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偷吃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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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危景天熠熠生辉的眸光就在眼前,她没有失去他,也没有经历漫长无望的生离死别,她有种张开胸怀抱住他的冲动,可她不能这么做,一个重生一世的女子上辈子做了太多伤他心的事,这一辈子她要慢慢地爱,慢慢地还。

    她扬起脸挂着灿烂的笑:“景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危景天半蹲在她面前,却是蹦出了一声脆笑,伸手在她巧挺翘的鼻子上宠溺地刮了一下,“还没走呢,就想着回来了!”

    麦芽心中一阵忧伤略过,上一世危景天一走就是一年,期间音讯全无,后来才发现并不是毫无音讯,而是麦言搞的鬼。“景哥哥,你走了之后,记得写信给我。”麦芽话语喁喁,倒有了几分大孩的妩媚了,危景天心中一甜,伸出大掌穿梭在她蓬乱的长发间:“我会的。明天,你会来送我吗?”

    麦芽用力地点点头。

    送危景天离开,麦芽心中笼罩着一层乌云,可见到麦溪姐弟俩天真的面容,她便告诉自己不能伤心太久,重活一世为了复仇,她还要保护该保护的人,带领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

    有了危景天的爱心芦荟膏,麦芽摸了两三次伤口便结痂了,她便可下地干活了。

    擦过药膏后,麦芽开面田的竹窗,暮春时节春暖花开,正是好种田的时候。她便麻利地做起早饭来,从墨黑色大陶岗里舀了三升米,去天井旁的水井取水淘好米,踩在竹凳麻溜地把米倒进大铁锅,又去灶下取了一把松毛点火,等火势旺了把干松木劈成三片,在灶糖架成三角形,这样她就不用一只蹲在灶糖下烧火了。

    锅里的米汤沸了,用竹编的大勺把煮爆的米捞起来晾干,倒入大饭橧,爬上凳把锅刷干净、倒入井水,再抱着饭橧的两只耳朵放进大铁锅,架起烈火蒸饭。再从壁橱的暗格取了钥匙,开了屋后山坡的地窖门,取出七八个巴掌大的地瓜,用井水洗好,放到大灶的两耳铁锅里焖。

    不一会儿,整个狭的厨房便被氤氲的水气和饭香缭绕着,饭熟了,窝在大灶两个铁锅里的地瓜也该熟了,她再把锅下的火撩,取了一个铝盆和一双筷子,开铁锅,地瓜的甜香便扑面而来。

    她擦了一把汗,看了一眼日头的脚步,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前院传来一阵哗啦啦倒水的声音,麦芽估摸着准是翠姑和麦言一家起来了。这不,耳锅盖子还在手上,就传来了翠姑尖细的阻止声:“不是了地瓜我来夹?饭蒸熟了就去洗衣服,别磨磨蹭蹭的,谁不知道你眼馋那几块地瓜?”

    翠姑的薄嘴唇巴拉巴拉喷着唾沫,人就到了灶台,把麦芽一把扯开,死鱼眼一翻,便抢了麦芽的锅盖,“砰”地盖上。

    要是前世,麦芽准保低眉顺眼大气不吭一声,拎着满满一桶全家的衣服去溪边洗去,重活一世她可不想这样吃力不讨好,天没亮一家三口就得摸黑起床干活,麦言一家和麦克俭夫妇就像这个家的上流社会,享受着睡到自然醒还吃现成的待遇。

    “奶奶,我等溪宝回来,吃了饭再去洗衣服。”麦芽在灶台下的方板凳大方地坐了下来,一双水杏眼坚定地盯着翠姑。

    “姑奶奶,反了你!一大家子人都没吃,还轮得到你们?”翠姑丑话不改,按她的脾气就该一脚踹飞了麦芽,可腿伸了一半没敢踢,谁让麦芽的气势实在凌厉呢。

    麦芽见势,大方地从壁橱拿了三个碗,从耳锅里夹了三个热腾腾的大地瓜分好,又揭开饭橧盛了满满一碗饭,在翠姑杀人的目光中端到了桌上,那是她给姐弟仨准备的早饭。

    正巧这时,麦溪割草、麦宝放牛都回来了,她便招呼了一声:“溪宝,快洗手吃饭了。”

    麦溪和麦宝在长身体的阶段,又劳作了一早上,早就饥肠辘辘了,见麦芽手里的两碗食物,馋得直吞唾沫,也顾不得翠姑的怒视,把瓜饭端到井边,洗手吃饭一溜儿解决了。

    而这一幕刚好被梳洗漂亮进厨房吃饭的麦言看到。

    “奶奶,他们怎么提前吃起来了?”麦言挑得又弯又细的眉毛嫌弃而怨憎地挑得高高的,扭腰便拉着翠姑告状。

    不消她告,翠姑就看得真真的,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拎起一根竹子便向麦溪麦宝奔去,“死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眼里还有长辈没有?家里的吃食都叫你们两个兔崽子给吃光了!”

    溪宝吃得正欢,一鞭子下来,没少在背上、撸起的腿肚子上,便哇地哭出了声。

    麦芽冲到翠姑面前,母鸡护鸡似的张开了手臂把弟妹护在身后,面上镇定异常:“奶奶,请你注意分寸!”她话不多也不大声,却是气势逼人,和危景天怒视翠姑的眼神一模一样。

    翠姑动作一顿,吓得后退了一步,被麦言扶住,“好啊你,有危家撑腰你就敢撒野了?连我都敢吼了是吧?”

    麦言在一旁帮腔:“就是!有爹生没爹养的就是没教养!奶奶,替他们爹妈教育教育,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翠姑刚要挥动鞭子,麦芽操起脚下的一根撑衣竹子手脚麻利地把鞭子踩在了脚下,一个长年柴的女孩对付牙尖嘴利不干事的老太太,虽然力道有所不及但技巧绰绰有余,大脚踩在鞭子末梢,翠姑身体差点失去平衡,向地上猛摔去。

    翠姑一阵心惊肉跳,什么时候麦芽的性子和力气都暴涨成这样猛了?上了五十后骨骼越发脆了,一跤摔下去,不好一个骨折,去了她的半条老命!

    好在麦芽还有一点良心,没看着她摔倒,否则她一定以不敬长辈为由,让麦克俭痛快地她一顿出气。不过,翠姑高兴得太早了,一个阴沉威胁的声音在耳迹响起:“动脑子,你不是我的对手!动粗,呵呵,你太老了。以后对我姐弟仨好点,我还叫你一句奶奶,否则……”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在翠姑的耳边扬了扬,骨骼磨合的咯咯声令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