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 无 可 恋
【渡劫一品哦,宿主。
大黄答了个气定神闲,易砚之听罢却猛一个激灵,当即咸鱼打挺地坐起了身子:“渡劫一品,这么高?”
——她原以为那老道最多也就是个五品化神!
易砚之想着不自觉拧了眉头,面上难得多了几分凝重。
玄灵界修行品阶以炼气为始,往后依次是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和大乘。
其中,炼气筑基是打下修行基础,金丹才算正式踏入仙途,化神期修士可移山填海,修为抵至渡劫期圆满,便有望飞升。
而大乘期,则不过是世人为了区分那些因故未能飞升,看似肉体凡胎、实为人仙之质,修为远超寻常渡劫期修士的大能们而额外设立的品阶。
换言之,于大多数修士而言,渡劫飞升,就是他们修行的终点,只有那些终生飞升无望的大能修士,才会选择另辟蹊径,转入大乘之境。
是以,族内能有上三两个化神期修士的世家,便可算入三流,称霸一方;若能供养出个渡劫期修士,那就是连一流的尾巴都能勉强摸上。
——即便是连魔宗那样的庞然大物,门中上下加起来数万弟子,拢共也才养出六位渡劫,并上十数名化神。
如此算来,似那等能随意将渡劫期大能充作护卫的世家
玄灵界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能惊动得了他们?
易砚之的头皮发了麻,脑子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乱成了一团浆糊,细密的汗珠自鬓边渗出,她忽的有些无所适从。
宿主,您先冷静下来别乱想——
不一定是玄灵界出了什么岔子,那老道能现身此地,不准只是因为姜姑娘!
察觉到她情绪波动的大黄见状连忙出言安抚,易砚之闻声微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位姜姑娘很可能不但是顶级世家的直系弟子,身上更是怀有某种极为罕见的特殊天赋,是该世家半点损失不得的继承人。
为百分百保证她的安全,世家才会派出这样的顶尖高一路护送——
大黄着放缓了语速。
毕竟您也知道,咱们登船的那个镇子,离着魔宗也就十数里远,保不齐哪个犄角旮旯就窝着几个高阶魔修;而翎洲境内,则更是高如云,普通化神大能,许震慑不住那些心怀鬼胎的宵之徒,还是渡劫期稳妥一点。
()(e) 何况,对这样的顶级世家来,一品渡劫的修为原也算不得多高——玄灵界明面上的渡劫大能虽是不多,可各家避世不出的大乘期老祖却亦不少。
“这倒是也些有道理。”冷静下来的易砚之微一颔首,继而长长叹出口浊气,“不过大黄,你是怎么确定姜姑娘身上极可能怀有某种特殊天赋的?”
她只能感觉到她天赋好,修为在同龄里面颇高,旁的一应觉察不出来。
害这个嘛,一方面是看那老道的修为和态度。
大黄讪笑。
另一方面嘛,嘿嘿
宿主,其实打那位姜姑娘在您对面坐下来之后,曾两次试图动用某种能力来探查您的修为与体质都被我偷偷挡了回去。
不过我见她后面没继续硬来,先前那两次探查又确乎没什么恶意,加上那会还有渡劫大能在场,就没告诉您。
“?好你个奸猾狡诈的大黄,有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易砚之大怒,“明天就给你改名黄铁柱!”
矮油改不了的啦宿主,您忘了一个月只能改一次名了吗宿主
大黄贱兮兮地夹了嗓子。
再,您看我这不是都告诉您了嘛别生气呀
“你再这么话的话,”易砚之绷了面皮,“我可能会更生气。”
咳,那人家正常一点。
“所以,”幼童深深呼吸一口,“那位姜姑娘所拥有的,到底是什么特殊天赋你能看出来吗?”
她就用了那两次,每次还都不到两息,暂时看不出来。
大黄语气诚恳。
但我看她的表现,大概能猜出些门道——要么是秋水灵瞳,要么就是通明道体,两个都是修仙界难得一见的好体质。
区别是前者主攻破虚破妄,虽摸不透天,却也能看出大部分修士的资质;后者则更偏向于观天语者——观天之人,入之于眼、明之于心,万法诸相,却皆于口难诉。
大黄自主调出系统页面,噼里啪啦地念出段物料。
此外,后者因自幼可观天,心思澄明,可能多少有点那什么
()(e) “缺心眼?”易砚之随口应声。
大黄假咳:咳,确实。
“行,我大致清楚了。”易砚之抬按了按眉心,“以后只管绕着这姑娘走就是了。”
这倒是没必要吧。
大黄声线迟疑。
宿主,那姜姑娘出身不凡,且我看她对您不仅毫无恶意,反倒善意十足。
您若有会与她交好,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毕竟魔宗那边不定来日还能多一条保命的门路。
“我知道她对我善意十足。”易砚之语调微滞,“若非如此,她昨日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
——昨日但凡姜明雪心中揣着半点恶念,她就在她走过来的瞬间回神了,根本不会等到那碗云吞面都上了桌。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
“她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易砚之用力吸了吸鼻子,想到她昨天被迫听进去的,姜明雪那堆又多又密又难以捋清楚重点、上天入地四处乱飞的话,她就有点想哭。
啊这她那话的确挺多的。
“所以啊”她还是绕着这姑娘走吧。
易砚之眼神一飘,胡思乱想一番后便又重新钻回了被窝。
像姜明雪那样的世家姐,终归与她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她既不擅长处理他人的善意,又不想与世家之人过分纠缠,那就干脆避开好了。
对,直接避开。
幼童安详闭眼,并决定明日晚一点再起床。
孰料待第二天晨起,她甫一开门,迎面便撞见了姑娘那张盈着笑的脸。
“早上好呀砚砚,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姜明雪弯着眼睛,边边笑嘻嘻上前挽过幼童的胳膊,易砚之忽觉生无可恋。
——她想,她的耳朵大约是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