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李成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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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年一听,桂生这是刚收了件北宋官钧,无形中胃口大了,起码敢想了。

    他摆摆,“没有。昨儿看了一幅仿作,我想再研究下。可惜真品难找,仿作倒不少。”

    “仿八大的倒也不算多,最多的是仿唐伯虎,都快满天飞了。”

    莫年点点头,又问道,“我,你都看过哪些真迹,唐代的宋代的,看过么?”

    桂生摆摆:

    “哪见过唐画啊?咱们掌柜的收的画不算多。

    不过我真见过一幅北宋李成的,当年是松竹轩的沈衡初掌柜和咱们掌柜伙着收的,后来卖给一个上海来的大老板了。”

    “噢?确定真品?”

    “咱们掌柜和沈掌柜联袂鉴定,应该没问题吧?是一幅秋林萧寺图。”

    莫年哈哈一笑,“那你感觉怎么样?”

    桂生咂咂嘴:

    “都:李成之笔,近视如千里之远;范宽之笔,远望不离坐外。

    在没看到那幅秋林萧寺图之前,我觉得嘛,多少有点儿吹牛逼。

    但是看了那幅画之后,我真是服了!

    我肯定不是行家,但我就是贴近了看的。

    尤其是那座山中寺庙,真的就好像在千里缥缈之外啊”

    绘画上,有北宋三大家一:董源,李成,范宽。

    李成之笔,近视如千里之远;范宽之笔,远望不离坐外,皆所谓造乎神者也!

    这句话出自宋朝名画评,就是宋人刘道醇写的。

    李成的山水画,构图多用高远或者深远之法,布局很有层次,所以即便近看,有的景物也有咫尺天涯之感。

    而范宽的山水画,布局又是另一种特别,比如经常一座大山突兀在前,又有很强的立体感,远看上去,也好像人在山前一般。

    “李成的画我也见过。”莫年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哪里?奉天?”桂生问道。

    “对,省博。”

    “什么?”桂生有点儿懵逼。

    “就是一个老藏家那里,他收藏甚博,很多。”

    莫年前世,也就是现代社会,确实在辽宁省博的展览中,见过李成的名画茂林远岫图。

    ()(e)  要这幅画,现在还在故宫里,溥仪也还没被赶出去呢。

    后来才被溥仪以赏赐的名义交给其弟带出清宫,再后来到了长春伪皇宫。

    最终的归宿,则是辽宁省博物馆。

    “噢!”桂生点点头,“我给你,奉天故宫有一部分东西运到了京城的古物陈列所,还有一部分,乱中就那什么了明白吧?”

    莫年笑道,“你这都听谁的?”

    “琉璃厂还缺古玩珍宝的道消息么?”

    两人正聊着,有人来了。

    桂生一看,这不硬鼓陈吗?老熟人了,便笑着迎上前去:

    “陈哥,今儿这是哪阵风把你吹得这么轻快?”

    硬鼓陈长了一张圆脸,一笑俩眼睛眯成了月牙,对桂生开玩笑道:“给您请安了,您吉祥!”

    桂生一看他挎着的布袋里有挺长的东西绷着,就知道他是来送货的。

    硬鼓陈是走街串巷打着鼓收东西的。

    莫年之前就知道,打鼓收东西的分软鼓、硬鼓。

    软鼓基本是收破烂的;硬鼓则是金银细软、珠宝玉翠、加上古玩,都收。

    但是打硬鼓和夹包袱还不一样。

    打硬鼓呢,是走街串巷收宅门里的各种值钱的东西,收了再想办法卖。

    但是夹包袱的,是专门收古玩的;地摊也收,宅门也收,甚至在挂货铺、古玩店都能捡漏。

    所以夹包袱的又被称为“包袱斋”,因为他们眼力往往都比较高。

    而且出货还有路子,或是铺子掌柜,或是有钱藏家,或是管家副官,等等。

    这位硬鼓陈,金银细软珠宝玉翠不会往宝式堂来送,他来送东西,一般都是差不多的古玩。

    当然了,东西到底好不好,也两,不好铺子不收呗。

    “陈哥,先坐!”莫年一看也明白他是送东西来了,便就招呼道。

    桂生紧跟着介绍,“这位莫年,好眼力!你的东西要是不对,可逃不过他的法眼!”

    “哎呦,胡全可算走了,整天忙着喇蜜,眼力哪能长进呢?莫一看就没问题!”硬鼓陈拍了下巴掌。

    ()(e)  “他算哪门子喇蜜?他是傍着窑姐吃软饭去了。”桂生摆摆。

    喇蜜是京城土话,泡妞的意思。

    硬鼓陈一听桂生这么,就知道他和莫年关系不错,哈哈一乐,“今天带了张软片子,两位掌眼给瞅瞅吧!”

    “嘿!刚我们俩还在聊画呢,李成之笔,近视如千里之远;范宽之笔,远望不离坐外。接着你就来送软片子!”

    “这不巧了么?这不巧了么?”硬鼓陈一拍布袋,“今儿我送的还就是范宽的画!”

    这话一出,莫年和桂生愣住了。

    “陈哥,这玩笑有点儿大了。”

    “不大,先看啊!倪掌柜呢?我可是先给他送来,他不收我再去西街那几个南纸店!”

    这硬鼓陈刚还让“两位掌眼”瞅瞅,真要看了还得先问倪掌柜。

    “掌柜的走了,今儿有事儿。”桂生应道。

    “那我,也走吗?”硬鼓陈叹了口气,“可惜了。”

    他这个“了”,发了“辽”的音,拉了老长,倒好像挑逗一般。

    “走什么走,好东西我也敢收!来了就让我们看看。陈哥你也别装了,真要是能定死范宽,我打赌,你第一个就去西街荣宝斋!”

    桂生着,便拉着他的胳膊到了柜台边上。

    “得,桂生你是老交情,莫又是新朋友,新老面子,都必须得给!”

    硬鼓陈着便从布袋里竖着掏出一个圆筒锦盒。

    打开盖儿,抽出一轴画来,接着便在桂生的配合下,柜台上拉开了。

    这画是带背裱绫子带上下画轴的,总长得有一米六左右,宽度将近九十公分。

    虽然看着破损陈旧,但整体也算保存下来了。

    “寒林雪渡图!看了是不是就有点儿冷的感觉?这就叫大师!”硬鼓陈一压住下方轴头,一挥动比划着。

    莫年轻咳一声,“陈哥,冷不冷两。没款没印的,你怎么就是范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