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犊子。

    顾晹还没有回头去看，但他已经有了一种背德之后被内子当场抓包的负罪感。

    尽管有预感，有很大的预感李云姿会出现在展馆现场，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侥幸希望这件事不会发生。

    起码在大门口碰到郑姊妍后他是这么想的。

    不过不是因为他跟别的女人一起逛展——

    他这么帅，就算自己一个来，逛画展的时候光偶遇几个妹妹是很合理也很符合逻辑的事。

    问题是，现在郑姊妍也在啊。

    不同于沈蕙心之于郑姊妍，沈蕙心的喜恶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怼在话里的。

    而这对师姐妹，表面上可能和和气气，旁人偶尔听到两句对话还会觉得“哎呀，这对师姐妹关系真好，聊得这么投”。

    然而顾晹却深知这背后隐藏的暗流涌动，他知道郑姊妍和李云姿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谐。

    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更多的是隐藏在微笑和礼貌之下的较量和试探。

    当然这两人的性格各有差别，郑姊妍相对直爽一些，李云姿则温婉含蓄。

    因此往往是郑姊妍主动进攻的一方，而李云姿则更擅长防守反击。

    所以他一开始跟李云姿明想要跟朋友一起来看展的时候，计划里就没有郑姊妍的席位，为的就是避免“王对王”的局面发生。

    可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落入到如此境地呢。

    无论是李云姿还是郑姊妍，她们都不是沈蕙心，他没办法做到无脑偏袒另一方之后再悄默声地一句“回家再”摆平战局。

    一开始无知者无畏，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两个人过去的恩恩怨怨。相处下来之后，他现在可没有把握能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天枰。

    这种夹在中间的感觉，他经历过好多回了。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听到喊声，沈蕙心和郑姊妍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黑白配色针织纹样莫代尔长袖衫的女子微笑着向她们走来。

    橘黄色的丝绒长裙随着优雅的步伐轻轻摆动，她挎着一个皮质白色包，一只不大的原色草帽被她拿在里，整个人看上去极具艺术感。

    ()(e)　　“顾晹，真的是你。”李云姿的声音煞是惊喜，“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呀。”

    顾晹心中一紧，他缓缓回头，脸上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我这不是想着你在忙吗。”

    李云姿的目光在郑姊妍和沈蕙心之间流转。

    她预料过顾晹会邀请郑姊妍一起来看展，郑姊妍出现在这里她并不意外。

    至于这个沈蕙心，上次碰面听顾晹起过，是他债主的女儿，他现在就是给她当司兼助理，她跟着过来蹭展也是意料之中。

    不过顾晹可是问她要了五张票，还有两个人呢？

    似乎是看出了李云姿的疑问，顾晹连忙解释道：“我兄弟老六，带着他女朋友在逛别的展区，一会儿咱们应该能碰到。”

    老六的名字李云姿是第一次听。

    女朋友？她第一想法就是她没有看到的那个姑娘鹿。

    难道，顾晹的合租室友是他兄弟的女朋友？

    这种荒唐的想法仅仅在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想也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让自己的男女朋友单独跟自己的好友合租的呢，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顾晹好兄弟的女朋友应该另有其人。

    至于鹿为什么被顾晹排除在了“朋友”的名单之外，也许人家真就只是合租室友的关系，这种朋友性质的活动，顾晹不便邀请她参与。

    李云姿点了点头，自觉有了答案：“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先进去吧。相信你的朋友一会儿就会与我们相遇。”

    她领着三人向展区深处走去：“顾晹的画就这里面，一共有三幅画被选上。姊妍，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可以现场买回家。”

    她这么，自然因为当初郑姊妍晒在朋友圈里的那两幅油画。

    若不是这件事，她也不会主动去顾晹工作的画室找他。

    听到李云姿的调侃，郑姊妍本来觉得不值一哂，谁知她还没有什么动作，跟在顾晹身旁的沈蕙心反倒跳了出来。

    “那我要一张！”沈蕙心指轻点三幅作品，像是评判哪一个更具有价值，“顾晹哥，你这些画打算卖多少钱？”

    ()(e)　　她回过头询问顾晹。

    “呃，你要哪一个？具体你还是问云姿师姐吧，她是策展人，比我清楚税费、抽成什么的。”

    顾晹一推二五六。

    他是真没想到这次一向温婉的李云姿会率先发难，更没想到接招不是郑姊妍，而是他这个不靠谱的发。

    人家师姐妹斗嘴，她一个过路的瞎凑什么热闹啊，他躲还来不及呢，哪有生往上靠的。

    沈蕙心假模假样地看了一会儿，选了最左边的那幅画——理由无它，其它的她看不懂，这幅画好歹能看出来个人模样。

    “这幅吗？”李云姿温柔一笑，“五万不含税，价格包括平台抽成，税费需要自理。”

    沈蕙心尚未表态，淡定看戏的郑姊妍这时候忽然开口：“沈蕙心，她耍你的。顾晹的画我买过，三千还带返点，五万块摆明着坑你的。”

    哇，还带挑拨离间的。

    顾晹暗暗心惊，还好他明智没有掺和进去。

    这五万块他不知道数字是哪来的，交画的时候李云姿倒是问过他心理价位。

    如果不是卖过画，他肯定不会把自己的画价格报这么低，低于二十万绝对免谈。

    可经历过现实的惨痛经历，他现在的心理预期很低，只要到能有三千以上每幅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五万，很可能包括了高额的平台费什么的，毕竟人家举办这么大一个展览，光靠门票估计入不敷出吧。

    “顾晹的画本来就应该价值更多，他那是给你的友情价。”

    李云姿据理力争，一点都不给郑姊妍面子。

    “这个价格是经过展会组委会讨论通过的，要不是平台抽成30%，可以卖得更高。”

    郑姊妍撇撇嘴，她刚才跟沈蕙心斗嘴已经耗费了不少脑细胞，要不是看李云姿就不爽，她才懒得插嘴呢。

    “沈蕙心，那你还买不买？”

    郑姊妍用着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京片儿方言继续道。

    “五万块啊，就这，人家还嫌卖忒儿贱了呢。”