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年四目相对的人，正是葛田光。

    许半仙压压，又挪过一只凳子，“俩凳子，都坐下。”

    葛田光坐下没吭声，莫年便把过程了。

    不过，他是从自己的角度的，涉及葛田光的时候，用“一个高”代替。

    许半仙心领神会，看着葛田光，“那个高就是你吧？”

    “许神仙，生死之事确实是生死之事，但是我成了，却没见着女人。”葛田光抱拳。

    “你没见，不代表没出现。你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知道。”许半仙不急不慢。

    葛田光不啰嗦，“我是来取回龙凤玉佩，并奉上一千大洋！”

    许半仙微微一笑，“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你拿走，一千大洋太多了，我只要测字费用即可。”

    罢，便把龙凤韘形佩放到了桌上。

    葛田光拿起龙凤韘形佩，又冲许半仙抱拳，“多谢老爷子。”

    他接着又掏出了一摞大洋，也没数，估计有七八个，放到了桌上。这肯定比测字算卦的一般费用高多了。

    许半仙点点头，看向莫年，“是不是觉得白去了？”

    莫年呵呵，“比白去还差劲！搭上工夫搭上钱，东西没卖成，还差点儿摊上事儿！”

    “哈哈哈哈。”许半仙大笑。

    此时，葛田光却眉头一挑，“兄弟，你是做古玩生意的，我这块玉佩既然已经拆了，你能帮我把这一半也卖了么？”

    “拆了”莫年沉吟。

    “对，已经卖了一半了，这是一件合佩，两件可以合在一起。”葛田光还以为莫年不知。接下来，他还得继续杀倭，仍需要钱。

    “你这龙凤韘形佩从哪里来的？”

    “算是家传。”

    “什么叫算是？”

    “实了吧，这玉佩是我爹在光绪三年修唐胥铁路的时候，挖出了一座大墓，当时工人们一哄而上，我爹拿了这个。”

    莫年一听，光绪三年，到现在也四十多年了。唐胥铁路其实就是京奉铁路的一部分。

    “行，这买卖我接了！”莫年应道。

    “给你！”葛田光这就要将龙凤韘形佩交给莫年。

    ()(e)　　莫年却摆摆，“不是我买，我带你去找买主，不蒙你。”

    着莫年看向许半仙，“老爷子我再测个字，这笔买卖能成么？”

    许半仙又点了一支烟，“写吧。”

    莫年便写了一个“合”字。

    “成了！一人一口。到时候别忘了分给我牙钱。”许半仙乐呵呵。牙钱，就是中介费的意思。

    “得嘞，必定的。”莫年起身，招呼葛田光，“走吧，去琉璃厂。”

    葛田光也起了身，却不挪步，而是问道，“你能卖多少钱？”

    莫年笑了笑，“本来想路上跟你商量的。你的另一半卖了多少钱？”

    “一千大洋。”

    “怪不得你要拿一千大洋来赎。”

    这龙凤韘形佩的另一半，莫年并不知道倪玉农花了多少钱，但这东西的行情，少也得一万。

    不过看倪玉农高兴的样子，有可能是个漏儿，具体几千也不准。

    东四牌楼那家古玩铺子的刘掌柜，许是因为从葛田光里收的太便宜，同时也想赶紧倒。

    而且在古玩商会的窜货场出，可以最大程度防止找后账。

    “八千，你卖么？”莫年最终给出了这个价儿。看着比行情低，其实却已经是个高价了。

    这还得是倪玉农买，因为他里有一半了，合佩之后总价可以提升。

    若是琉璃厂别的掌柜，行情在一万，能出到五千，那就已经很高了。

    因为收了是要赚钱的，而且并非接着就有买主，压货就是压钱。

    刘掌柜正好碰上倪玉农收，还是因为倪玉农想留下自己赏玩。

    “八千？”葛田光愣了一会儿，突然冲莫年抱拳，“兄弟，谢了！你若真能卖八千，多了我也不了，我分出来两千牙钱，你和许神仙一人一半。”

    莫年摆摆，“太多了，不合规矩。”

    “没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是我的钱，我愿意给你，你还不要啊？”葛田光道。

    许半仙此时开口，“别争了，这个数儿可以。他有血光在身，有些钱，得花！”

    莫年和葛田光便都不再做声。

    ()(e)　　两人到了琉璃厂宝式堂，倪玉农和万桂生都在。

    莫年今儿确实来得太晚了，不过他已经交代桂生给倪玉农了去卖龙泉窑香炉的事儿了。

    只不过龙泉窑香炉没卖成。

    莫年进门之后，先介绍有笔现成的生意，回头再龙泉窑香炉的事儿。

    倪玉农很讲究，笑着请葛田光先坐，又让桂生上茶。

    莫年介绍，“掌柜的，这位葛先生可真是巧了，他在街口打听要卖东西，让我碰上了！”

    一番客套话之后，倪玉农见到了龙凤韘形佩。

    他当时就有点儿绷不住了，但到底是在古玩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没有立即把自己的另一半龙凤韘形佩掏出来。

    “葛先生，您这件玉佩”倪玉农话半截。

    这其实是古玩行常用的话术，有的人他愿意，你给他一个开放式的开头，他可能会出很多信息，有时候比你问还管用。

    葛田光也没等，因为要的话早就准备好了：

    “倪掌柜，实不相瞒，这龙凤韘形佩原本是合佩，但是现在我只剩了一半。

    另一半呢，我前段时间卖到了东四牌楼那边一家古玩铺子。

    后来我才知道，卖少了，只卖了一千大洋！

    这东西即便只有一件，那也能值一万大洋，若是合二为一，只比各自单出的总价更贵。

    我也不讲究这些了，谁让我急等用钱呢。

    八千，一口价！

    您可别跟我讲价，这也就是我赶巧在街口碰上您店的伙计了。”

    倪玉农等葛田光完，才笑着慢悠悠开口，“葛先生，另一半您卖了一千，这一半却要我八千，这不是给我添堵呢么？”

    “八千，要么？”葛田光直接拿起龙凤韘形佩起身。

    “您多少再加点儿。”倪玉农依然不紧不慢。老不慌。

    “出不到是吧？那您忙着。”葛田光直接走了。

    倪玉农一看，好嘛，这真是一口价啊？不带商量的！

    莫年追了出去，在门口探头一看，又回头对倪玉农喊道，“掌柜的，快走远了，喊不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