了动嘴唇,道了个见笑。

    “姑娘,相识是缘分,我敬你,也同样给你个忠告,那聪慧王妃的名号莫要用了,皇家之事,千万双眼睛盯着,下次,看穿的可能就不仅是你女儿家身份了。”

    温初白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然发觉自己曲解了头牌姑娘的一番好意,又是连连道谢,又是给出折扣,直到自己觉得诚意十足了,才拿着订货的契约离开了明月馆。

    屏风后,“头牌姑娘”站起了身,在窗户上目送着温初白离去。

    瞧那身段姿容,不是才被温初白大夸特夸了一顿的江煜还能是谁。

    这明月馆本就是重黎楼的地方,温初白的那批瓷瓶别人不认识,重黎楼出来的重瑶怎能不认识,再加上温初白上来就提到了聪慧王妃,重瑶觉得事情不对,当即叫人传话给了江煜,这才闹了之后一出。

    “楼主,属下不懂,若是担心王妃滥用名头遭人嫉恨,直便好了,为何要兜这样一个圈子?”重瑶问道。

    江煜瞧她一眼便把目光转了回去,“直白明,不痛不痒的,就她那性子,起不了作用。”

    重瑶天天混在男人堆里,不怕江煜,闻言便笑道,“那若是王妃方才没有这样夸您,您难道真的让她去台上唱曲儿?”

    江煜这回看也没看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温初白不会去唱。

    再者,就算温初白要去,他也会在最后关头松口。

    那些凡夫俗子怎配瞧见自己娘子的风华绝代?

    温初白进明月馆的时候,是踌躇满志,没想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成了霜的茄子,好在怀中热乎乎的契给了她一丝慰藉。

    她揣着那契直奔瑞和楼,还好何瑞人在,她便连比划带地又朝何瑞定了一批矮瓷罐,配着能拧合在一起的瓷盖,这样手头这一批瓷瓶卖完,便全能换成这种好取用的瓷罐。

    何瑞自是好话,他正愁如何给龙泉窑的瓷器招牌,温初白找他订购,两人一合计,干脆给这一批瓷罐上都下龙泉窑的标志,何瑞让出利润,成本价给货,温初白省了钱,卖出去的货又能给何瑞一波推广,可谓双赢。

    等她回了店,已经傍晚。

    白桃与柳清芳并肩坐着,一同笑着瞧她。

    再多的累与委屈在瞧见家人的那刻也都收了起来,温初白笑眯眯地,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张契来,“你们店里卖得怎么样?我可是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白桃抢过她的话头,“姐,你可不知道,夫人卖东西可太厉害了。”

    温初白来了兴趣,“怎么?”

    “你才刚走没多久,两位贵妇人便进了店里,其中一个脸上生了痤,夫人二话没便开了一盒新的去痤霜,叫那妇人敷上,并叫她连着过来三日免费敷用。”

    “然后呢?”

    “然后,那妇人自然是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当时就要买。给我激动的,差点当时就答应下来。”白桃绘声绘色地学着当时的场景,“还是夫人想起了姐的嘱咐,听那夫人要买,便我们没有货了,只有店里刚开的这一盒。”

    “嗯嗯。”

    “结果你可想不到。”白桃眉飞色舞,“那两个贵妇人竟然都想买下,夫人三千,这个便四千,那个竟然五千,就这样来来往往,最后竟一盒喊到了一万!”

    温初白顿时有些惊讶,也赞叹道:“娘亲,你怎么这样厉害!”

    柳清芳脸颊微微发红,谦虚道,“我也没想到,我只是瞧那夫人脸上有痤,戴着面纱出门不便,想帮她治治。”

    “不不不。”温初白正愁如何将柳清芳的注意力从休书上转开,迫不及待地要给她建立一份自信,便自夸道,“我娘亲本来就聪明,要不然怎会生出我这样聪慧的女儿?”

    她这样,柳清芳便没法反驳,只好笑着点头。

    有一个好的开头温初白便十分满足,她隔着衣服摸了摸怀中的契,笑眯眯地走过去,两手环抱住柳清芳的胳膊,“娘亲~这几日要你劳累了。”

    柳清芳偏头看向女儿红扑扑的脸蛋,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怎么了?”

    温初白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那契来,一字一顿地念,“今有我明月馆,向柳清芳订购面霜套盒,三百……”

    她还没念完,白桃已经跳了起来,“三百!套!”

    温初白索性也不念了,将手中的契搁在了桌子上,“是啊,三百套,我英明神武聪慧能干的娘亲有的忙咯。”

    作者有话要:  江煜:娘子夸得我好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