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礼贤下士
鼓声时急时缓,美人的步履也随着节奏时而轻盈,时而有力,流苏飘拂间,长袖纷飞,飘逸婉约间,又不乏豪迈之感。楚人崇巫,楚舞也受之影响,而这种别具一格的舞蹈也是从最初楚人祭巫的祭祀舞中,逐渐衍化而来的,较之于中原各国的俗乐舞的形式,也算是独树一帜。
只见眼前美人舞步间,将身材完美展示出来,面上轻纱翻飞,回眸中妩媚一笑,看得人如痴如醉,沉闷又急促的鼓声仿佛勾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随着美人那不着寸缕的白腻脚趾起落间,赵章的心情也不禁跟着随之起伏。
一曲舞罢,大伙儿犹自意犹未尽,直到美人俯身拜道:“奴婢不才。”众人的心神这才隐隐复归于现实。
赵章由衷的抚掌称赞,很少有人能将这古韵之风的单人独舞,跳的这般优美了。其余三人也接着抚掌称赞。
“太子以为此舞如何?”公孙操适时出声道。
赵章很是认可的点头,随口道:“建翠华之旗,树灵矍之鼓。甚秒!”
“哈哈哈,还不快谢过太子评言。”公孙操向着俯在地上的美人道。
“太子文采风流,奴儿当不得君称赞。”美人巧声道。
公孙操这时又扫了一眼地上身姿婀娜的女人,又道:“太子以为此女如何?”
美人也跟着抬起了头,心地看向赵章,眸子里暗含着一抹期待的神色。
赵章瞅了公孙操一眼,却是没有话。
“此女自幼习舞,却终不得精髓,仆觉得此女若能训受于太子身下,假以时日,舞名定能扬播天下。”公孙操语气诚恳道。
赵章眸底闪过一丝精光,这公孙操其志不啊。燕王送舞女是一种暗示,暗示燕国依然愿以赵国马首是瞻。而公孙操送女,恐怕就不仅仅是讨好那般简单了。
这种行为,若以私人相交而言、往大了充其量算是一种肉体贿赂;但如果代入双方的身份,这等行为足可以言曰:不臣!对燕王的不臣!
而对于彼此双方来,这便是一个新的政治信号!
()(e) 赵章不禁多看了公孙操一眼,仿佛想穿过他那半张面具而窥得其全貌。
*****楼缓没有反应,乐毅坐在那愣愣无言。
思慎片刻,赵章刚想答应,这时屏风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之声。
这间屋子三面皆是实心木板,只有冲着楼道走廊的那一面,是由两道内外屏风隔断,大厅的声音基本是穿不来,但二楼的动静却是不。
公孙操眉头微皱,刚想传人来问,却听赵章先开口道:“乐毅,汝去外面瞧瞧,发生了何事。”
“喏。”乐毅应声起身,快步向着居外走去。
*****只过了片刻功夫,乐毅便面色怪异的走了进来。
“外居喧闹者何人?”公孙操皱眉道。
乐毅看了看赵章,又瞅了瞅公孙操。
“。”赵章道。
“公子稷。”乐毅如实道。
“公子稷?”公孙操一脸疑惑,赵章也是一脸差异:“秦质子,公子稷?”
“正是。”乐毅道。
“因为何事争吵?”公孙操此刻已经想起了那公子稷是谁了,那个为秦国边缘化,为质燕国十余年的秦质子。他现在很生气,不只因为那个不懂风趣、唐突的公子稷,更是因为让公子稷在此大吵大闹的舍人。
这处女闾,或者风月街内所有的女闾,都是燕国政府所设的官娼。蓟都新建,燕国效仿昔日之齐,于蓟都城内遍设女闾,徵夜合之资,以佐国用。
而公孙操除了本身的宗室身份,他还是任管着燕廷分收商税的内史商吏一职。
这些该死的奴婢!他已经决定、此事过后,定要好好惩戒这间女闾的舍人。
乐毅此时摇了摇头,示意不知。赵章却站起身来,在几人疑惑的目光下,信步朝着屋外走去。
其余几人虽是不解,却也只得起身跟上。
嬴稷!原本想着待此间事了之后,归国之前再去见上一见,却不曾想会在这妓馆碰到。不过既然缘分到了,那就提前见上一见吧,正好也看看到底是因为何事,让这位秦国贵子这般不顾及身份,大闹妓馆来了。
()(e) 刚刚绕过第二道屏门,出了过道,赵章便瞧得楼梯口不远,几个高壮的布袍汉子正在竭力拦着那個头戴冠的黑衫少年,少年身后跟着一个黑衫老者,老者此刻一脸的悲痛之色,却是闭嘴不动。
虽然双方身形人数相差极大,但显然那些汉子不敢伤了少年。
而引赵章一行进来的那个中年妇人,此时正面色惶恐的站在少年的身后着什么。
少年和妇人的位置正冲着楼道,赵章几人出来,恰好对目而视。
妇人瞥见一脸不悦的公孙操,看着那张可怖面具底下要喷出火的神情,顿时身子一软、吓得瘫软到地上。
少年一愣,也跟着消停了下来。
嬴稷目带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其中三人衣着不显,但气质皆为不凡,且腰间和自己一般悬配长剑,想来也是有身份的人,而另外一个带着面具的青年倒是衣着华丽,但四人却隐隐以中间那个最为年轻的士子为首。
“汝乃秦质子,公子稷?”赵章上前几步向着嬴稷拱了拱,问道。
嬴稷不解地还了一礼:“正是,阁下是?”
赵章得到对方准确的回答,不禁再度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这个在记忆中如雷贯耳的人物,于后世青史中留下极为浓墨一笔的雄才君王此刻却只是个羸弱无力的白面少年。
这样一个人物,此刻无论权利、身份、背景、身体素质、哪怕是容貌都完全被自己碾压。有时候优越感、真的来的莫名其妙。
赵章心下腹诽一声,随即对着嬴稷恭敬地施了一礼,语气沉稳道:“我乃赵国太子,章,拜见公子。”
众人皆是愣愣地看着赵章,楼缓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疑惑的神情,他不明白自家太子为何要如此恭敬,就算对方是秦国的公子,但此刻也只是一个落魄到极致的边缘人物了,就算礼贤下士,也不至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