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警觉了？再了，难道每一个倭国人都一样？”桂生笑道。

    “不，每一个倭国人都应该为这笔血债负责！”莫年陡然抬高声音。

    “吓我一跳，你别激动，别激动。”桂生轻拍莫年的肩膀，“你从奉天来，是不是，倭国人跟你们家有仇？”

    莫年轻轻摇头，“不，这不是家仇，这是国恨。”

    桂生一时默然。

    饶是他不太了解时事，也知道甲午海战，也知道台澎被割，也知道东北驻军，也知道二十一条

    过了好一会儿，桂生才对莫年道，“我突然不想做这笔生意了。”

    莫年已经缓和了，“该赚的钱为什么不赚？行里就是靠眼力吃饭，他打眼，怨不得咱们。”

    “我是又想到，怕有什么危险。”

    “所以我不去六国饭店，但是正阳门广场，问题不大。”莫年摆摆，“明天你看着店，我自己去。”

    桂生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了点头。

    下午倪玉农并没有去铺子。

    临走前，莫年告诉桂生，明天一早若是掌柜的来了，给他一声这笔交易，自己没来铺子，是去火车站送货去了。

    “这多少钱还么？”桂生问。

    “实话实，就是四千，但收的是交通银行存票，并非本票银票这些。”莫年应道。

    “好！”桂生叮嘱，“你多加心，不行不交易就是了。”

    “放心好了，多大点儿事儿啊。”

    莫年将这件假龙泉装进锦盒，打好包袱，拎着回到了四合院。

    进院门后，他看到娟和水秀在院子里聊天。

    娟正在夸水秀的新衣服好看，又水秀这种漂亮妹子，以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水秀面色微红，在夕阳下如同一朵绽开的海棠花。

    水秀的新衣服其实就是中谷商会京城支店的制服，有点儿像西式的男装，不过加了一些褶花之类的装饰，脚上棉皮靴的款式也显得很时髦。

    莫年笑着冲她俩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屋了。

    ()(e)　　许半仙这时候却进了院子，“呦呵，都在哪！莫儿，你来，有事儿请教你。”

    “老爷子，这是干嘛，有啥事儿您就吩咐得了。”

    “来吧。”

    莫年跟着许半仙进了他的堂屋，许半仙照例分烟，点烟，“帮我看个东西。”

    许半仙拿出来的，居然也是一件脱胎玉！

    莫年心想，这年头脱胎玉这么寻常了么？倪玉农刚得一件，许半仙却又得一件。

    而且这也是一件龙凤韘形佩。

    哎？不对啊

    他俩得的，好像是一件

    莫年拿起这件龙凤韘形佩，观察后发现似乎和倪玉农的那件在年份、造型、雕工等等方面，都基本一致！

    只是龙凤的位置，一个正面龙反面凤，一个反面龙正面凤，掉了个儿。

    也正因为如此，这两件貌似能插扣合并在一起，组成一件双龙双凤佩！

    若是这般，那么分开之后，每一件是一面龙、一面凤；而合在一起之后，变成了一面龙凤，另一面也是龙凤。

    莫年又比划了一下，插在一起之后，上端中间应该还能“交互”出一个孔隙，可以用于穿绳系挂。

    而且合在一起之后，龙凤的鸡心形“底子”上的圆孔，也会变深，这样就更适合穿指和把玩。

    设计得非常巧妙！

    莫年一边回忆倪玉农那件龙凤韘形佩上的沁色和包浆，一边继续仔细观察上这件

    最终确定，应该就是自己想的这样！

    大、造型、雕工等方面，分开看，确实未必看得准；但是沁色，原先如果不是契合在一起的东西，不可能如此一致！

    这应该原先是一件合佩啊，却不知什么原因分开了。

    但是，分开的时间绝对不会太久，甚至就应该是近期的情况！从沁色和包浆的一致程度，可以判断出来。

    许半仙见莫年看了半天没吭声，“这东西难道很值钱？”

    “嗯，确实很值钱。”莫年将这件龙凤韘形佩轻轻放到桌上，这才点了许半仙早就给他的那支烟。

    ()(e)　　“汉玉？”许半仙多少是懂点儿的。

    “不止是汉玉，这是一件脱胎玉，老爷子您应该听过吧？”

    “这就是脱胎玉啊！”许半仙拿起了龙凤韘形佩，啧啧有声：

    “听过是听过，这辈子也没见过啊，怪不得我觉得简直滋润到骨子里了！那沁色彷如玉里头长出来的一般。”

    莫年深吸一口烟，“老爷子，方便告诉我，这东西哪里来的么？”

    “你都帮我看了，这有什么不能的。”许半仙一边轻轻揉搓着这件龙凤韘形佩，一边道：

    “今儿下午，我还是在天桥出摊，来了个客人，求事成与否。

    我都不用相面相，就知道他是行伍出身，虽然他是商人打扮。

    我便问他事情远不远。

    他不远，眼前之事最晚不过明天。

    于是，我就给他测了个字。

    他写了一个‘倭’字。

    我告诉他，成与不成，要看有无女子相助。

    他大笑，这不就是简单的拆字么？

    我没和他争辩，告诉他这是生死之事，能活着回来再给我钱就行。

    他一听生死，脸色变了，就掏出了这个玉佩给我。

    他，若能活着成事，必当带上一千大洋给我，拿回玉佩！”

    到这里，许半仙停了。

    莫年便道，“这玉佩，可远远不止一千大洋，不过您当时不知道这么值钱。”

    “对！”许半仙点头，“我收他玉佩，也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

    许半仙慢悠悠道，“此人一身正气，所为之事必不是丑恶之事，又关乎生死，很可能”

    莫年不由接口，“他测字又写了个‘倭’字，难道和倭国人有关？不会是刺杀倭国人吧？”

    “有可能，不过生死之事也未必只有刺杀。”许半仙摸了摸下巴，“这事儿，我得帮他，所以留下了玉佩。”

    “老爷子，难道您用一个他留下的玉佩，就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