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江煜小时候
温初白从未习过武,第一次接触便是这样高深的轻功, 跟着阚阳练了一整日始终也没感觉到一丝一毫那书中所的“气”, 倒是把自己累得不行, 夜里泡了药浴,便早早睡下了。
许是白日少见地劳累,她今夜睡得格外沉。
前几日江煜也是半夜溜进房内, 她虽未醒, 却也有的哼声, 今夜却累得一动不动, 丝毫未感。
江煜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 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的睡颜。
“石头......”温初白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
“我在。”江煜低声应道,一手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怕她发热,却因此牵动了背脊上的伤口。
重黎楼被外人传成人间地狱, 并不算空穴来风。
阚阳给温初白修习的那本《九烟御气录》, 乃是上上任楼主从一个古墓中寻得的术法秘籍。
按重黎楼的规矩, 所有收集来的,不是凡品的秘籍功法, 皆应封存在至臻阁中, 由专人看管, 不得取用,不得外传。
即便江煜是楼主,也要按照规矩行事,如果坏了规矩, 便要受罚,重黎楼的刑罚,几乎都是酷刑。
可即便如此,江煜还是破例了。
他甘愿受罚,只为进至臻阁中拿这本《九烟御气录》。
虽然这本秘籍相比其他法宝而言只能算作最低级的秘籍,但其御气的法门,却的确和习武之人的内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江煜求了阚阳和吾正多日,两位长辈虽然是瞧着江煜长大,却更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几人拉锯多日,江煜再三哀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让二人松了口。
最终的判定算江煜监守自盗。但因为《九烟御气录》影响较,温初白又情况特殊,刑罚罪不至死,但也要接连七日鞭刑一百。
第一日鞭刑结束,江煜牙关咬得发白,额上青筋毕露,衣服更是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可吾正黑着脸色问他,“可还要去拿那《九烟御气录》?”的时候,他的双眼又瞬间明亮起来:“谢谢吾叔叔。”
“……”吾正无语半晌,“罢了,七日之后你若是要要坚持,便去拿吧。”
江煜的鞭刑一连受了七日,这七日里,他身上时时刻刻散发着血腥味,白日里怕被发现,不敢来温初白这。
再加上最近两人总是吵架,他也不想再让温初白心烦,便在拿了书的当下,将这教人的重任委托给了阚阳。
不过……
江煜抿抿唇,这次进至臻阁,虽只拿了一本书出来,却算得上收获良多。
“石头……”温初白又迷迷糊糊地叫了他一声,许是因为明天就要和阚阳修习功法,她觉得生活又有了丝希望,就连话的语调都带上了一丝轻快,“我们一起去捉鱼。”
江煜的脸上不由地挂上了笑容,“好。等你神功大成,我们去捉鱼,不仅捉鱼,还烤鱼,吃鱼,好不好。”
温初白砸吧砸吧嘴,没有答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这夜的月亮圆而亮,从木窗上照进来,照得温初白的五官柔和而明晰,江煜也不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恬静的睡颜。
第二日一早,宛儿推开门,本算叫温初白起床练功,哪成想,一抬眼,竟看见了自家楼主的背影。
她生性胆,一时无措地不知道该些什么好。
门板发出了低低的吱哑声,江煜一手抵着唇,“嘘。”
宛儿缩着脖子,怯生生地道,“楼……楼主,该叫夫人起来了,老楼主再半个时辰就要来了。”
江煜点点头,他身上的伤很重,又这样坐了一夜,起身的时候身子都有些微微晃动,“你叫她起来吧,我出去了。”
宛儿应了一声,把身子从门外挪进来,又问,“楼主,您一会儿不陪夫人吗?”
江煜愣了一下。
他还是不要出现在阿白面前惹她烦了吧?
“我最近有些忙。”他低声道,“若是阿白问起来,就我还在外面没回来。”
他完这话,便往门口走去,快要出门了,又补了一句,“她要是提到我了,麻烦你和我讲一声。”
宛儿的脑袋摇得像是个拨浪鼓,“不麻烦,不麻烦,我一定第一时间就和楼主讲。”
江煜嗯了一声,不再看她,轻轻合上门走了。
阚阳按照约定,在半个时辰后准时到了温初白的房里。
“丫头~!”他今天好似专门做了扮,花白的胡子编了两条辫,脸上笑眯眯的,手中拿着那本江煜求来的《九烟御气录》直晃悠。
“老楼主。”温初白有些拘谨。
阚阳一捋胡子,顿时不乐意了,“嗨呀,什么老不老的,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阚哥哥,看——哥哥!”
温初白额头冒出一滴冷汗,“阚……阚师父。”
“嘁,没意思。”阚阳皱皱鼻子,活像是个恶作剧没有成功的孩,“我今儿还专门扮了一番,瞧瞧我这飘逸的辫子,这伟岸的身躯,这不凡的谈吐……”
温初白:“……”
她开始后悔昨天答应这老头跟他习武了,这人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阚阳瞧见她怀疑的眼神,眉毛一凛,“怎么,不信?”
他一手成掌,远远的一个掌风便到了窗外的一个陶坛上,瞬间将那坛子得四分五裂。
一阵刺鼻的臭味飘了出来,随之还有宛儿的惊呼,“哎呀,谁把我准备浇花的肥料给碎了?”
“呵……呵呵。”阚阳尴尬地摸摸鼻子,“虽然......嗯,但是相信你已经对我的实力有了一分的了解!”
温初白艰难地点点头。
“那走吧!”
阚阳将她挪到椅子上,端起椅子便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重黎楼内的一片竹林里。
温初白感觉阚阳带着她时,风从面上拂过,景色极速变换,神奇极了,问道。“你刚才用的轻功,就是你要教我的吗?”
阚阳低咳一声,“不是。”
这至臻阁中的典籍,他们是不会去看的,因此,他虽然答应了江煜要去教她,却着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运用。
“不过这不碍事。”阚阳虽然心里没底,面子上却显得胸有成竹,“我这辈子,看过的典籍比你用过的厕纸还多,还怕一本的《九烟御气录》?来,让我看看……”
他翻了一页,到底见多识广,扫了一眼那书上晦涩难懂的文字,道,“丫头,闭目,凝神,感受天地之力。”
温初白在被阚阳连锅端来的竹椅上坐好,合上了双目。
自然与人本就为一体,自然大于人,又包含着人。她之前那二十多载光阴,不是在为生活奔波,便是在为生存劳累,如此感受自然,还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阚阳在一边摇头晃脑,“老子曰:人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温初白听得半知半解,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睁开了眼,“不行,我感受不到。”
阚阳一歪头,“时间太短了,你这个丫头,一看就从来没有习过武,就你这闭目凝思的时间,还没有江煜时候扎马步的时间长。”
温初白问,“江煜时候?”
阚阳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道,“想知道?冥思一个时辰我就告诉你。”
好奇心战胜了烦躁,温初白点点头,又闭上了眼。
这次她心中有盼头,时间倒也便过得快了起来,林间有风吹过,竹叶便就此响起,有趣的是,竹叶的响声比普通树叶要尖而空灵,像是在窃窃私语。
林间还有鸟,有些婉转地叫着,有些咚咚地啄着竹节,还有的振着翅膀,虽然听着也是扑簌簌的,却和竹叶一下就能分开。
竹林里也有香气,闻不出是竹叶还是竹竿,亦或是二者相同,温初白还想细细分辨,忽听阚阳笑道:“丫头,一个时辰到了。”
“到了?”她缓缓睁开眼,“我怎么觉得才过了一刻钟。”
阚阳微笑道,“这便是自然,怎么样,可有什么收获?”
温初白回忆了一下方才那玄妙的感觉,“谈不上收获,就是觉得,自己似乎融入到了这片竹林里。”
“那就是了。”阚阳翻了翻书,“《九烟御气录》共有九层,第一层便是感受气,等你与之融会贯通,就可以让这气带你去任意的地方了。”
温初白听他这样,心情高涨了起来,“我会努力练习的!”
阚阳哈哈一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徒儿那点事儿抖搂出去,“你按照约定冥思,我也按照约定,给你讲讲江煜时候的事儿。”
温初白也好奇,“阚师父您快讲。”
阚阳走近两步,颇为豪迈地在温初白对面席地而坐,“江煜啊,他时候就是个倔强的臭石头。”
温初白点头附和,“是个石头。”
阚阳眉飞色舞,“不过你一定想不到,这个臭石头他又贪嘴又怕黑。”
温初白来了兴趣,“怎么?”
“你是不知道。”阚阳卖起自己徒儿来毫不手软,“我第一回 进宫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偷了别人的红薯烤着吃,那吃得,满脸都是。”
“还有,后来我不是在你们聪慧王府的院子里教他功夫吗?我们明明约好了夜里,没想到他第一日就爽了约,当时可把我气坏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温初白好奇道,“怎么着?”
“他在半山腰就因为天黑吓得尿了裤子,哈哈哈哈哈!”阚阳高兴起来,顿时忘了自己一早专门做好的造型,笑得满地滚。
温初白也抿着嘴笑,但她毕竟是个姑娘,笑别人尿裤子,不好过于放肆。
哪知,阚阳瞧她笑得不够爽朗,还以为自己的料不够猛,顿时坐直了身子,“不好笑?没事,我这还有更好笑的!”
“当初……四年前吧!”他努力回想着,“反正就是他刚刚接任没多久那会儿,他代表重黎楼外出任务,对方给他准备了四个美女,环肥燕瘦的,一个赛一个水灵。”
温初白脸上的笑意顿时散了:“……”
阚阳没有察觉出丝毫不对,“而且最绝的是,他们直接把人安排在了他的床上。江煜那子办完公务,一推开房门,四个姑娘一起叫他‘爷~’,你猜怎么着?”
温初白感觉心头怒火中烧,硬邦邦地道,“我不想猜。”
“哈哈哈哈!”阚阳又一次毫无形象地在地上起了滚,“估计你也猜不到,他竟然吓跑了!哈哈哈,一个大老爷们,被四个姑娘吓跑了,连夜跑回了重黎楼,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一整天,还要和人断绝来往。”
温初白松了口气。
好你个江煜,算你自觉,不然等我病好了,看我不掰断你的命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